“这也太…太…”裘珲一时找不到形容词。
“太幸运了。”迟若赋突然开口,语气平静,无法感知情绪,但至少能让郑戚如知道,他方才也是认真听了的。
“是啊,还好彼此的婚事都是对方,不然这可是个悲伤的故事,而且啊,我就不会出生了!”
裘珲依旧嬉皮笑脸:“你只是不会在你们家降生而已,说不定就会在我家降生了,到时候我被你挤出去,就去你们家投生。我俩互相交换身份,多好玩呀。”
郑戚如白了他一眼,道:“你真是想得太丰盛了。”
可是她始终没听见迟若赋的声音。
郑戚如将唇抿了又抿,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若…嗯,迟若赋,你也讲讲你的故事呗。我们两个人都说完了,就你一人没有说。如果你不愿说自己的事,说说你父母的故事也是可以的,像我不就是嘛,总之你就说点什么吧。”
为了增加一点可信度,她又补充道:“不然这个游戏可就不公平了!对吧。”她微微加重了一下语气。
黑暗中,郑戚如无法看清楚迟若赋的脸,只觉得围散在对方身体周边的空气沉沉的。
许久,迟若赋终于开口:“那么,我就说一个我自己的故事吧。”
“故事发生在许久许久以前。
有四个人无端出生了。之所以说他们是无端出生,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是谁。自记事起,他们的身边便只有两位师父。
两位师父长得一模一样,但性格却大相径庭。一个师父行为仙然,性格柔和,目光总是智慧且淡淡的,另一位师父则洒脱潇洒,经常大大咧咧地与我们说话,虽然他看上去似乎对一切都不在乎,但我们都知道,他对我们的爱不少于另一位师父。
几人就这样一起生活着,这期间,他们也想过向两位师父询问自己的生世,可是师父却闭口不提,这样几番下来,他们也就不再问了。
日子虽然单调,但那位性格淡然的师父总会找机会告诉他们这世间的许多事,使得他们虽然从未离开过那里,却知道了不少秘史与轨迹。两位师父虽然性格迥然,但相处地还算愉快,就像是两个半圆一般,在四人看来,两位师父也许只有永远呆在一起,才是完整的。
但有一天,一件事如同扑腾在水中的石头,打破了所有的平静。
两位师父开始互相捕杀起来。
四个孩子不明所以,也从未见过这般状况,一时间只能呆呆地站在一旁,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过了多久,两位师父分出了胜负。
那位性格洒脱的师父落荒而逃,走之前还对着我们狠狠诅咒。四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于师父态度的转变也摸不清头脑,但他们却看到留下来的师父在另一位师父离开之际,便倒下了。
后来,重伤的师父告诉四个孩子,他们的家园被那个叛徒给毁坏了,自己的身子也饱受重创,他们必须离开这里,去寻找…一种神秘的丹药,唯有它能拯救一切。
就这样,四个孩子离开了这个从未离开过的地方,走向了未知。
再后来,东西是找到了,可是几人却发生了争执,一种无法弥补的缺洞在几人之间爆裂开来,至此,他们分散在各地,最后…”
迟若赋说到这里,嗓音里出现了一种晦涩难懂的东西,他停了下来。
郑戚如抢了裘珲一步问道:“最后他们怎么了?”她十分关心后来的走向,因为觉得这个故事定与迟若赋的身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裘珲难得地没有说话与催促。
迟若赋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最后他们死了。”语气毫无感情,就像是陈述着今夜月色依旧般自然平常。
“死了?!怎么死的?我不信。”裘珲夸张地乱叫。
迟若赋淡然说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是被山间的豺狼虎豹咬死了,也许是被外表和善内心歹毒的农夫给毒死了,也许是因追逐一只兔子而摔下悬崖而死。谁知道呢,反正,他们确实是死了。”
郑戚如没有说话。她自然是不信的,但既然迟若赋如此说,她也不能硬逼他说出真相。不管怎么说,迟若赋向自己吐露了一部分他的世界,她亦是很满意了,毕竟来日方长,不是吗?
裘珲发出扁嘴的声音,显然也是不信的。
三人都陷入一种甜腻的寂静中。
郑戚如开口:“故事讲完了,我觉得都很精彩,”
见没人搭话,她又继续道:“大家应该都有睡意了吧,想必已经快要三更了,睡了吧。”
裘珲善良地回答:“好梦。”
迟若赋没有出声,似乎已然睡着。
…
几人便这样没了声。黑暗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或粗或细,或重或轻。但是,大家是否全都睡着了,亦或仍是带着心事辗转反侧,这都是不为人所知晓的。
这世事啊,有时候真是淡薄的,残忍的,似暮色的月光,又似水中薄凉的绸缎。
每个人都是他人人声的旁观者,生活的冷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