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冰镶着泪珠的双眸布满火星,一拳打在他脸上,他没有反抗,心甘情愿的挨打,他该打,即使在场的人一起来打死他他也毫无怨言。
“我告诉你许凯轩,她从来都不曾骗你,从来都不曾骗过你,四年前你的一切都跟她无关!”陈冰厉吼出来,这个时候再不说出真相,他就要得奔溃了,今天才说出来他觉得已经太迟了。
“你说什么,说清楚!”许凯轩震惊,直直望着陈冰。
“我告诉你,缘亮当年让我把房产证还你,是我拿来开发的,她没错,如果真是错,那也是错信了我!”
“没错,她出国也是被我们逼的,她从没想过要抛下你,是我拿着你的生命威胁她的!”尚清亮也厉吼。
“你们……你们……”许凯轩指着他们,苍凉的苦笑着,不知是自嘲还是对他们的痛恨。
“如果缘亮今天死在里面,那也是你们的自私害的,你们一个个都不配爱她!”米娜哭着厉吼一声就跑离了这里。她在这里无法承受得了听到缘亮生命结束的噩耗,只能选择逃避,选择冷静。
华雪伏在华皓肩膀哭,彤儿趴在小棠胸膛泪流不止,全场人都在无力的哀痛中挣扎着,所有希望都被心中的恐惧掩盖。
缘亮还没从手术室出来,李婶就来告诉白仪和尚清亮说尚森醒来了,同一天,女儿睡倒,父亲醒来,这是所谓的偿还还是代替受罪?白仪尚清亮都高兴不出,是不是意味着缘亮以后也不会醒来了?
尚森虽然醒来了,但医生高诉他们说他爆血管损坏了神经,造成了失语以及行动不便。
尚森凝望着妻子和儿子,他们都眼带泪水,很奇怪,却问不出声。
为了不让他担心,他们什么也没说。
手术结束后,缘亮被送进重症监护室,生死未卜。除了陈冰和许凯轩,所有人都心力交瘁的离去了。许凯轩坐在重症监护室外面的地上,死寂了一般,面无表情。
脑海里却一直回荡着尚清亮和陈冰的话,原来一直真的是他错怪了她,他多少次都希望是这个答案,可是当真的有人告诉他“是”的时候他却高兴不出来,因为一切已经太迟了。
一直以来都是她受苦,四年前承受着他躺在手术室的恐惧痛苦,承受着家里人的威胁。四年后又要承受他的欺骗与冷漠,承受了他所有的伤害,但她默不作声,为的都是她爱的所有人。
现在,所有的都是他咎由自取,没有谁会可怜他。
金颖珊今早就听李菲说缘亮跳楼自杀一事,所以她就来这里寻找许凯轩。她蹲在他面前,轻轻道:“凯轩哥,你怎么了?”
回应她的是沉默,她看着他,也不作声。很久,他突然抬脸对她说:“颖珊,对不起,我们的婚约取消吧!”
“什么?”金颖珊愕然,不过也是有心理准备的事。
“原来一直都是我错怪了她,她从来都没有背叛欺骗我,是我一直在伤害着她。我明明是爱她的,为什么非要纠葛四年前的事去向她报仇,我是不是活该?”
“凯轩哥,你……怎么知道她没有欺骗你?”金颖珊轻声试探的问,眼神心虚。
“我这辈子已经完全不能失去她了,不管她能不能醒来,我都会陪着她,没了她,我活着完全没有意义了。”
金颖珊震惊得咋舌,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如果尚缘亮死在里面,他一定会义无反顾的跟着去,对吗?想到这,金颖珊打了一个寒颤,恐惧感很快蔓延全身。这一种爱,是有多深入骨髓,是有多深重,比生死还深重。她有点希望尚缘亮永远不能醒来,却不想许凯轩因她而寻死,所以现在她能做的只有祈祷尚缘亮能够醒过来。
陈冰倚在一边呆呆的,无暇理他们。米娜说得没错,是他们的自私害了缘亮一生,现在谁也不能怪谁。
这时,王静来到,立在他们面前,看着两个男子面容苍白,一脸倦容的守在重症监护室外,死寂了一般,心又开始痛,更有点责怪他们。缘亮会搞成这样完全是因为这两个男子。
“凯轩、陈冰!”她喊道。
这时他们才有了反应,许凯轩赶紧站起来迎上去,陈冰也迎了过去。
“阿姨,她怎样了?”许凯轩嘶哑的声音发出,因为哭久了,所以甚是微弱。
“她还没脱离危险期,就算脱离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一时间,两个男子都沉寂下来,忽然陈冰又问:“那她醒过来的几率多大?”
“不到一半。”王静转移视线,难掩住沉痛。
“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让她醒来的,她什么时候可以转院?我想把她带去美国治疗。”许凯轩说。
王静点点头,道:“一个星期后如果她还活着你就可以带她去,去那边治疗也好。”
“那好。”
“还有,凯轩。”王静突然想起一些事,望着许凯轩又道。
“什么事了阿姨?”
“她这一次流产摔得太严重了,就算醒过来了,也可能……可能……”王静垂下脸,泪水忍不住滑落。
“阿姨你快说,她可能怎样了?”
“她极大可能一辈子都不能怀孕了。”
一辈子不能怀孕,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严重的打击?等于一生都毁了,缘亮那么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如果醒来后知道这个噩耗能不能承受得起?会有多伤心?
许凯轩先是一怔,后又释然了一点,道:“不管她变成怎样我都会陪伴她,一辈子!”不管她是终身不孕还是摔得痴了呆了,他都会陪她一辈子。
他眼中的坚定,震慑了在场的其他三人。特别是金颖珊,那一刻,所有的绝望涌上心头。她千算万算机关算尽也得不到她爱的他,无论她怎样制造他对尚缘亮的误会也更改不了他对她的爱,或许她做的一切都迟了,他对尚缘亮的爱早在她重新出现在他身边前的四年镂入肌骨,心像钻石一样坚不可摧。
是不是从此以后她没有机会了?
一周将过,尚森身体也恢复了很多,虽然还是不能说话,但可以站起来了,腿有点瘸,走路的时候要拄着手杖。
缘亮前一天脱离了危险期,可是还没有醒来,许凯轩和陈冰几乎每天都守在她身边,几乎轮流来唤醒她,后来许凯轩索性把陈冰赶走了,他不要他来打扰他们。
她戴着呼吸机,浑身包得只剩下一张脸和一双手,受伤的不仅仅是头部,还有双腿,一条腿轻微骨折,另一条较严重,头部的伤是主要的。幸好那天摔下的是草地,如果是硬地,他就永远不可能这样近近的凝望她,不能和她呼吸同一世界的空气了。
他抓着她的手,泪水再一次盈满眼眶,“缘亮,睡那么久,该起来了,我知道你不喜欢睡觉的,你说过喜欢我陪你去玩,你起来我带你去玩好不好,你要去哪里我都会陪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不该逼你的,你起来,我把所有都还给尚家,我不要报仇了,我们生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我帮你完成梦中的婚礼,我们一辈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好不好?我求你了,快起来!”泪水扑簌而下,沾在她的手上,可是她却听不见他的话,感受不到他的泪水,只是冰冷的躺着。
“许凯轩,你来干什么?”忽然,传来尚清亮恶狠狠的声音。
许凯轩回头看去,只见尚清亮带着小依跟小维,白仪扶着尚森来到,尚森拄着手杖,行动不大方便。他直直的看着缘亮,眼神复杂,有哀恸,也有怜惜,没有从前的愤怒,没有幸灾乐祸。女儿毕竟是女儿,没有父母看着女儿躺在重症监护室还会幸灾乐祸,没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血浓于水的亲情不是一场场争吵就能磨灭的,缘亮身上流着他尚森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