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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大雨下摇曳的小城

八月十八号这一天,半尺知素下来了一场久违了三个月的大雨。

清晨时分,天空突然被乌云覆盖,阴沉的乌云将太阳彻底掩盖,这一天的半尺知素,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变得沉重。

与半尺知素交接的有一座名为晴风的小城,小城民风淳朴,城中居民每家每户都会在自家种植花草。这是一座人造花城,进入晴风,便会被里面的一花一树所吸引,这里是一处难得的桃源。

早晨的大雨打的这些居民一个措手不及,他们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活计,召集人手运用各种阵法保护城中的花草。

“阿爹,这场雨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啊?”小女孩头上扎着两只小辫,身上穿着一袭粉嫩的衣裳。她拉住从身边走过的英俊男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此时正可伶兮兮的望着被她拽住的男人。

原本只是一场普通的雨,却不曾想这场雨竟然会将花草腐蚀。

晴风城里的每一位居民都与花草相依为命,这些花草在他们出生时便生长在晴风,陪伴着每一个人长大,直至他们死去,这些花草会代替他们陪伴着他们的子孙。

执葵就是在这些花花草草下长大的,她出生时,城里有一株本该枯萎的秋葵树,但是当小执葵出生后,这株树却神奇的有了生机。因此,那株本种在城中心的树被移到了执葵的窗前。

但是今天早上,这颗秋葵树却因为这场雨生机半毁,若不是她父亲动作快,只怕这株秋葵树将会再次枯竭。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大雨越下越大,隐隐有雨淹晴风的架势。

执葵自出生起便是千娇百宠,她的人生还未经历过任何的挫折和磨难,这个年仅九岁的小姑娘,她还相信世界是充满美好的,每一个人都是温柔善良的人,就像晴风城里的大家一样。

小姑娘的父亲,是一位脾气温和,身上带着书卷味的教书先生,即使现在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他立刻离开家里,但这个男人依旧蹲下身子,柔声安慰他的小姑娘,“执葵不用担心,阿爹现在出去就是解决这件事情,等阿爹回来就好了哦。”

男人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温柔的话语将小执葵心中的不安一点一点全部抹去。

执葵看着爹爹的眼睛,那双眼被温柔盛满,里面是无尽的宽容和岁月静好。

“好~那阿爹你要早点回来陪我跟阿娘吃饭哦~”穿着粉色衣裙的小姑娘,看向男人时眼里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依赖。

“好,阿爹解决完就回来。”男人笑笑,他抽回放在小姑娘头上的手,然后拉着小姑娘一同走到家门口。

执葵打心底相信,她的爹爹是全世界最厉害的爹爹,她相信着她的爹爹说过的每一句话。

男人离开了,小姑娘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那抹青色逐渐远离。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跟阿娘讨论晚上吃什么!

有了想做的事情,小姑娘不再蹲在门口,转而一蹦一跳的去后院找她的阿娘。

执葵找到娘亲时,那个温婉静雅的女人正在细心的照顾着用阵法保护起来的花草。

“阿娘,我们晚上吃什么啊?”小丫头坏心眼的从后面抱住女人的腰肢,咯咯的笑着。

女人也不气恼,放下手中的工具,然后转身将只到她腰身的小姑娘抱进怀里。“我的小执葵想要吃什么?”

“嗯……阿娘做的我都喜欢!”小姑娘这么回答道。

晚上来的很快,执葵是个活泼的性子,并且尤其喜欢她的阿娘和阿爹。因此在女人做饭的时候,执葵一直在女人的身边转悠,然后做一些她能做的事情。

“阿娘,爹爹回来的时候一定会很惊喜的!”执葵坐在餐桌边,摇晃着小脑袋开开心心的说着。

小丫头闲不住,等爹爹时一直跟阿娘说着话。

直到半夜,小姑娘和她的阿娘依旧没有等来那个温柔的男人,桌上的饭菜依旧温热,可是小姑娘却蔫蔫的。

“阿爹怎么还不回来,执葵都饿死了!”执葵嘟着嘴,说着抱怨话的同时手里也不闲着,拿着筷子一下又一下的戳着面前的饭粒。她现在很不开心,需要阿娘和阿爹同时的抱抱才行!

女人笑笑,她心疼女儿,打算让女儿先填饱肚子一起再等人。

“嘭——!”巨大的爆炸声将女人的话吞没,执葵只看见阿娘嘴唇动了动,然后就被女人抱起逃离原来的地方。

执葵回过神时,她们的家被火浪吞噬;她最最喜欢的晴风城,此刻变成一片废墟;她超级喜欢的那些人一个个都倒在了短剑下。

“夫君……”抱着她的阿娘身子在颤抖着,执葵想看看她的阿爹,却被女人捂住了眼睛。

一片漆黑下,执葵只知道她的阿娘抱着她逃离,逃离她们的家。

耳畔是女人急促的呼吸声,直到抱着她阿娘动作突然停顿。

执葵被交给了书店里的那个严肃叔叔,她想要阿娘,可是阿娘却强硬的将她交给了男人,自己往火势最旺的那一边跑去。

执葵看到阿娘白色的衣服被红色的血迹染透,最终,她只能看到女人那头飘逸的黑发在橘红色的火焰下消失。

这一回带执葵逃的变成了书店老板,男人抿着唇,不算强壮的臂弯牢牢的抱着执葵小小的身子。“别怕,叔叔在。”男人这么安慰着不知所措的小姑娘。

火焰蔓延,形成十来米的火海,一点一点将这座本应和平的小城吞没。

滚烫的热风将执葵的皮肤吹的发红,晴风城里没有什么厉害的修士,大都是普通的、热爱生活的百姓。

明明身后是火海翻滚,可是从早晨开始下起的雨却依旧哗哗,冰凉的雨水和滚烫的热风的双重袭击让执葵有些难受,她感觉自己的头好昏好重,可是现在还不能睡,谷叔叔那么辛苦的抱着她逃……

“唔!”男人低哼,执葵感觉有什么东西浸透她的后背。

“不要看。”男人宽大的手掌将执葵的头扣住,执葵的眼前是一片黑暗。她听到有人的说话声,那些人在笑,为什么?执葵不懂。

抱着执葵的男人一直跑、一直跑,最终却像她的阿娘一样停下了脚步。

执葵想让谷叔叔将她放下来,让叔叔自己离开。可是话还没有说出口,抱着执葵的男人毫无预兆的倒了下去。

小姑娘被男人保护的很好,她没有受到任何的伤痛。

以前执葵很爱捉弄这个男人,因为他的手是晴风城里最奇怪的,男人的右手是由机械组装的。执葵很爱找男人玩,即便男人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就剩这两个人了,杀完就可以收工了。”

执葵听到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她们的头上响起,紧随而来的是利器刺穿肉体的声音,执葵觉得这个声音好刺耳,好讨厌。她想要看看抱着她的男人,她想要看那个讨厌的人是谁,可是男人不允许。

他小心的将执葵护在身下,然后用自己的身躯替执葵挡下所有的伤害。

男人在等,他在等一个人的到来。

幸运的是,那个人很快就到了。

“小丫头……拜托……你……了。”男人断断续续说完,便没有了呼吸。

执葵从男人的怀里出来时,她原本粉嫩的小裙子此刻被血浸透。小姑娘没有理会在她身边站着的男人,她黑黝黝的眼眸牢牢的看着地上的那个男人,周围还躺着几具衣着统一的尸体。。

“已经死了。”救下小姑娘的男人这么陈述道。

“才没有!”执葵气急,她甩开男人伸过来的手,然后蹲下身子将地上血肉模糊的男人抱进自己的怀里。

她呆呆的看着前方,那里本该有茂盛的花丛,可是现在却变成了一片灰烬。

“对了,阿爹、阿娘……”小姑娘突然想起她的爹爹和娘亲,她终于放下了男人的尸体,转而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温春棠收到谷明岩的传信然后赶过来时,整座晴风城已经埋葬火海,等他浇灭火势找到谷明岩时,他已经救不回来了,整座小城,最后只剩下这个小女孩存活着。

恍惚间,执葵想起了阿爹离开时的笑容,明明……答应过她要回来一起吃晚饭的。

小城不大,谷明岩是用尽了手段才等到温春棠,可惜最后没有活下来。

执葵找到她的阿娘时,这个温和柔美的女人就这么静静的躺在血泊里,在她五米开外,是一座残破不堪的三层高楼,她的阿爹,被一把断剑钉在了上面,恍若一只破碎的娃娃。

执葵扑到女人身上时,她的眼泪怎么也停不下来。

这一天晚上,她深刻的理解了什么叫做死亡,代价是除她外整座城的所有人。

执葵想要把爹爹和娘亲放在一起,可是她怎么也爬不到三楼楼顶将她的爹爹带下来。

“求求你,你可以把握爹爹带下来吗?”小女孩抽噎着祈求着这个将她救下来的男人。“不能。”温春棠面无表情的驳回女孩的祈求。

“为什么!”执葵不懂。

“如果动他,他就会立刻化为灰烬。”温春棠不得不耐心解释。

化为灰烬?就像那些花草一样吗?执葵呆呆的坐在她的阿娘身旁,傻愣愣的看着上方那抹青红色。

昏迷前,执葵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她的爹爹和娘亲连死都不能死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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