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小羽？我刚才听你说霄阳把他送到了你那里？”听到孟老提到了自己外孙，苏景诚勉强将心情平复了下来。
“你那小外孙可比你这两儿子要懂事乖巧的多，说真的，能有这么一个外孙我都要嫉妒你了。”孟老打趣。
“那小羽他的病怎么样了？还犯过吗？”苏景诚提到自己的小外孙脸上不由又增添了几分担忧和关怀。
“哈哈，你就别担心了，你外孙可健康的很。霄阳还教他练武来着，现在小羽已经达到了外功境九重，等我回去他差不多就能突破到内功境。”孟老笑着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听到自己的外孙情况不错，苏景诚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想不想见见你的小外孙啊？”孟老向后一靠，整个人靠坐在身下这张价值不菲的紫檀木椅上边品着手上的茶边笑着问道。
苏景诚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期待之色，但随后他便摇头一叹：“小羽不能来京城。”
“他现在可是我们书院的学生，书院之间交流总不会引起朝廷的注意吧？”孟老笑了笑。
“你是说？”苏景诚的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虽说不能和你单独见面，但你这文渊阁大学士从远处看看还是没问题的吧。当然如果你能从中运作运作，说不定还能和你的外孙说上几句话。”孟奇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悠然道。
“好，好，好。太好了。”
整整六年有余，苏景诚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发自内心的为一件事而感到高兴，甚至他内心当中的抑郁与阴霾在此时都消散了一些。
“对了，有件事情还要劳烦一下孟老哥你。”苏景诚似乎是想起什么，连忙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布包然后对着孟老拜托。
“什么事？”孟老好奇地问。
“老哥，等你回去的时候把这东西交给小羽。”苏景诚将布包打开，一颗穿着红绳透明无暇的珠子露了出来。
“这是……霄晴那丫头的玲珑玉珠？”孟老恍然。
“对，这是那孩子母亲的贴身之物，你把它交给小羽也算是了了我的一桩小心事。”苏景诚温柔的将玉珠又包裹了起来然后递给了孟老。
看着对面两鬓生霜、面容沧桑的老兄弟孟老沉默的点了点头。
“行了，酒菜差不多也该备好了，孟老哥咱们边喝边说，你要好好跟我说说我家小羽的事。”苏景诚笑着站起身来言语中比起之前少了几分阴郁多了些许轻松。
“哈哈，没问题。”孟老将布包收好后，也随之站起身来。随后这两人便有说有笑的离开了这里。
……
数日后，三师学院
几日前已经苏醒过来的苏羽，此时正站在自己厢房前方的空地上做着一套可以舒缓筋骨的动作。
“小羽！我来看你了。”这几天宋子谦每天都会在这个时间段来苏羽住的地方看望苏羽，而小羽这个称呼也在前天被宋子谦用来代替了小苏兄弟。
虽说自从几个月前把苏羽领进了书院后宋子谦便几乎遗忘了这位小苏兄弟，但前几日苏羽的身手和他与王翔的冲突却让宋子谦的内心又重新充满了对他的好奇。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宋子谦借着来看望苏羽的名头，这几天基本天天都会来与苏羽交谈上许久。不过经过了这几日的交谈宋子谦倒是真心觉得和这个比自己小上些许的小苏羽挺对脾气的，于是两人的关系在这几日中也日渐亲密了起来。
“子谦学长。”看到宋子谦来，苏羽停下了动作。
“怎么样？伤还严重吗？”宋子谦走到苏羽身边，边上下打量着他边对着他说。
“谢谢学长关心，伤没什么大碍了。”苏羽非常小幅度的扭了一下头，似乎是被宋子谦打量的有些不好意思。
“我都说了你要么叫我子谦，实在不行就把那个学长换成哥也行，老是子谦学长、子谦学长叫的我怪别扭的。”宋子谦收回了打量的眼光，然后跟苏羽表达了一下对自己称呼的不满。
“子谦…哥。”苏羽不好意思的低声说到。
“哈哈，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宋子谦抬手拍了拍苏羽的肩膀。
“走，我们进去坐着说。”说着宋子谦便主动拉着苏羽一起进了屋。
“话说小羽你的武功真不错，我以前也见过一些外功境的江湖侠客，但是跟你比起来根本就不够看，你的境界至少也达到外功六七重左右的吧？”宋子谦进屋找了个椅子坐下后对着苏羽说道。
“还好吧，具体什么境界我也不太清楚，子谦哥以你对境界的了解也判断不出来我的境界吗？”苏羽先是腼腆的笑了笑然后反过来询问宋子谦，虽说宋子谦并没有练过武，但以他之前对苏羽所讲的那些对境界的认知却让苏羽下意识的认为宋子谦对这方面的理论知识应该很是拿手。
“我？”宋子谦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在纠结了一下后他便有些尴尬的对着苏羽说到，“你是说刚来那天我跟你扯的那些东西啊......呵呵....其实那些也只是我以前从别人那里了解到的一点儿皮毛，而我那天跟你说的东西就是我对你们武者境界方面所有的认知了，再复杂的我也不懂。”
“哦，那好吧。”苏羽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的失落。
本来在那天听完宋子谦对境界的描述后，苏羽便对这些境界上的划分产生了好奇心，后来他也试图从一些书上寻找到关于对这方面的详细介绍，但无论怎么找最多也就是一些模糊的概念，对每个境界详细的讲解却是一点信息都没有。
本来苏羽还想着能从宋子谦那里接着了解，但在得知宋子谦也并不太了解境界方面的知识后，一股子失落之感便自然而然的涌上了他的心头。
看到苏羽的表情宋子谦想了想，然后对苏羽说道：“没事小羽，我家从商这么多年，书还是有不少的。回去以后我帮你找找，要是能找到这方面的书籍，就送给小羽你了。”
“不用！不用！子谦哥真不用。这些日子你给我用的那些药就已经帮了我很大忙了，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听到宋子谦的话，苏羽连忙摆手拒绝。
“你就别拒绝了，一本书而已。而且那些药钱，书院也补给我了，你就别一直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宋子谦无所谓的说道。
“可是...”苏羽犹豫着。
“朋友之间哪来那么多的客套，你就收着吧，说不定我以后还会有事求你呢。”宋子谦笑着打断了苏羽接下来的话。
看到宋子谦说到了这个份上，心中也很想要这类书的苏羽便顺势点了点头，不过其心中对宋子谦的感激和想要报答于他的念头却是越发的深刻了起来。
“对了，还没有问过你，你和那个王翔，就是前几天把你打重伤的青年人是怎么打上的？”看到苏羽终于点头之后宋子谦笑了笑，随后他终于对苏羽提出了这几天一直挑动着他好奇心的问题。
“我也不太清楚他为什么要对我出手。那天......”听到宋子谦的问题苏羽先是摇了摇头，然后把几天前发生的事情跟宋子谦仔细描述了一下。
听完苏羽的描述后宋子谦沉默了许久。
“子谦哥你有什么发现吗？”对于王翔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出那么重的手这件事苏羽也是一头雾水，自己除了在书院呆着以外也就是隔三差五的去无人书斋借借书，根本没有条件去惹得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对自己设了个骗局还出那么重的手。
“发现倒是没有，不过头绪倒是有了一些。”宋子谦先是摇了摇头然后有些不确定的继续说道，“这事儿要从王翔这个人说起。
那个王翔是扶风县城县丞的独生子。性格有些暴躁和自负，脾气倔的像一头驴，为人处世特别的招人厌烦。
原本他也在咱们三师书院读书与我曾为同窗，但是因为他性格令人不喜所以在书院中除了他的狗腿子以外便没有什么人与他有过交往。之后因为欺负新生而被书院的先生骂了一顿，结果他一气之下便从书院退了学。
后来听说他常年混迹于勾栏瓦舍，与那些下九流的人混迹在一起，整天不学无术。直到有一天他无意间与一位路过本县的江湖游侠起了冲突，结果被人家给教训了一顿。而从那之后他便收敛了许多，在县城内基本见不到了他的踪迹。
有人说他经过教训后改了性子，也有人说他暗中去学了武功以防以后再在这些江湖武者身上吃亏。但众说纷纭却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与说法。
而他收敛之后没过几个月，一些好事者就发现扶风县城中许多流氓地痞甚至是乞丐身上都出现了不同的伤势，有些严重的甚至落下了终身残疾。
于是有些好事者就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说是王翔为了练武经常找一些作为自己的练武对象。
但是这件事又没有什么决定性的证据，而那些受伤的流氓乞丐也只是说自己是意外受伤，再加上王家的背景以及被打的只是些乞丐与地痞流氓，导致这件事并没有传多久就被人给遗忘了。”
“不会吧......”苏羽听到这里也大概明白了宋子谦想要表达的意思。
“但除了这个解释以外我想不到任何王翔会针对你懂的理由。”宋子谦摊了摊手。
苏羽此时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到头来自己被打成重伤的理由很有可能只是因为那个叫王翔的人想要找一个练武对象。
不过听到了王翔的身份后苏羽也在心中打消了去报官的念头，以免给自己和书院惹上什么麻烦，反正自己也没有真的出什么大事。
“算了，咱们在这里纠结也没有用，要想知道答案只能是亲口问一下王翔本人，但王翔这个人本身就挺记仇的，这事儿过后他不找咱们的麻烦不错了，所以啊...”说到这里宋子谦站了起来，然后拿起桌子上放着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后才继续说道，“对于这种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干脆不去想它就好了。”
听完宋子谦的话苏羽点了点头，完全没有想起这个话题是宋子谦先挑起来的。
“话说小羽，我看你的功夫挺不错的，你是怎么练得？”宋子谦喝完水之后坐了回去并一脸好奇的问道。
“就是把每天的我爹教给我的训练任务练一遍，然后爹每隔一段日子都会和我对打一回来检验我的训练成果，时间一长就练成了。”苏羽简单地把自己的训练方法说了一下。
“就这些？”宋子谦疑惑道。
“就这些。”苏羽点了点头。
“............那你看我能练吗？”听到苏羽的回答宋子谦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饶有兴致的问道。
“应该也可以，但是子谦哥你要是想学武可以去武馆啊？”苏羽先是点了点头然后有些不解的问。
“算了吧首先我性格就不适合，况且扶风县只有几家贪婪的小武馆而已，没什么劲。”宋子谦摇了摇头。
看到苏羽仍是一脸不解的样子，宋子谦便直接对苏羽解释了起来：“
所谓的小武馆就是指那些开设规模很小的武馆，而开这种规模武馆的人也大多都是些境界不怎么高的江湖游侠。这些武馆要人没人、要钱没钱，所以他们收人也不会看什么资质，只要你愿意而且是个正常人他们就会收下。而去这种小武馆中习武的大多数也都是些家境一般甚至说是贫寒的人。
他们相当于把自己卖给武馆，武馆管他们吃穿住，然后等这些人学成了之后也只能是给武馆干活，充当一些临时的护卫与帮人押镖什么的来维持武馆的基本生存。
当然这些武馆也收一些愿意花钱进去练武的人，但小武馆嘛，哪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就算手里握着几招不错的武功又哪会交给外人，所以花钱进去说实在的也就相当于打水漂罢了，说他们贪婪那都算是轻的。
而那些开设在郡城甚至是京城的武馆则大多都是那些大宗门或者是官家开设的，要是在那里花钱学倒是真能学到不少真本领。
但是比起小武馆来说，那些大武馆不仅会有资质方面的要求他们收取得费用更是贵的吓人。但就算这样每年冲着他们名头去习武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当然这些大武馆每年也会免费去收养家境不好但资质尚佳的少年来培养，而这些资质不错的少年基本都会终其一生为这些收养他们的武馆工作，当然如果这当中要是存在一些资质特别好的练武苗子，甚至还有可能会被武馆背后的势力所看重，从此人生一飞冲天。
而我呢，不提资质如何，光是我这懒散的性格就不适合去那些武馆练武，更何况咱们扶风县周围只有一些小武馆，我去了就相当于是给人家白送钱而已。至于那些那些有大武馆的大县城或者是郡城离咱们这里又太远，别说我不愿意去就算是我家人也不会同意我离家那么远的。”
结合宋子谦这段解释苏羽总算是明白过来宋子谦没有选择去武馆习武的理由，但随后苏羽又产生了一个新的纠结：“可是我也不会教什么啊？”
“但是不用花钱不是吗？”宋子谦笑了笑，说实在的他并没有打算认真的去练什么武，提出练武的事大部分也就是出自一种好奇和玩的心思并没有多少真心在里面。
“那好吧，如果子谦哥你想练的话等过几个月书院大休了咱们再开始。”苏羽点了点头。
“我都行。”宋子谦应了一声，随后他便又开始与苏羽谈论起了别的话题，直到傍晚宋子谦才从苏羽这里离开。
站在屋外目送着宋子谦离去，苏羽虽说身体有些疲累但精神却依旧振奋。
虽说无缘无故的受了一遭横祸，但却也因此而交到了自己离开村子后第一位朋友。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世间的祸福缘分倒真是有些令人琢磨不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