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陈嘉怡走进会议室。
“坐吧!”银监局非银处的工作人员沉着脸,指了指沙发。
陈嘉怡狐疑地坐下。
“陈小姐,据知情人反馈,你报名参加了NS航空融资租赁业务的入围竞标会?”
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世上果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前两天只是通知配合银监的例行检查,今天却问到这件事......跟NS航空的洽谈只有她和陈嘉诚知道,竞标会还没有开,举报的人是从哪里捕捉到这信息的呢?
“南兴尚未取得融资租赁的资质,打算怎么开展此项业务?”对方眉一拧,探究地看着她。
“......”对方来势汹汹,陈嘉怡一时无语。
“NS之前一直与GECAS、ILFC有长期合作,对资质、条款和价格要求很高,你们南兴一没有资质,而没有经验,是怎么做到没被淘汰的?是否存在商业贿赂?”
“......”
虽然他们的新项目还在试水阶段,没有那些美国的融资租赁公司更成熟更专业,但他们有自己的优势,比如熟悉国情,券商的背景,可以为企业提供贯穿成长周期的“一站式”解决方案。特别是对于大型优质客户,可以利用租债联动、保理协同,帮助企业整合产业链资金流、盘活存量资产、优化税负和资产负债结构等。
陈嘉怡不卑不亢的回答,“相关资质我们确实还在申办过程中,业务也只是在初步洽谈阶段,并没有正式订立合同,因此,不涉嫌非法经营。”
“我们已向贵集团了解过,董事会目前还没有设立融资租赁公司的打算吧?”银监局工作人员又说。
“去年,海洋证券斥资7.15亿美元收购了香港信服金融集团,拥有了成熟的金融租赁公司,今年君达投资在自贸区设立了君达融资租赁。南兴要想长足发展,就必须开展混业经营,那么董事会通过获得资质的议案还远吗?现在的市场竞争这么激烈,如果什么事都搞定了才去找客户,您觉得还有机会吗?”这样的话陈嘉诚经常说。
工作人员对视一眼,脸色不大好。其中一位眼珠转了几转,呵呵笑了,“NS这件事该怎么定性,我们还会进一步调查,调查结果届时也会通报你们集团高管的。”
之后陈嘉怡去了人力资源部,接替张旭东的新老总闫立说:“嘉怡辛苦了,感谢你配合调查。别往心里去,这都是例行公事,不是针对哪一个人。这两天,就等于给你休个小长假,明天先不用回来上班了……”
“闫总,这是我的辞职信。”既然陈嘉诚不给她答复,她就直接交到人力部吧。她不疾不徐地将早已准备好的信封递给闫立。
“你在开玩笑吧?”
陈嘉怡低下眉,“我手上的工作已列出清单,陈总也收到了我的辞职申请,如果有新的同事交接请马上通知我。根据保密协议,未来三个月我不会在同业工作。”
别看小姑娘长得柔弱,还是个硬茬子,“你,你这是在耍脾气吗,这次的检查是监管部门的检查是例行公事,也没说你本人有问题......”
“闫总,您误会了!我本来就想辞职,因为要配合检查,才拖到今天。”陈嘉怡微微一笑,没多作说明,便出去了。
走廊上很安静,男人的声音不可避免地钻进她耳朵里。
“在事情根本没有调查清楚前,为什么要暂停她的工作?跟NS航空洽谈新业务,是我让她去的,要处罚也应该先处罚我,你们凭什么停她的职......什么......辞职?”
电话另一端的人接的什么话,陈嘉怡不知道,她只知道呆呆地立着,身上如同仲夏天的感冒,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陈嘉诚的声音,一贯的冷线条,“解释的事可以直接找我,经办只负责操作。你们......迂腐......不能因为没做过,就认为这个业务有问题。如果人人都怕事,还怎么创新?”
外面很是安静,只听见他的声音再次想起:“招聘一个助理很容易,但把她培养成独挡一面的投行人,需要多少因素和努力......”
世间再无第二个陈嘉诚,纵使他从不爱她,却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一位好上司、好老师。他的话总能轻易地直抵她的心灵深处、触动她的灵魂。
玻璃门大敞着,陈嘉诚坐在办公桌后面,手拿着笔,在一个文件上圈圈点点地改着什么,一杯黑咖啡在桌角冒着热气。
他穿了一件鸡心领的烟灰毛衫,白底紫花的领带是身上某一跳跃的颜色,烟灰的西裤半遮了半个鞋面,裤缝如一同直线。他的神情稍显疲惫,眉宇拧成了一个结。但这无损于他的俊朗。
陈嘉怡挪到门边,上上下下打量他,恨不得将他刻在骨子里......
三个月后。
滨城的春天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万物复苏,阳光明媚,温度宜人。
陈嘉怡在市中心租了间四十平米的小公寓,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她宅在家里打游戏、看电视、看书、休息,无所事事,眼看着银行存款只出不进,才决定出门找工作。
今年的春节是在老家杨林过的,爸爸妈妈购买了开发区的三居室,最重要的,这是宝贝女儿孝敬的,心里别提多高兴,陈妈妈忙前忙后做了许多好吃的,可陈嘉怡怎么都提不起胃口。直到生理期没有如约而至,她才后知后觉地大胆猜想......天啊!赶紧买了试纸测测,没错,两道杠。
原计划在家乡多呆些日子,早就编好理由——年假及补休,好好享受享受在父母身边的简单快乐,看来是泡汤了。大年初五,她匆匆逃离。
之前也想过去别的城市重新开始,比如华市、S市,这些工作机会比较多的一线城市。后来还是作罢。她的闺蜜就那么几个,回了华市,难道要挺着肚子去见胡欣儿吗?S市,人生地不熟。滨城最合适,离江城大约一个小时的车程,之前出差经常过来,对环境一点都不陌生。于是,在邓致晴和周斌小两口的帮助下,陈嘉怡迅速在滨城安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