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脸庞，只是面上多了些胡茬，不再如年轻时那般了。
她扶着母亲走过屋前时，母亲看见站在门前提着水果的男人，略微一怔，轻声打了打招呼。
将母亲安置在屋中，她走出门，看着院子外零零散散飘着的雪花和灰白色的天空，才惊觉已经开始下雪了。
伸手，一片雪花落入掌心，冰冰凉凉的。雪花好看的图案维持了还不到一秒，眨眼的功夫，便化作了一小滩水。
“萧，谢谢你。”
女人捧着掌心冰凉的水，埋头，轻言。
这些年来，只要过年她不回家，他都会来家里看望母亲，母亲不止一次的和她提过。
母亲希望她不要辜负人家，说人家还没结婚，她和他还有希望。
“……”
她咬牙，想，那就再等等吧。
过两年，过两年就好了。
在那边，她也曾有过一两个追求者，但都被她拒绝的一干二净。
大城市不是那么好待的，工作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她上的就是一所普通的大学，毕业了，手里拿着的，也就是一个普通本科文凭。
大城市里，大学生本科生，一抓一大把，像她这样的，一点儿也不缺。
于是，她学会了喝酒，应酬。
饭局，酒局，即使是内心再不想，也得参加。
每一次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惹怒了某个有权有势的老总，搅黄了合同……
明明很害怕，却要硬着头皮上。
明明很不想，却不能不去，只能默默地保护好自己。
……
好在。她还是混出了些成绩来的，不是吗？
在那样大的一线城市里买了套房，剩下的贷款慢慢付，每个月温饱不成问题。
可是……
她心底的那个再过两年。
不等她了。
……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结婚的，反正自己没有收到过喜帖和任何他的消息就对了。
知道他已经结婚这件事，还是前两年冬天，她依旧因为业务缠身，无法回家过年。
电话那头的母亲只是叹了口气。小声的咕哝了一句“老鸭又白杀了”。
而后几天，她忽然从母亲那里得知，某个人几乎年年都会来的人，今年没来看她。
母亲电话里和他问了好，才知道对方已经有了家室，不方便再来问候。
心底突然“咯噔”一下。
是什么样的感觉……现在的她已经记不起来了。
她只记得自己后来慢慢想这些的时候，觉得，他的新娘一定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漂亮到发光的那种。
因为以前她和他在一起时，他就对她说过。
“你是我眼里最漂亮的女孩儿。”
现在，他的身旁，有了比她更漂亮的女孩儿了。
她已经老了。
……
“不谢，阿姨这几年身体不是很好，我过来看看也是应该的。”男人仰头，望着天空，旁人看不清他眼神里的情绪。
“初，以后过年，你一定要回来看看。”
“……”
“不了，我打算把妈接到城里住。”
城里……这些年，她应该过得挺好吧？
心底那句“你还好吗”，滚到喉边，又咽了回去。
“萧，你说，如果当初的时候，我没有走，选择留下，一切是不是就不会是这样了？”
一直埋着头的女人突然将头抬起，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一时间，口红鲜艳的颜色把她的水一般的肌肤衬得更为白嫩。
男人稍稍一怔，感觉心底有什么东西缓缓落下，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你不会。”
“嗯？”女人抬了抬眉。
“你不会留下。”
以她的性子，就算是重来一万次。
她也不会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