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冬青醒来的时候,远处又响起了脚步声……
韩陵又一次提着食盒出现在了张冬青的墨金栏杆前。
然后一言不发的开始把食盒里的饭菜换到给犯人用的食盒里!
“前些日子,狱道那边好像很热闹啊?连我这里都听到了!”
张冬青看着韩陵笑眯眯的问道。
韩陵并不想理他,只是低头忙活着手上的动作。进来后,张冬青变得越来越随意,也越来越无聊!
“你弟找到了!”韩陵放下最后一个盖子后说道。
张冬青的笑容一下子就冷了下去。
韩陵又接着说道:“在来洛邑的灵船上,被杨万里的人找到了,易了容,伪造的路引,绕了很远。已经被送回荆州了。”
张冬青沉默了会,骂道:“不识大体。”
不过想想自己也没有资格说这种话,也就有些厌厌然的了!
张冬青觉得,好像又有些想喝酒了!
“我不是一个孝子,一直都不是!”
张冬青有些伤感的说道。
“父亲总希望我能活到轻松些,可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心里就有了结,那是要用一辈子去解的!”
韩陵没有说话,等了许久。
看张冬青好像没有再说话的意思,提起食盒便转身离去了。
一路的廊道,一路昏暗的长明灯,一路漫长的脚步声。
还有那在暗影中的,一个个空置的囚室和囚室中偶然出现的两三个被封印在黑暗中的面孔。
在廊道和狱道的路口。
韩陵侧首向狱道的更深处看了看。
然后转身右边,向上离去!
五天前,刑部尚书穆悔曾捧着一座玲珑塔走过这里,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
大江东流,负不尽万古悲愁,红日西落,看不倦几许春秋。
李修易高高的卧在飞船之顶。
云团一片又一片的飘过李修易的身旁,差点又惊醒一个好梦。
李观海坐在旁边,手捧着一本泛黄的古籍,不时的抬头,看向远方的群山。
过了许久,听到张冬青的呼吸变化了。
李观海看着这个师弟,无奈道:
“你怎的比以前还懒惫一些了?”
李修易睁开眼,怔怔的望了望远处的群山,然后说道:
“不然呢?蕴道期修行又没用!也不知道到底要蕴到什么时候!”
李观海又道:
“你知道的,我说的不是这个,大家一起去道宫的将来总会少不了交集,你又何必这样孤立自己呢?”
李修易有些不悦的说道:
“将来战场之上各为其主,自是死生无怨!可是现在这样带着极大的敌意去求学,师兄认为这是否有些过犹不及了!”
“如此敌意下的我们,真的能正视其他国家学子的优点吗?”
李观海叹了叹气,说道:
“道宫能在数千年前压下其他道门正溯,成为天下道门之首。”
“可是道宫的辉煌却是在初代道主死后才出现的。”
“那个时候等人们再来关注到的却是一个早已成形的,神秘异常的道宫!”
“凡人寿限两甲子!一百二十年,所以初代道主真正掌管道宫的时间不足六十年,一个凡人掌学宫!这在当时被引为笑谈!”
“初代道主曾说。”
“红尘是修行毒药,亦是练心烘炉。”
说着,李观海看向师弟,说道:
“我辈出世是修行,入世难道就不是吗?”
然后指着那片群山说道:
“就像这片蜀山大阵,究竟是它保护我们,还是它束缚了我们!蜀中锁龙,那锁究竟是这世间第一大阵,还是这富饶的让我们不用搏命的土地呢?”
“可即使是这样,我依然爱它,爱它的阵,爱它的富饶,爱它的安逸!”
“哪怕明知道什么是正确的。”
“但我依然愿意爱这一片错误!”
李修易看着那片大山,久久不语。
……
李修易一直觉得算命主重要的就是忽悠,不管算不算的准,先把人忽悠住再说!而现在的大师兄明显就是继承了青城衣钵。
李修易在下去之前问了师兄一个以前一直很想问的问题:
“师兄,蜀中没有海,你为什么会叫观海呢!”
李观海笑了笑?轻声回道:
“修易啊!”
“只要你站的更高,蜀中自观山如海!”
作为青城山这一代的青城首徒,自己的师兄当真嚣张!
而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是小时候的李修易在师兄身上没见过的!
“不知道,这是因为去了道宫才这样了,还是年龄到了就这样了。”李修易心里这般想到!
随着师兄来到最下一层的船舱,巨大的大堂里人们零零星星的或站或坐着!
来到李观山的身边,又在看道德经的李观山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来,把位置让给自己的兄长,李观海也什么都没说的坐了下去。
李修易和李观山很自觉的一人搬了把椅子坐在了李观山的后面。
大船已经在“轻吕关”停了一天了!不管怎么询问,“轻吕关”方面只是单方面封锁了所有进出剑阁的通道,并且没有给被拦在外面的所有商队、灵船、官员以任何信息。
剑阁的那位白衣剑首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
相传远古之时,蜀中闭塞无路,蜀民苦之久矣,有人皇名“谷”,于临死之时,燃尽气血灵力,以一剑之力斩断群山,剑气纵横七千里,以成通途!后人名之曰剑阁!蜀中好剑盖由此始!
后有人于剑阁之侧寻得古人皇长剑,上品道器“谷雨剑”,于是立了个门派于寻剑之处,亦称剑阁。
后,风流雨散,时光荏苒,剑阁便一直担负镇守剑阁之职。
而“轻吕关”便是剑阁入蜀的最后一关,亦是蜀山大阵的第一关。
剑阁十七关,蜀九周八!不过这个数目光近百年就变过二十三次!
不知过了多久。
白衣剑首忽然抬头,一道灵剑正从远方飞来。
“传信灵剑!”
灵剑转瞬即至,剑首随手接了过来,看了看灵剑上的字,脸色骤变!
然后看向众人说道:
“洛邑疑有变,周国第四边军剑阁连撤七关!据斥候报,他们好像连长铗都不准备守了!”
长铗关,入剑阁第一关!
李观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看来不需要我们去做什么了!姜景一定已经出事了!”
“第四边军这是要站在姜景这边了!这算什么?他们难不成还想直接反了吗?”
“用我们来威胁洛邑吗?”
“陛下那边怎么说?”
白衣剑首摇摇头,说道:
“锦州那边说不知情,虽有些布置,但都还没来得及做!”
“洛邑那边至今没有消息传来!”
“陛下命,如果他们真的撤出长铗!让我们先暂时不要向周地进军!静观其变!”
“先搞清楚,周地到底是什么情况!”
温玄感说道:
“不是,我说你们是不是关心错方向了!”
“他姜景因一己私欲放敌军入国境!”
“这岂是明君所为!”
“大周的文武百官又怎么会支持这样一个皇子呢!”
“就算他登上皇位!大周天下百姓的民心岂不是一朝尽散!”
“若第四边军真的撤出长铗关!”
“别的不说,光我蜀国拿他宜州之地岂不是唾手可得!”
“姜景疯了吗?”
白衣剑首面色凝重的看着温玄感:
“宜州?”
“我恐怕他动的可不仅仅是宜州!”
“不过有一件事你说对了!”
“他真的疯了!”
“他这是要以一己之力,陷天下重入乱世之中啊!”
……
一天后,入了“轻吕关”的大船收到了来自洛邑的久违的消息:
“姜景囚,九边动其六,举朝哗然!”
两天后,第四边军撤出长铗关!举兵东向,号曰勤王!
传檄天下曰:
“……灵龟虽寿,终为奴仆,神龙虽幼,已横长空!于今之世,唯三殿下可就帝位!无它!唯其力强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