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众人脸色都是一僵。
要知道刘羽手下所有的兵力加起来也才不过八万,谁胜谁败几乎瞬间就分了出来。
刘羽低头望了望自己的伤口,轻声问道:“笙儿,我的伤口多久才能好?”
“尽量多养几天,万一牵动了伤口,就不好治了。”独孤笙咬着嘴唇说道。
“唉,怎么倒霉事情都碰在一起了……”刘羽脸上表情很是尴尬。
这次箭伤太严重,甚至连精神力都有些被牵动了。
精神力可是直接决定着一个人的判断力,这也就是刘羽受伤之前能把那群黑衣人玩弄掌上的根本原因。
刘羽咳嗽了一声,捏了捏右手,顶多能使出一半的力气,头还有些晕乎乎的,眼神不禁黯淡了。
李林这时候是多想冲出来,拍着胸脯告诉刘羽自己能够守住东郡首府,他可以放心在家里养伤……
可是他不能,他没有这个能力。
冀州赵康大军压境,要是让他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拒敌,只怕两败俱伤都是梦寐以求的结局。
左肩上传来一阵疼痛,倒是让刘羽更加清醒了。
你不能继续躺在这里,你必须起来……耳畔仿佛不断地回响着这样一个声音。
刘羽握住独孤笙的一只手,悄声道:“扶我起来。”
“可是,你的伤……”
“不碍事的,又不是去打仗。”刘羽干裂的嘴角微微上翘,“李林,你把能所有士兵都召集到校场上去,我还有话要交代。”
说到这,他转头对着徐路微微一笑,“徐老哥,帮我拿杯水,不然等会儿嘴巴干的很。”
刘羽扶着独孤笙艰难地挪了挪步,缓缓往不远处的校场走去。
“唉,时运不济啊!”刘羽累的头上冒了点虚汗,不禁自嘲道。
独孤笙没有说话,默默地支持着刘羽缓缓往前走着。
天上的太阳不知不觉中暗了下来,初春之寒更是添了几分料峭。
一队队的士兵陆陆续续都来到了校场,甚至硕大的校场都有些容纳不下。
人群里,李林和几个亲卫队正急急忙忙地维持秩序。
望着这一切,刘羽嘴角先是扬了扬,却又重重地垂了下去。
“刘羽,我担心……”刚刚走过来的徐路欲言又止。
“我知道,”刘羽挥了挥手,“这一战想要打赢,比登天都难。”
徐路沉默良久,贴着刘羽耳朵说道:“那为何,还硬要死扛呢?”
刘羽笑了,右手轻轻拍了拍徐路的肩膀,“还记得几年前的皇甫叔么?”
“怎么可能忘,那可是我们的第一位恩师啊!”徐路不禁感叹道。
“那你还记得,当时关东联盟惨败,我们一路逃命,皇甫叔当时如何扭转乾坤吗?”
“那自然记得……”徐路话才说了一半,顿时恍然大悟。
“是啊,”刘羽的笑容倔强地荡漾在脸上,“他当时用这个方法告诉全大陆的人一个真理。”
“什么,真理?”徐路有些迷糊。
“很多时候,不是有了希望才去坚持,是因为坚持才会有希望。”他望向徐路,眼神炯炯有神。
“那你可知道,你这是在赌命啊!”徐路眼睛里满是担忧。
“无妨,我赌命那么多次,还没死过呢!”刘羽大方一笑道。
他转头望了望下面,肃声道:“将士们!”
声音虽然有些无力,但铿锵的底蕴还是传到了每个人的心里。
喧闹的校场顿时安静了下来。同时暗下来的,还有天色。
“众位将士们,赵康已经带着十多万冀州军杀过来了。”刘羽语气相当平淡。
“我知道,大家中间很多人都感觉我们必败,因为实力差距实在太大,是不是?”刘羽哈哈一笑。
“但你们要知道,冀州军来了东郡,十几万人的给养从哪里来?”
“我们东郡民力就这样,供得起那么多人么?供不起的话,他们除了抢还有选择吗?”
“众位将士们啊,很多事情并不是一味听天由命的,我们依然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
“赵康没有那么可怕,他也是一个人,不是神仙。”
“我们并不算是草包,我们并非毫无疑问的惨败!”他举起了右手,用力挥舞出去。
“当然,大家无需担心我们会临阵脱逃,因为我们无路可退。”
“我们只会和你们同生共死,用鲜血守护脚下这片土地。”
说到这,他挥了挥手,一个侍从恭敬地捧上了一个小木盒。
刘羽先取出一块,大声喊道:“我以东郡牧守和东郡首府太守的名义,宣布和赵康开战!”
底下响起了寥寥的掌声。
他似乎早就料到了,不急不慌地掏出另一块玉玺,清了清嗓子喊道:“我用这块天子命玺,用我的皇嗣血脉,以天理帝国的名义,向赵康宣战!”
此言一出,一阵死寂过后,整个校场都沸腾了。
“天呐,太守是皇嗣?”
“那,那真是天子命玺啊!”
“好,好震撼……”
相当长时间的惊愕过后,整个校场都被怒吼声覆盖了。
刘羽矗立在满天的怒吼声里,仿佛一具顶天立地的塑像。
只有扶着他的独孤笙,能感受到他身体传来的一阵阵颤抖。
箭伤还没好啊……
此时,天空一声惊雷,一下子打破了怒吼声独霸的局面,还洒下了数不尽的雨滴。
刘羽知道自己身上有伤,满天的大雨肯定会加重伤势的,但他没有离开。
他伸出右手轻轻握住几滴雨水,放声大笑。
独孤笙紧紧地攥着衣角,咬着牙看着刘羽忍受着痛苦。
雨水随着发梢滚落而下,他的笑声伴随着雷声回荡在校场上,深深地鼓舞了每一个士兵的内心。
他就这么挨了接近半个钟头的雨,才对着众人挥了挥手,“雨势太大,都回营吧!”
直到众人全部散去,刘羽才被眼圈发红的独孤笙拖了回去。
“你也真是的,知道自己身上有伤口,还非要打肿脸充胖子。”独孤笙一面往家的方向走,一边不住地埋怨道。
“我这也不是不得已嘛。”刘羽的声音有些微弱,“看来得好好歇歇,确实累了。”
进了屋,独孤笙还想再说些什么,转过头脸色就变了。
刘羽摇摇晃晃半天,终于还是直接一头软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