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早间的空气特别清新,许卫强嗅着这带有特殊泥土味儿的空气,人瞬间就有了精神。今天是采石场开工的第一天,场上要举办一个开工仪式。据说县里的领导要来,十里八村的人也要过来。许卫强的父亲早早吃过饭就到场里了,他的父亲既是村里众多出资人之一,同时也是场上的工人。从前天开始他的父亲就里外奔忙,准备着开工的事情,忙的也是不亦乐乎。
许卫强刚吃过早饭,一抹嘴就跑出去了。刚进了村里的街上,许卫强就发现村里窄窄的街道上,挤满了要去采石场的人们,偶尔会过来一辆车像蜗牛一样缓缓向采石场开去。村里的老人有走不动路的,就在街旁的长石上坐着看着这来来去去的人们,感叹道:“这年头变化是一天一个样啊,你看现在的人穿的是五颜六色,家里有的人都开始养车了。”
“可不是嘛,哪像我们小时候,衣服的颜色就那几样,看见个车不知道要高兴几天”。别的老人也说道。
“人们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活了大半辈子,天天跟这大山打交道,从来不知道这山还能这么吃!”一个老汉说完,别的人都哄然笑了起来。
“是啊,咱们盖个猪圈,或是垒个猪窝顶多从后面的山上拉几块石头,现在的年轻人,就说那村长的小舅子李二胖,出去听说是做买卖去了,你看回来说话办事就是不一样,有礼貌,有眼界。现在又挣了大钱,回来又开办采石场,真是了不起!”
“我是老了,我要再年轻四十岁,保准儿比李二胖还强!”
“你就吹吧,你这个老光棍,媳妇儿还没有呢,下辈子再和人家比吧!”一旁的人指着一个小老汉开着玩笑,周围的人又开始笑了起来。
许卫强看着一块儿的小伙儿伴也在去采石场的路上,就顺道跟着他们一块去了。采石场离村里不是太远,许卫强他们翻过一座小山就到了山后面的采石场,翻过山来,就能看到远处采石场门口拉着长长的红条幅,路两旁排列着整齐的从城里运来的花。很是壮观。
这时采石场已经是人流如织,车也在场内的空地上停的满满当当。许卫强他们跑到场内,看见场内拉石头的大货车整整齐齐的在一旁停着,每个大货车前都别着一朵大红花。采石场有很多大型的机械,许卫强他们也搞不懂这是干什么用的,但他总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么大的东西是怎么运进来的。
开工仪式马上就开始了,依旧还是台上的领导讲话,领导讲完话后,好几个人把准备好的烟花爆竹放到台前的空地上,许卫强看着这些烟花爆竹足足够他们过节的时候放了,“有钱就是好啊,想怎么放就怎么放。”许卫强想道。放姻花爆竹的时候,声音响彻了整个山间,山间的回音传来,整个场上就感觉是到了战争年代,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了十来分钟,空地上铺满了一层厚厚的碎屑,许卫强第一次看这这种场面,足足让他震撼了一番,真是不虚此行啊。
前面各种程序走完,最让人期待的就是场上的第一爆。开爆的准备工作就是许卫强的父亲和其他工人弄好的,许卫强的父亲以前就在矿上跟着师傅学过爆破,在采石场上上手也很快,跟着专业的爆破师傅一学习,很快就熟悉了新的爆破方法。魏广财就和父亲帮着爆破师傅打打下手,在场上忙来忙去。一会儿开工的第一项就是起爆,场上的工作将围观的人们带到安全地带。随着一位领导在高音喇叭上高喊:“开始!”比烟花爆竹震撼十倍百倍的起爆场面足足让在场的人们大开眼界。起爆的声音震得许卫强的耳朵嗡嗡响,他兴高采烈地对小伙儿伴喊道:“这是我爸爸起爆的!”
起爆将山上的石头炸的稀碎,炸碎的石头轰的堆满了山间。许卫强依稀还能感动脚下的地在微微的颤动,炸起的的灰尘灰蒙蒙的像是一个厚厚的烟柱,直直的飘上天空,然后又随风向村里的方向散去。起爆完毕后,场上的各种机械开始轰轰隆隆的发动开来,大货车也开始发动起来,采石场离着河不远,场上的用水一大半就是连着河里的水,采石场旁边还有一个非常大的蓄水池。
“如果我们有一个这样的大水池,天天你能在里面游泳就好了。”许卫强想道,一会儿父亲穿着工作衣服,戴着安全帽过来了,父亲爆破完远远的就看见儿子在人群里站着,他跟许卫强说:“中午我在场里吃,你告诉你妈,我中午不回去了!”许卫强点点头,父亲说完就回场上工作去了,许卫强看着父亲的背影,满身的灰尘后父亲有了些许佝偻。许卫强的心沉了一下。他知道家里的开销一大半就是父亲在这样的环境下挣来的,虽然以前没见过他工作过的环境,想必跟这样的环境也差不多吧。
开工仪式后,看热闹的人们陆陆续续的回家了,许卫强和小伙伴儿们也一块向着村里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能看到起爆后两旁树叶上落上了薄薄的灰尘,人们还在乐议着刚才的场面,许卫强心里隐隐的感觉到今天一天就使路两旁的叶子上落了灰尘,时间一长将会是个什么样子,许卫强有点担忧。
回村后,许卫强听村里的老人们说炸起的灰尘顺着风飘到村里来了,老人们赶紧回到屋子里,一阵阵的灰尘顺势落到房顶上、墙上、街上,搞得村里也是乌烟瘴气的,一个村里的老人说:“这炸起的灰尘还不小咧。”
“能挣钱就行了,这都是小事情。”另一个老人说道。他继续说道:“现在干什么事情都离不开钱,你看城里的人哪像咱们村里的,人人都忙得很,不就是在忙着挣钱吗?”
“挣钱倒没什么,我习惯了安静,恐怕以后是安静不了了。”另一个老人担忧道。
许卫强听着老人们的话,回到家里,他跟妈妈说:“爸爸中午不回来吃饭了,他在场上吃。”妈妈点点头,忙着给孩子做中午饭,许卫强看到家里的院子里似乎也有一层薄薄的灰尘,他问妈妈是不是采石场上的灰尘飘到这里来了,妈妈说:“听见爆炸声后,过了一会儿看到填上就飘着灰尘,估计是吧。”
许卫强看着地方的灰尘,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睛里似乎也布满了厚厚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