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当张冬青醒来的时候,日头正西下,阳光淡淡的洒在木床上。
好像还有人在对他说着什么,可是他都记不清了。
风吹过耳旁,不一会儿,小狐狸跳到了床上,欢喜的跳到张冬青胸口处。
那天下午,张冬青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看着阳光从从房梁,从屋檐,从窗沿上一点一点的消失。
张冬青甚至都记不住自己是怎么昏迷的了,但他记得,那种生命从他身上渐渐逝去的感觉。
张冬青痴了。忽然想起那句烂了大街的话:“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最后唤醒张冬青的,一碗稀饭,加一碟酸萝卜条。
浑身绑着白布的胖子“呼哧呼哧”的大口喝着稀饭,一口一大根萝卜条,嚼的咔嗞响。动作大开大合,酣畅淋漓。
这个场景,真的很人间。
浑身白布的胖子看着同样浑身白布的张冬青,大口的嚼着稀饭萝卜,咽下去后说道:“活过来了?”
张冬青声音嘶哑应道:
“嗯。”
“想吃点什么吗?”
“好。”
不一会儿,一份稀饭和萝卜条被端到了张冬青的面前。
直到这时,张冬青才发现自己的道基已碎,修为全无。
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表示,只是全心全意的喝着粥,一口一口的吃着萝卜条。
当温热的粥滑过食道的时候,张冬青才终于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那个王八蛋把我们放了,也废了我们的修为。”
“嗯”
“是李敬胜把我们救了出来。”
“嗯”
“还有,大殿下的棺,被送去了宗正府。殿下走的时候无一人相送,回来的时候,人们把这份荣耀还给了他。那天,大半个京都的人都来接殿下了。”
“嗯。”张冬青低低回了一句。
“在宗正府里,大宗正给开了棺。”
胖子顿了一下,说道:
“棺里面只有殿下的尸身,可是,却没有大殿下的首级。大宗正,已经杀去不老峰了。”
张冬青沉默良久,回道:
“嗯”
……
“这是哪?”
“......青云楼。”
“今天是什么日子?”
“八月二十七。”
......
当李敬胜走进病房看到张冬青醒了后,很开心,笑了笑说:“那个,你醒了!”
张冬青点点头道:“嗯”
“谢谢你救我。”
“不是我救的你们,是一个人参娃娃救的,我们都欠他一个人情。”
“那个,你睡了这么久,饿了吗?我去给你拿点东西吃吧?”
“不,不用了,刚才和着胖子一起吃过了。”
“嗯。”说完,李敬胜挠挠头道:“他是吃的挺多的!”
胖子在隔壁房间不满的喊道:
“我是个胖子好不好,吃多点怎么了?胖子吃多点不应该吗?”
李敬胜朝窗口说道:
“你这人,怎么还偷听人讲话。”
不一会儿,胖子被人推着个轮椅过来了:
“大哥,我们房间隔这么近,你说话还不关窗户,我用得着偷听吗?”
……
“那个,打牌不?”胖子说道。
……
胖子的确是一个身残志坚的人,最后拖着半瘫痪的身体硬赢了两人五个铜板。
笑的连眼睛缝都没有了。
李敬胜说道:“你已经那么有钱,赢五个铜板而已,至于这么开心吗?”
胖子呵呵一笑:“主要是看你输了两个铜板时那副心痛的样子,我就觉得赢着五个铜板很开心。”
说完之后,胖子让人推他去食堂,他觉得自己现在胃口很好,决定去多吃点。
等到他走后,张冬青问李敬胜:
“你明明不是很喜欢赌钱,为什么还要打?”
李敬胜看着窗外说:
“他很怕的。”
“杨万里他刚醒来的时候,一个人躲在房子里哭的很厉害。”
“后来你们你们又一直没醒,我们又没话说。他就一个人待在房子里,每天就是吃东西、睡觉、睡觉、吃东西。谁都不见。”
“今天是知道你醒了,他才出的房门。”
“我只是想让他开心一下。”
“我反正也没什么事,和你们玩牌其实也挺好玩的。只是,如果不玩钱就更好了。我不想输钱,也不想赢钱。”
张冬青笑了笑:“明天你还来玩吗?”
“嗯。”
当武青石醒来的时候,于是牌局便换成了麻将,当他听到打十分之一个铜板的时候,饶是武疯子都有点楞了。
“可是,这怎么算钱呢?欠账吗?”
“满一个铜板就给,没有满就欠着。”
胖子在牌桌上大杀四方。每天收账十几个铜板,好不威风。
韩陵只是来看一眼便走了,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大量的书,每天让人在旁边翻给他看。
病虎和玉公子一直没醒,连全身瘫痪的胖子都能站起来了的时候,他们两却都还没醒。
玉公子王初林不仅修为全失,连神魂也因为超量使用神符而受重创,至于病虎,魔气引动了他体内的血脉。
不过都没有什么危险,因为这里是道宫。只是苏醒还要晚几天而已。
张冬青正在帮小狐狸换药,小狐狸的两条前肢全都断了,还贴着膏药。
小狐狸总是不安分,膏药老是掉,所以张冬青只能自己隔几个时辰就帮它换一次膏药。
道宫入学的日子是九月八,时间还早。张冬青想回去一趟。
车轮滚滚的驶入乌衣巷,到了药铺门口。丫丫从隔壁跑了过来。看到贴着膏药的小狐狸,把它泡在怀里就开始掉眼泪。
然后还小脸蛋一抽一抽哭着的对着张冬青说:
“我,我还以为,你们不和我玩了。”
“后来,后来爹爹说哥哥你受伤了。哥哥,我们不打架了好不好?我们乖乖的好不好?”
“嗯,好。”
……
青云楼内,姜远终于醒来了。而他醒来后的第一句话是:
“送我去囚龙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