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禾麦与六郎商量着此事而一筹莫展的时候，两人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禾麦姐，六郎哥……”
小五在他们身后怯怯地叫了一声。
“小五？！”禾麦愕然地转身。
几日在燕承身边服侍着，小五的下巴都尖了许多，小脸更加的削薄了，大大的眼睛无比的分明，此刻闪着许多凄楚与可怜。
“你们方才在说燕大哥的事情对不对？”她声音轻轻地，却带着一丝急切之情，“我听到你们说，大周的皇帝手里有生血丹的，是不是？”
禾麦看了六郎一眼，对小五道：“小五，你别急，这件事情我们会想办法……他是我的师兄，从小护着我长大，这次受伤又……多半是我的关系。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他的。”
“可我听楚大哥说，只有生血丹能救燕大哥的命了。”小五的眼里含着泪花，“生血丹……大周的皇帝手里，真的有吗？”
六郎不忍看她垂泪的样子，道：“小五姑娘，我们方才便在商量，如何能去皇上的手里求药。只是大周与西郊隔着千山万水，路程实在遥远，求来了良药，就怕燕承他……撑不住。”
小五咬唇道：“那……那要是带着燕大哥去大周，请陛下赐药，是不是来得及？”
禾麦怔了一下，苦笑道：“那是大周的陛下，哪里是我们求药他就会赐的？若是陛下拒绝了咱们的请求，那师兄他在路上颠婆难休，岂不是又要遭一重罪？”
小五的身子微微地挺了挺，她眼里闪着一股坚定的光芒，努力平定着声音说：“我……我去求药，大周的皇帝，一定会给我的！”
六郎与禾麦面面相觑，禾麦直觉事情不对劲，忙阻拦道：“小五，你别做傻事，师兄的事情我们都很担心，你做的已经足够多了，千万别……”
“禾麦姐！”小五轻声打断了禾麦的话，“能不能借我一身干净的衣裳？我想……去见几个故人。”
禾麦见她脸色执着而倔强，那双眼睛大而充满肯定，已经不容任何人的阻拦。
她想问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抿了下唇，“跟我来吧。”
这些天，以她对小五的了解，知道这姑娘年纪虽然不大，可经历的事情不少。
何况，小五的性子还是沉默稳重的，若是笃定心思做什么事情，又哪里是他们所能拦得下的？
禾麦带着小五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见她从怀里拿出了一只烟花棒。
她愕然地看着小五，“小五，你这是……”
“禾麦姐，你放心，燕大哥于我来说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会看着他就这么死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求来那枚生血丹……我一定会救好他的！”小五言辞坚决地说。
阻拦已经没有任何的作用，禾麦眼睁睁看着小五将那只烟花棒放了，天空中绽放着绚烂的烟花，有一瞬间，汤府的上空亮如白昼。
小五清瘦的身子在夜风中站着，她的脸上除去坚决之外，还带着一种毫不后悔的奉献。
她黑润的发亮的眸子里，那些晶莹的水光中反射出燕承的身影。
在夜空中多出许多黑影的时候，小五眼眶里掉下了一滴泪。
看着一张张严肃冷峻的面孔出现在她面前跪拜下，她喃喃的声音在自语，也像是在安慰着谁似的。
“白鹰……你放心吧……我……不会后悔的。”
……
……
次日一早，汤府的内堂里坐满了从东林来的“贵客”。
桌上放着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其中不乏许多价值连城的名贵草药。
汤三重脸色沉着地坐在主位，与东林中一个长须男人招呼：“汤某素闻秦大人为人刚正不阿、正义凛然，是个可遇不可求的正人君子。只是昨夜秦大人突然造访，为何连一个招呼都不打？家中许多女眷小儿，秦大人就不怕将他们吵醒？秦大人这君子之名，怕是有许多水分罢！”
“汤大人教训的是，”秦山捋着下颌的胡子微微颔首，态度温和诚恳，“昨夜在下突然见到我家大小姐的信号，心里实在焦灼惊喜，便派了手下赶忙去查信号的来源。也是在下心急了，忘了从正门造访，还请汤大人见谅。”
秦山说着瞥了座下的小五一眼，“我家大小姐于数月前没了消息，我家主子心急如焚，一直在派人寻找，忽然见到小姐的信号，我已经传了消息回朝。汤大人，事出有因，请见谅。”
汤三重的眉头蹙了一下，不着痕迹地扫了小五一眼，抬手将下人和无关人等喝退，“你们先下去罢！”
内堂安静的只有檀香燃烧的声音，汤三重望着秦山淡然的脸，压低声音问：“你实话告诉我，小五姑娘是什么身份？”
秦山拿着茶杯的手一顿，他慢慢地放下了茶杯，淡淡道：“汤大人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若是知道，对你没什么好处。”
汤三重心中不定，摇摇头道：“我不想知道。但……”
但他也猜出几分来。
这姑娘年纪小，容貌清秀普通，安静的坐在那里，不悲不喜，却自有一股高贵淡然的气质。
就像一块内里明亮璀璨的宝珠，外面却蒙上了一块遮挡光芒的锦布。
若不细看，哪里会发现，这姑娘竟然静默的外表下，是如此的华贵泠然？
如若不是从小接受过皇宫中的礼教，怕是不会修成如此淡然高贵的气质。
汤三重心思通透了几分，看着小五的眼神便有了变化。
他犹豫了一下，迈步走过去向小五行礼，“臣汤三重——”
“汤伯伯不必如此。”小五的手接住他，冲他摇了摇头。
“是我在府上叨扰了许久，应该是我来感谢汤伯伯才是，没有主人家向客人道谢的道理。”小五低声说。
秦山咳嗽了一声，“大小姐，咱们……”
“秦叔叔……”小五垂下眼睫，“我有些话对你说。”
秦山看了汤三重一眼，汤三重会意，识趣地离开了内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