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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安全感,从来都是自己给自己的

一棵树的自由和快乐

简森十六岁时,被父亲送到了一座英国的寄宿学校。这所学校向来以治学严谨而著称。但是,到了那里之后,简森发现,英国人的严谨只是对于自身而言。对于他们这些说汉语的孩子,学校只是按照学校的制度来管束。校规条条分明写在那里,如果违背了三次学校的纪律,学校会马上发出家长通知书,令家长将孩子领回家去。

简森忽然明白了自由的代价。原来,自由是相对于自觉而言的。如果不自觉,不能够约束自己的话,给你再多的自由,也是白搭。课堂上缺席的,通常都是说汉语的孩子。简森和一个叫韦林顿的芬兰学生住在一起,韦林顿很爱笑,跟简森说了很多关于他爷爷的笑话。

“我喜欢和爷爷在一起,真是很开心。每年从学校回家,他总是喜欢带着我独自去划船。有一次,划到湖中心,他命令我跳下去。我的天,我还不会游泳。但是他一拨船桨,我就掉入了水中。喝了好几口水,大叫救命。他站在船上,大声喊着‘放松,放松,调整呼吸,用腿和手试着拨水。’真是差点葬身湖心,不过最终我还是学会了游泳。”

韦林顿说完,哈哈大笑起来。简森一开始觉得这个爷爷有点儿缺心眼,但是半个学期之后,他渐渐明白,很多事情真的都像游泳一样,想要真的学会,而且要学得不错,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

简森所在的班里有五个和他同一国籍的学生,他们不喜欢和班里的其他外国学生待在一起,也不喜欢和班里的学生一起玩儿,他们自己建立了一个小圈子,一个叫杜明的孩子是这几个孩子的头儿。他们去玩儿的时候,通常也会叫简森一起。

“不了,我和韦林顿他们约好,一会儿去打网球。”简森说。

“干吗和他们混在一起呀,简森。我们最终还是要回国的,跟他们玩在一起,学了他们一套,回去国内你会不适应的。”杜明说。

简森笑笑,不说话。他知道杜明他们去的地方是酒吧,喝酒之后,带着金发碧眼的女郎去飙车。简森不希望自己因为这些事情最终被学校送回国。出国之前,父亲已经跟他约法三章。他每个月只能拿到够吃饭的零用钱,再想花钱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只能去打零工。

“那里打零工的地方应该很多,最不济,你还可以去中餐馆端盘子啊。”

父亲说得好像简森不是他亲儿子一样。母亲当然心疼他,有时会悄悄地给他零用钱。但是被父亲发现之后,父亲竟然一个月没有给母亲家用。简森当然不能看着母亲受自己的连累,所以母亲想偷偷给他钱,都被他婉拒。

“妈妈,不用担心我,我一切都好。我已经在一家西餐厅找到了洗盘子的工作,我英语进步很大,法语也已经能说基本的问候语了。”

每次打电话,他总是这样安慰地球那端的母亲。来英国半年之后,简森忽然觉得自己长大了五岁。有时,他会跟国内的朋友联系,说到经历,他难免会叹一口气:“我知道沧桑两个字是怎么样的感觉了。”

杜明有时会找到他,问他愿不愿意一起回国。简森总是摇摇头。“我一年只能回去两次,飞机票太贵了。”

“问你爸爸要不就好啦。简森,我发现你真是够抠门的,我跟我爸爸那边打听了一下,知道你爸爸很有钱啊,比我爸有钱多啦,别那么抠门啦。”杜明说完,吐了一口烟圈。

“我爸说那些钱都是他的,跟我没关系。不过也的确跟我没关系啦,也不是我赚的。”简森说。

“我发现你跟老外混在一起久了,怎么学会他们那套东西了。怎么不是你的,你爸就你一个儿子,不是你的是谁的啊。”

“不是你的能力得来的,就不是你的。”简森以前听他爸这么说的时候,心里很受伤。但是,在他真正靠着自己的努力生活之后,也渐渐明白了父亲的用意。不给他太多钱,他才能更快更努力地想着去解决很多问题。

他会和韦林顿去打网球,还在帮几个准备去中国留学的学生补习中文。另外,他还参加了一些学校的社团,人际关系和交际圈都不断扩大。这些都没有借助父亲的关系,都是由他自己双手建立起来,有时想想,简森觉得心里踏实极了。高中阶段的学习结束之后,简森申请了几所美国的大学,他准备拿全额奖学金。

此时,杜明他们几个已经回国了。临走之前,杜明找到简森,想让他一起回国:“简森,何必那么努力呢。去了美国还得适应,又得吃一番苦。回家你爸自然不会不管你,即使找不到工作,到你爸的公司,再不然,到我家公司里来,不会没有工作的。”

“谢谢你,杜明。我想完成自己的计划再说,我爸给的选择我不喜欢,我还是喜欢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祝你们一路顺风。”

他同杜明握手告别。一个月之后,他同时收到了斯坦福大学和纽约大学的入学通知。他决定之后,打电话与父亲说明,父亲还是一贯的冷静语气:“祝贺你儿子,爸爸尊重你的选择,希望你拿到全额奖学金。”

简森笑笑:“谢谢老爸,我会努力的。”

这样多好,不必怀有被保护的想法,可以真真正正向着自己设定的目标走。他和父亲的关系变得像朋友一般,父亲选择只提供必要的帮助,他选择了不去依靠,也获得了相对的自由和独立。这样踏踏实实做自己,虽然有时也会难过,也会感觉累和孤独,但是那种为存在感而努力的过程,却令人欣喜不断。

简森想,一棵树独自站在风中,深深地将根部扎进土地中的快乐,也不过如此吧。真高兴自己的人生可以体会到这种快乐,这才是自由的快乐。

她为什么要努力活着

母亲怀她的时候,并没有和她的父亲正式结婚,她是作为一个私生女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她,对于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十二岁时,母亲离开人世,父亲扔下他们兄妹五人从此失踪。小小的她,已经明白,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永远陪伴自己。

她的少女时光,是在修道院中度过的。成年之后,离开修道院,开始试图找寻属于自己的那条路。在音乐厅开始演出之后,她的美貌吸引了很多男士的注意。二十五岁时,她的命运发生转折,因为她爱上了那个叫亚瑟·卡佩尔的男人。

他真心对待她,她也以为找到了一生的挚爱。她觉得自己再也不是一座离岛,终于和大陆连接在了一起。她想要同他结婚,他却去了英国。不久之后,消息传来,他已经在英国结婚,妻子是一位爵士的千金。她如坠冰窖,觉得自己瞬间又被打落凡尘。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而已。梦醒了之后,该往哪里去?失魂落魄的日子里,传来亚瑟的消息,他替她在巴黎开了一间女帽店,算作是他对她的补偿。原来,爱情真的能够用金钱来补偿。

她并不打算斤斤计较,因为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这间女帽店,从此成为她生命中的一切。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经营好。但是,怅然若失的心终于开始落地。

没有什么了不起,再次失去又如何呢?她这样问自己,就这样再一次赌上自己所有的热情和爱。

满大街的女士们都长发飘飘,带着蕾丝边的大帽子,她偏偏开始剪短头发,穿上男装,躺在草地上晒太阳。没有人来告诉她,这样冒险是不是应该。或许她应该顺势而为,保守地经营一间衣帽店,赚些钱为自己的后半生考虑。

然而不,她偏不。亲情的背弃,爱情的叛逃,她都已经经历过。这世上,还有什么不能够放弃?唯独是她自己而已。她自己不会背叛自己,她知道,即使陆地在不远处,她的心依然是一座离岛。

离岛当然要有离岛的姿态!她晒太阳的照片在当时的上流社会引起一片哗然,这让她高兴极了,“啊哈,这些人,是多么看不得一个女人来挑战世俗禁忌啊”。她又选择尝试新的东西,比如,创造了世界上第一款泳衣。这一次,巴黎的时尚界开始出现了一致的声音,他们觉得泳衣是一个奇迹。

当然,对于她来说,这种声音并不能让她获得多少快乐。他们今天认同你,明天也许就会抛弃你。人生不过如此,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她早已经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那么,创作只有不断继续,她才能牢牢把握住自己心里想要的东西。

发明黑色小洋装,打破黑色只能用于丧礼的传统。把肩背式皮包拿来和套装搭配,建议女士们不要带着巨大的帽子去参加社交活动。

“如果男士们想要吻你们,他们该如何越过那顶巨大的帽子呢?”就因为这句疑问,女士们结束了戴着巨大帽子参加社交活动的习惯。她当然知道,想要获得心仪男士的一吻,是令多少女士激动的事情。她们不敢说出来,她便替她们说。她已经被时尚界塑造成了离经叛道的典范,她受之无愧,但也不刻意为之。她已经知道,她就是她自己,她需要的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双手得来。

1921年,她开设了属于自己的品牌精品店,同时,一款名为香奈儿五号的香水也随之诞生。为了让人们记住这款香水,她为它设立了独特的风格——“像一记响亮的耳光一样”。至此,她已经成为传奇,成为时尚界永恒的一颗星星。也许,就像她为香水做的那种阐述一样,她将一生中挨过的耳光,都变成了后天的成绩。

看到这里,很多人已经知道,她就是香奈儿品牌的创始人嘉柏丽尔·可可·香奈儿。有人为她一生未婚的原因做辩解时说:“因为遭遇了太多感情的背叛,所以婚姻不能让她产生安全感。”

事实上,在经历了一系列的人生变故之后,也许没有几个人再相信安全感这个词了。就像她为自己的品牌所做的阐述——一样一种历久弥新的独特风格。有了属于自己的这种风格,便如在人群中找到了永久的落脚之地一样。

人世间,本没有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你认为在别人那儿找到安全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那么就意味着你可能要永远地失去他。所以,必须要努力生活,因为靠着自己来升华自己,才最有意义。

这样的日子以后要怎么办

作为一名都市情感杂志的编辑,杨小猫总是会收到很到咨询感情的邮件。面对很多奇奇怪怪的感情问题,杨小猫有时会有一种无力感,觉得这个世界真是荒谬。因为是杨小猫的闺蜜,占了这点优势,我也能听到很多有趣的故事。

有一次,杨小猫问我:“桐桐,如果有一个男人,对你特别好,无微不至,你会不会嫁给他?”

我想一想说:“那要看我是不是爱他。”

“你爱他,但是他很穷。你们家里的人,因为看到他穷,就反对你嫁给他。”杨小猫说完,认真地看着我。

我明白,她又是拿读者的情感问题来考我。因为觉得这个问题很有现实感,我不禁停下手边的事情,仔细地想了想。

我说:“我想如果我足够爱他,我还是会嫁给他。”

杨小猫点了点头,但是马上又摇摇头:“即使家里的人都反对,你也愿意为了爱情众叛亲离吗?”

“众叛亲离?也没这么严重吧。这个男人对我无微不至,难道我家里人都不会知道吗?”

“你家里人也知道。但是,他们还是希望你将来的生活有经济保障。这个男人虽然对你好,但是他没有一技之长,只是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如果遇到经济不景气的时候,说不定就被开除了。这样的状况,让你家里人很担忧。难道你就一点都不犹豫吗?想想吧,桐桐,好好想一想。现实一点想一想。”杨小猫说完,一本正经地看着我。

我真是不想浪费时间去想,因为这是她读者的问题,并不是我要面对的问题。但是,她认真的神情,让我忽然进入一种现实的情景。我忍不住去想:“对啊,如果遇到这个问题,我该如何面对呢?一边是爱着的男人和没有安全感的未来,一边是有血缘关系的家人和重新选择一次的机会。的确为难!”

“那么,你的读者到底还是犹豫了吧?”我问杨小猫。

“当然犹豫了,不然不会写信给我啊。”杨小猫说,“她有一个顾虑。

她想着,如果离开这个男人,以后恐怕再也没有人会这样对她好。”

“也就是说,她想过要离开这个男人。”我点点头。想起一位有多次婚姻的前辈说过的一句话:“一段感情走到结婚边缘,一经犹豫,便不会是好婚姻。”然而,天下的普罗大众,都是劝和不劝离。杨小猫到底是为难了。

“杨小猫,其实你想劝这个女孩离开这个男孩吧?”我问她。

“唉,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你看她现在都犹豫了,而且也因为家人反对为难,还在恐惧未来的生活。她留恋的是这个男孩对她好。如果把这一切都放在天平上称量,到底孰重孰轻,我们外人自然看得明白。但是这个姑娘好像还不是很明白。”

“当然看不明白,因为大家都贪心嘛。既想要得到爱,又想要得到安全感十足的未来生活。但是,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婚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不过也是一场赌博。”

说到这里,我不禁要叹气,想起很久前一位结婚的朋友,也曾经面临这样的问题。她老公大学毕业之后,也只是做了一名普通职员。而且,最让她受不了的就是每天晚上回来,都要对着电脑,打很久的游戏。她曾经不止一次地跟我抱怨过,想要跟她老公离婚算了,因为看着他那么不求上进的样子,觉得未来的生活真是岌岌可危。

但是,最终还是没有离婚。为什么没有离婚?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后来,她老公竟然自己鼓捣了一个游戏,并成功地找到了投资商。一夜之间变成富人,我的朋友还觉得有点不适应。她曾经告诉我,她庆幸自己没有随便离婚。不然所有这一切,都是别的女人的。

我把这个故事告诉杨小猫,她听完之后,过了好一阵,点了点头说:“所以说,我们并不知道哪天真的运气好,受到老天眷顾,就可以获得美好的生活,是吗?”

“我觉得也并不只是运气好,总是还需要大家都有点追求。如果两个人一起去生活,总比一个人去生活好吧。还有,你应该告诉这位姑娘,生活对于每个人都不是安全的。不应该把安全感这种事情都计算在未来的丈夫身上,更多的时候,还是需要自己努力才对呀。”

杨小猫点点头:“没错,的确是需要自己努力争取未来才对。这样一想,好像也没啥可担心的了啊。”

她说完笑起来,高高兴兴地去回读者邮件。我看了看杨小猫院子里种的花,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是在太阳底下,在微风中,快乐地轻轻摇摆,从来不去担心暴风雨的洗礼。也许那句话说得对,“生活给你的并不少,只要你不是太贪心。”

从来不喝醉的人

在一堆经常聚餐喝酒的朋友当中,有一个人从来都不会喝醉。有一次,我忍不住问他:“大新,你为什么总是喝不醉啊?”

旁边的二丫嘀咕了一句:“他不是喝不醉,他是总也不喝。”

“我以前是挺能喝的,后来就不喝了。去了一次医院,医生嘱咐我不能再喝了。”大新看着酒瓶子,哀怨地说了一句。

因为他有这个理由在前,我们也都不会逼他。所以,我们全部能敞开喝就敞开喝。郁闷的人,郁闷的事情,都化作一杯酒,统统都喝下去。

我因为失恋喝得爬不起来,是大新负责送我回家;二丫因为公司小人诋毁,没能升职,喝得不省人事,大新负责送她回家;大飞因为创业失败,喝得迷迷糊糊,还是大新负责送他回家……

只要我们聚在一起喝酒,家里人找不到,必定会找大新。

“大新,你们又在哪儿喝呢?你告诉他们少喝点吧。年纪轻轻的,总是有事没事喝成那样,对身体不好。”

大人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大新总是拿着手机,点头如捣蒜:“您放心吧,我一定劝他们不要多喝。”“您放心吧,喝多了,我一会送他回去。”“没事,阿姨,放心,有我在呢。”

大人们都信任大新,觉得我们不靠谱。因为一桌子人,醉倒一片,只有大新坐在那里,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声叹息,结账,然后再一个个送回家去。

从来没有人觉得,喝不醉的大新很奇怪。大家觉得,喝醉了让大新送回家去,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无论什么时候,看不见大新,大家都会互相问一句:“有没有打电话给大新,他不过来,我们怎么喝啊。快叫他过来。”

这么多年来,我们已经习惯在大新面前任性放肆。他像一个最稳定的因素,坐在那里,我们就觉得踏实妥帖。

有一次,二丫问我:“以后,大新有老婆,他老婆肯定不让他这么管我们。我们多不懂事,多不识趣啊,通通只知道折磨他。”

“所以,趁着他还没有恋爱结婚的时候,我们赶紧再折磨折磨他。”郭小宝在旁边说。

大飞看看郭小宝,哼了一声:“哎,郭小宝。你脑门上写了四个字,你没看见吗?”

“什么字,什么字,谁写上去的。肯定是趁我喝多的时候写的。你们这帮人。”他一边说一边朝镜子前凑。

“没心没肺。”大飞说。

这天,雨下得很大。因为郭小宝老婆过生日,我们又聚在一起。

人到的差不多时,郭小宝问了一句:“大新呢,你们问问他到了哪儿,怎么还不来。我都饿了。”

二丫拨通了大新的手机,没有人接听。连续拨了五次,都是没有回音。那天,我们都没人敢喝醉,因为大新不在。

又过了几天,我们收到郭小宝发来的消息:“有急事,速去大新家集合。”

大新家很安静,他的照片静静地摆在那儿。看见我们,大新妈妈站起来招呼:“你们都来了。”

二丫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我只觉得心如刀绞,无法开口说话。大新妈妈说:“大新原来跟我说过,你们这些孩子,聚在一起,就喜欢喝酒。他说他想劝你们少喝点,但是你们没有一个听他的。这会他更没办法劝你们了。”

她说完,落下泪来。我们都站在那里,看着照片上那个穿着警服、英俊帅气的大新。那天,没有赴我们之约的大新,去抓捕一个连环凶杀案嫌疑犯。嫌疑犯暴戾、阴险,为了解救落在他手里的人质,大新不幸中枪。送到医院时,已经晚了。

大新妈妈说:“我这个儿子啊,总算没白来这个世界走一遭。抓不到那个凶犯,不知道还要死多少无辜的人呢。他活着时,我总是担心他,怕他遇到危险。他总是劝我说:‘妈,我不抓他们,得有多少人活得不安全啊。’他做的是好事,丢下我走了,我也不怪他。”

清明节时,我们陪着大新妈妈一起去给大新扫墓。郭小宝在大新的墓碑前放好三杯酒,蹲在那里,沉默着。

“大新,你放心吧。我们再也不喝酒了。如果他们有人再喝醉,我就替你把他们安全送到家。你放心吧。”郭小宝说完,没忍住,终于哭出声来。

我看着墓碑上大新的照片,笑容温暖,神情温柔。真想再喝醉一次啊,大新,如果能在醉眼蒙眬中再见到你,该有多好。

但是,我们都已经决定不再喝酒了。大新,对不起,还有,谢谢你,让我们都长大了。

谁的生命中没有几段艰难时光

和阿景结婚之前,陈潇着实被身边的朋友们羡慕了好一阵子。

“真羡慕你能嫁到这样的男人,有钱人又帅,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有钱又帅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还特别温柔体贴。这种男人是稀有动物才对。”

“对啊,这么稀有却被陈潇发现了,你说她有没有福气。”

朋友们议论纷纷,一片酸酸的赞美声中,裹着羡慕嫉妒恨的电波,陈潇也不是没有感觉到。但是,她的确感觉幸福。阿景全心全意对待她,真心诚意和她求婚。

“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女孩,是我阿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他对她说,眼中满是真挚。

“我也谢谢你真心对我好,阿景。”陈潇说。

“我对你好,是应该的。你没有嫌弃我离过婚,还照顾我生病的儿子。我真心感激你。”

阿景握住陈潇的手,陈潇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安全港湾。从此之后,再大的风浪,也不用惧怕。

阿景和前妻离婚之前,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生下来就有糖尿病,每年需要大量的钱治疗,前妻带走了女儿,将儿子留给阿景。

因为装修公司的事情很多,阿景每天都需要忙到很晚。陈潇认识阿景之后,照顾孩子的事情便完全交给了陈潇。孩子很乖巧,先是叫陈潇阿姨。看见爸爸和阿姨结婚之后,便改口叫陈潇妈妈。陈潇有些感动,但是也知道妈妈的责任比阿姨大很多。

因为很多人害怕房价下跌,纷纷开始卖出多余的房子。两人结婚之后,阿景的装修设计公司变得比以前更忙了,他总是忙于应酬,晚上也是很晚才回家。结婚半年之后,陈潇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将这个消息告诉阿景,但是他很久都没有回复。打电话到公司,一个员工同她说:“嫂子,老板出去了。”

“去了哪里,你知道吗?”陈潇问。

“可能是去应酬客户了,今天上午有几个客户来公司谈事情。后来老板就和他们一起走了。”

“谢谢你。”陈潇挂掉电话,再拨阿景的手机号,依然没有人接听。没有告别,连续三天,阿景音信全无,就这样消失了。陈潇心中慌乱,无奈之下,只能报了警。警察没办法很快找到人,阿景公司的一位经理打来电话:“嫂子,公司以后要怎么办?”

陈潇看着继子,抚摸着怀孕的肚子,只能这样回答:“大林,我需要你来帮我。”

没有任何经营经验,但是有固定的客户。为了让公司正常运转,客户那边先不通知阿景失踪的消息。反正和尚跑了,庙还在。陈潇咬着牙,请了一位小阿姨照顾继子饮食起居,自己则没日没夜在公司学习。大林的确是好帮手,大约是可怜她是女人,做事情也格外卖力。剩下的员工也不想看着公司就这样倒下去,各个专心做事,公司竟然比阿景在的时候还要红火。阿景始终没有出现,但是讨债公司的人却找上门来。

“他欠了我们巨额赌债。”讨债公司的人递上阿景打的欠条。

陈潇当然认得阿景的笔迹,但是她不能把员工努力的心血就这样白白葬送,她答:“他的赌债,你们需要找他本人讨要。”

“这是他的公司吧,如果他不还钱,我们要拍卖公司。”讨债人瞪着陈潇。

“公司还有股东和合伙人,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陈潇直视讨债人,没有惧色,“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不妨找到他本人,再来清算。你们开赌场,讨债,也不想通过法律和警察来解决这件事情吧。”

陈潇说得讨债人完全没有脾气,他们的确不想诉诸法律,更不想让眼前的这个女人报警。但是,讨债自有讨债的规矩。讨债人将欠条拍在桌子上说:“我们知道你是阿景的老婆,这个债你必须替他还。”

“我还当然没有问题,但是我也需要弄清楚他是不是真的欠你们这么多钱。”

“我们自然有我们的规矩,不会耍赖多要你们的钱。”

“好啊,为了证实你说的不假,等阿景回来,我一定问清楚,将钱一分不差还给你们。”陈潇站起来,讨债人看了一眼她鼓起来的肚子,一时没有说话。但是,离开公司之后,这些讨债人并没有善罢甘休,他们竟然找到了家里,泼了红油漆之后才走。小阿姨吓得给陈潇打了电话,大林开车和陈潇一起回家。

楼道里一片狼藉,家门和墙壁上都是红油漆。小阿姨来开门,一脸的惊魂未定。继子跑过来抱住陈潇喊:“妈妈。”

“大宝不怕,妈妈带你离开这里。”陈潇说完,进屋收拾东西,吩咐小阿姨收拾大宝的东西。大林说:“讨债的人不会善罢甘休,嫂子您得找安全的地方住。”

陈潇吩咐大林在公司附近帮她租了一套房子,并且装了摄像头,连到公司的电脑上。她必须保护孩子和自己的安全,她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讨债人再次出现骚扰,她立刻报警备案。

陈潇深夜回到家里,大宝已经睡觉。小阿姨冲了一杯牛奶给她,并主动要求给她按摩肩膀。

“大姐,我以前学过按摩的,后来没敢去那种地方上班。给你按按保证你舒服。”小阿姨一脸的诚意。陈潇笑着点了点头。

小阿姨的技术虽然有些生疏,但是也算舒服。陈潇向她道谢,第二天又送了小阿姨一套化妆品。

“谢谢你帮我尽心尽力地照顾大宝,也谢谢你帮我按摩。”陈潇说。

“大姐,我知道你不易。你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你比我惨,我以前觉得只有我这样的打工妹惨。但是,你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阿姨说得是事实,陈潇笑笑:“日子的确不好过,我的朋友们以前羡慕我嫁到好老公,从此高枕无忧。但是,我却遭此巨变。世事难料,还是自己一双手最最可靠。”

小阿姨问:“大姐,你会跟你老公离婚吗?”

会不会离婚呢?陈潇也不知道,一切只能等阿景出现之后再说。

我在一次广告合作中,认识了陈潇。听说她的经历,同为女人,不禁对她生出钦佩之情。

陈潇同我说:“生了一个女儿,三岁了。她还没有见过爸爸。”

“阿景还没有回来吗?”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有时甚至会觉得,这根本就是他安排好的。但想想又觉得不合逻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现。”陈潇说完,看了看远处。

“孩子们跟着你,一定都会健康成长。”我说。

“烦恼很多,今年还得带大宝去国外治疗一次。不过这孩子听话懂事,待妹妹也好。省了我很多心。我有时会想,其实应该感谢阿景,他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发现自己也可以变得这么强大,不但学会保护自己,还学会保护孩子们。我要看着孩子们健康成长,长大成人,结婚生子。如今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艰难的时候,都已经过去。”

她说完,笑了笑。是啊,又有什么大不了呢。多难的时光,都会过去。值得感恩的是,在那段时光里,我们都能找到一个坚强的自己,让我们在以后的日子中,沉着面对一切。

岁月不欺人!

这世界上最不安全的事情

织巢鸟是最会使用草和树枝搭建巢穴的鸟类,它们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通常会把巢穴搭建得美轮美奂。很多人在看到这群鸟类的巢穴之后,都感慨它们是鸟类的建筑师。织巢鸟的巢穴不止有稳固的特点,更重要的是可以有效地防风雨。

生活在非洲森林里的织巢鸟,每当雨季过后,雄鸟都需要搭建美丽的住宅,用来迎娶雌鸟。为此,雄鸟们不遗余力。在危机四伏的非洲热带雨林中,织巢鸟有很多天敌。为了防范这些敌人,织巢鸟通常在搭建住宅之前,会选择一个相对安全的地址。

这个安全的地方在哪里呢?那真是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在满是鳄鱼的河面上,有很多横出水面的树枝,织巢鸟们精心挑选一根根树枝,开始搭建住宅。它们将房子弄得很漂亮,悬挂在树枝上,从远处望去,就好像一枚枚巨大的果实。

这些住宅的重量恰到好处,等到织巢鸟一家搬进去之后,住宅刚好可以和水面保持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织巢鸟简直聪明绝顶。水里是成群结队游来游去的鳄鱼,面对着头顶上的美味,它们只能干瞪眼,简直无可奈何。巢穴之外的森林里,天敌们想要进攻,却又因为畏惧水中的鳄鱼,不敢贸然前进。

就这样,在一个内忧外患、矛盾重重的环境中,织巢鸟竟然巧妙地找到了平衡。雌鸟和雄鸟在巢穴中度过新婚期,树林里的天敌们听到鸟儿们快乐的叫声,也只能心里恨得直痒痒,不敢越雷池半步。因为织巢鸟的巢穴都在纤细的树枝上,天敌们如果敢一个猛扑,树枝折断,就会马上掉入鳄鱼嘴巴,成为美食。

就这样,织巢鸟们在住宅中孵化和抚养下一代。小鸟孵化出来之后,织巢鸟们专心致志地哺育儿女,完全忘记了身边的各种变化。小鸟的体重逐渐增加,巢穴不断朝水面靠近。然而,由于太久没有受到敌人的打扰,织巢鸟们完全忘记了当时建筑巢穴时想要极力避开的危险。终于有一天,巢穴接触到水面,鳄鱼张开了大嘴,吞没了整个巢穴。织巢鸟一家,就这样葬身鳄鱼腹中。

什么是安全,什么又是危险?这个世界总是处在不断地变化之中,没有绝对的安全,当然也没有绝对的危险。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像织巢鸟那样,找一个相对安全的栖身之处,是终极目标。

很多人在一个单位或者是公司待得时间长了,看到外面的世界光鲜亮丽,朋友们个个混得风生水起,难免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情绪。于是想到了跳槽。跳到什么地方去?当然是新环境、新行业之中,那里薪水翻倍增长,各种公费出国旅游的机会。但是,所有的事情都有这个“但是”,但是新的工作充满了不安全感,现在的工作已经做了十年,新的机会虽然看起来熠熠生辉,但是都是不确定性。想想,还是现在的工作好,最起码稳定,于是决定还是收起羡慕的心情,留在原地。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寻求相对安全的环境,是一种本能。比如,很多的毕业生在面对求职机会时,如果面临两个选择,一个是比较新的互联网行业,一个是相对大的世界五百强企业。那么,新的求职者最有可能选择的就是有知名度、又相对安全的五百强企业。

当然,这些企业也不是绝对安全,而是相对安全。如果处在全球经济不景气的情况中,相当一部分大公司都会采取裁员的措施,来保证企业正常运转。那么,在此时此刻,谁还能说这些企业是安全的呢。

八九十年代时,一些企业的工人认为他们待在一个大的群体中,一辈子也就是如此,不会有什么大风浪等着他们。于是,他们很安心地生活和工作。彼时,有一群人,不愿意待在这样的体制内,辞职下海做生意。他们因此被嘲笑,被认为是不务正业。但是十年之后,那些曾经被嘲笑的人,变成了社会潮流的引导者。而那些嘲笑者,却因为失去了可以依靠的大树,变得惶惶不可终日。

世界本来就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变化,但是人们的本性又都是趋利避害的。为了寻求安全感,人们不断地制定法律、法规,形成各种约定俗成的风俗。所有的这一切,只是为了在变化之中,找到相对稳定的因素。但是,变化还是在不断地发生,没有人可以阻止,也根本阻止不了。

有人抱怨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人们为了追着这种变化跑,都变得没有了安全感。然而,生活本来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没有绝对美满的生活,也没有绝对的安全。大部分时候,人们的安全感来自于信任,来自于相互包容和原谅。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会让人们感觉舒适和愉快。但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事情,也是因为一时贪图安全而忘却了危险。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会相信爱

有一天,杨小猫和我聊天时问我:“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个男人,他说曾经爱你爱得死心塌地,你会不会感动?”

“你又在和我说电视剧?”我一向是理性派,不怎么相信什么死心塌地。

“当然不是电视剧,是现实生活。就是有这样一个男人,爱你爱得死心塌地。说他永远也不会离开你,离开你他就会死去。”

杨小猫瞪着大眼睛看着我,让我觉得有点奇怪的是,她的表情真挚诚恳,一点也不像是在假设。我不得不认真思考一下,再回答她。

“你是说,你遇到了这样一个男人?”我问她。

“当然不是我,是别人。因为我没办法想象,所以想让你帮我想一想。”她说。

我当然更是没有办法想象,因为这种感情在现实世界中就像彩色的泡泡一样,一戳就破。

“你的读者,都是奇葩。”我这样评价,我当然知道杨小猫又遇到了棘手的读者。

“嗯,是我的一个读者。她说,那个男孩是爱她的。这是她给我写的第二封邮件了,在第一封邮件里,她详细叙述了她和这个男孩遇到的过程,以及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

“她和这个男孩如何遇见,他们的感情又怎么样?”我问。

“她说,他们在大学里遇见。她说男孩对她一见钟情,他是她的初恋。在此之前,她并没有恋爱过。她家教严格,父亲是公职人员,而且是个领导。母亲是大学教授。父亲和母亲都有出国留学的经历,双方家庭经济亦十分优渥。她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觉得人间没有愁苦。直到遇到这个男孩。”

“这男孩对她一见钟情?”我问,“又是帅哥美女的爱情?”

“不是。”杨小猫摇摇头,“女孩一点儿也不漂亮,就是最普通的女孩子。男孩也不帅,甚至有点丑。女孩告诉我,男孩喜欢她,说她善良听话。她的家人本来已经为她安排好,读完大二,就去法国留学。她的舅舅已经在法国等待她,为她选好了学校。但是因为爱上了男孩,她不想离开、很是苦恼,就来求助我。问我该怎么办?”

“你要戳破这谎言,帮助女孩脱离苦海?”我问她。

杨小猫陷入沉思,隔了一会才说:“我问了她很多男孩的情况,她告诉我,男孩自幼父母离异,他跟着母亲独自生活。因为心疼母亲,男孩申请了助学贷款。每天都要去做兼职。他们认识之后,因为心疼男孩,她不愿意看他那么辛苦,就用自己的零用钱帮助男孩还助学贷款。第一次,男孩当然不会接受。但是她再三要求,男孩拗不过她,只能接受。她说那天,男孩哭了,他说一定好好对待她,爱她一生一世。这时候,她没有告诉男孩,自己准备出国的事情。因为她不断拖延出国的时间,她的母亲不远千里从家里来到学校了解情况。她本想将男孩介绍给母亲,但是男孩却不答应。他和她说好,在她母亲出现的这段时间内,不与她联系,也不见面。”

“这又是为什么,既然相爱,为何又不肯光明正大?”

“她说她也不明白男孩为何如此,男孩告诉她,他不想让她母亲知道他的存在。女孩说,母亲曾经问过她为何花销忽然变得那么大。她不能说是帮助男孩还助学贷款,还有支付两个人在学校的生活费用。所以说是自己吃喝玩乐用掉了。母亲也不再追问,只是和辅导员谈了几次,之后就收拾行李离开了。母亲走后,女孩发现自己的四张信用卡都被停掉了。”

“这位母亲果然教子有方,不呵斥、不责怪也不阻止,只是静静做自己该做的。”

我喝彩一句,杨小猫看了我一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我也不能不佩服这个母亲。女孩告诉我,信用卡停掉之后她每个月只能拿到一千多块的生活费,没有办法再帮助男孩还助学贷款,帮他买名牌鞋子和衣服。男孩不得不重新去找兼职自己支付贷款,这样一来,他变得很忙,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待在一起,因为男孩很累。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男孩最终提出分手。她苦苦哀求,依然没办法让男孩回心转意。男孩对她说,爱她让他觉得是负担。他只能顾及生活,没有时间和精神陪她谈情说爱。后来,她终于心灰意冷决定离开,去了法国。给我写第一封邮件时,是她到了法国一年之后。”

“她依然爱着男孩,依然不能忘记他?”

“她是这样说的,她没有办法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忘了他。虽然她知道,在她离开学校之后没多久,男孩又有了新的女朋友。但是,她还是没办法忘记他们在一起时,男孩对她的好。”

“那么,她还想挽回这段感情?”

杨小猫摇摇头,又叹一口气说:“她在第二封邮件里告诉我,她联系男孩,发了十几封邮件。过了很久,男孩才回了一封。他告诉她,自己和现在的女朋友过得很好,希望她不要再打扰他们。她说她虽然已经决定不再去打扰,但是依然忘不了男孩对她的好。”

男孩对她真的好过吗?我一点也不想问。我想起一句诗“床头黄金尽,富婆无颜色”。意思是说,等到女人的钱花完了,丈夫再把她一脚踢开,还算是客气的。杨小猫见我不说话,就问我:“你觉得,我应该戳破这个美丽的泡泡吗?”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女孩不会再回头,男孩亦不会再回头。一切都应该感谢女孩的母亲,不声不响,就让女儿认清事实。杨小猫,你无须赘言。”

“但是,女孩跟我说,她依然相信爱。她也相信,他真的喜欢过她。不是因为她替他还助学贷款,替他买名牌衣服。她说,他们最终败给了生活,而不是爱情。”

这样想多好,难能可贵。生活固然可以打败人,爱情却可以治愈人。不管是什么样的爱情,不管带着什么色彩,在一段感情之中,只要两人都坚持互相喜欢,又有谁说,这不是一段美好的感情呢。

相信爱情,注定还是会遇到爱情。生活艰难,幸福感不断降低。但是对于那些依然相信爱情的人来说,每一段爱情都像是一座安全美丽的小岛,只要登上去,就可以给人带来安全感和希望。

通往梦想的路,从来满是荆棘

女孩自小就很喜欢唱歌,听过她唱歌的人,都说她唱得真好。女孩唱着歌,走在街上,看见流浪的艺人,他的手中弹着吉他,唱着属于自己的流浪之歌。女孩觉得心里好像生出了一对翅膀,她好渴望拥有那把吉他,像流浪艺人那样,带着它远走天涯。

但是爸爸和妈妈并没有钱给她买一把吉他,朋友说:“你有一副好嗓子,还怕没有吉他吗。来,让我带你去唱歌的地方,换一把吉他来。”

女孩跟着朋友去了酒吧、咖啡馆、西餐厅,凡是可以用嗓子唱歌赚钱的地方,她都愿意去。她唱啊唱啊,终于赚够了买吉他的钱。当乐器行的老板将吉他递到她手中,女孩抚摸着它,觉得世界只剩下了自己和这把吉他。这真是令人快乐的事情。

她抱着吉他回家,整夜不睡,弹啊弹啊。妈妈说:“女儿,你还是找个男朋友早点嫁人,补贴家用吧。”爸爸说:“女儿,唱歌是不务正业。不要再弹你那把破琴了。”朋友说:“有了这把吉他,你带着它去唱歌,就可以赚更多的钱了。”

女孩想:爸爸妈妈做的工作很辛苦,多赚点钱给他们,也让他们快乐一些。于是,女孩带着她的吉他又去了酒吧、餐厅、咖啡馆,继续唱歌。她就这样唱啊,唱啊,终于有一天,唱得有点厌倦了。她想,我总是唱别人的歌,什么时候才能唱自己的歌?

朋友说:“唱自己的歌,可不像学会弹吉他那么简单。还是不要想了,就这样到处唱唱,多赚点钱就好了。做音乐,代价很高,不是我们能负担得起的。”

“我只是想唱属于自己的歌。”女孩说。

“谁不想唱自己的歌啊?你会填词、会谱曲吗?你不会吧。那你认识音乐人吗?肯定不认识啦。所以,你只能唱别人的歌啦。”朋友说。

原来,要唱一首自己的歌,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女孩想,即使不容易,试一试总是需要的,不然怎么能甘心。在酒吧里一起唱歌的朋友告诉她,先去报一个音乐基础班试试看。女孩找来学习班的报名信息,原来需要一大笔学费。

没有人会为她支付这笔学费,女孩想,不怕,那我就自己努力赚钱好了。她报了一个晚上的学习班,因为白天必须去赚学费。母亲说她在浪费青春,父亲差点摔烂她的吉他。只有唯一的哥哥,还站在她这一边支持她。

女孩对朋友说:“真的觉得很孤独,但是一想到可以唱自己的歌,又觉得很幸福。”

女孩在音乐学习班里真的很努力,因为没有一点基础,她比别人认真好多倍。老师看在眼里,有意无意给她更多的督促。终于,女孩的第一首练习曲做了出来。老师让她在班里弹唱,并将这首曲子作为全班同学以后上课的练习曲。

老师说:“你对音乐有自己的想法和见解,继续努力吧。”女孩多高兴啊,努力终于得到了承认,原来在音乐的这条路上,她并不是独自前行。

音乐班的第一个学期结束时,老师问女孩:“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也许我可以出一张属于自己的专辑。”女孩说。

“那还需要很多的练习和积累。如果你待在这里,肯定不行。你应该去外面看看,寻找更广阔的音乐天地。”

女孩想,为什么不去呢?她把想要出去学习音乐的打算告诉了父母,马上遭到了激烈的反对。

母亲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去那么远的地方,我不放心。”

父亲说:“已经放任你这么久,你要是出去,我会打断你的腿。”哥哥说:“你要去的地方,是个音乐人集聚之处,那里人才济济,比你会弹吉他的多得数不过来。你要去那里玩玩还可以,想要闯出一片天地,最好不要抱这种希望。”

女孩看看夜空中的星星和黑暗中的路,她想,她必须走下去,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会走到哪里。带着简单的行李和那把吉他,女孩终于上路。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没有钱,女孩就住在地下室里。地下室阴暗潮湿,晚上还有老鼠窸窸窣窣。女孩咬咬牙,全当它是音乐。她去酒吧唱歌,要唱自己写的歌。

老板问:“你是谁啊?”

女孩答:“就是一个想唱歌的人。”

老板说:“我这里不需要唱自己歌的人,别人的歌唱也唱不完。我需要照顾客人的感受。”

就这样连续被拒绝了好几个月,女孩只能白天去做一些零碎的工作,一天只能吃一顿,但是她也坚持了下来。

唱自己的歌,必须要唱自己的歌。女孩依然在勤奋写歌,歌词、作曲全部自己来完成。终于,一家酒吧同意让她试唱几天。老板说,如果客人反映不好,她一分钱没有,还必须立刻走人。

女孩已经心满意足,她带着吉他来到酒吧,坐在话筒前一连唱了三首。客人没有喝倒彩,也没有起哄,都安静地把歌听完。一个星期唱完,已经有客人点名要听她的歌。半年之后,有来酒吧听歌的音乐人发现女孩,邀请她加入自己的音乐公司。

女孩的第一张专辑终于制作出来,虽然没有大卖,但是成绩已然不俗。女孩感谢音乐人帮自己完成一个梦想。

“你以后还要努力创作自己的歌,还要在音乐的道路上走下去吗?”音乐人问她。

“我要这样唱歌,一直到老。”女孩说。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音乐人说,“应该说这条路布满荆棘,你不害怕吗?”

“当然也会怕,”女孩说,“一路走来都是荆棘,孤独、寒冷、饥饿、无助都挨过去了。等到没有人愿意听我唱的时候,我就唱给自己听好了。”

盖一栋大楼,工程师可以做出预算,需要多少钢筋水泥。一个唱歌的人,永远不会知道她的歌什么时候人们会听烦,听腻。也许几天之后,大家就不愿意听了。也许好多年之后,她一出现在舞台上,听众依然山呼海啸。

女孩不觉得这有什么关系,她不愿意为那种跌落谷底的时候焦虑忧心。就像有人赚了十万块,就过得很安心。有人赚一百万,还是觉得不安全不快乐。女孩决定做一个一直唱歌的人,就像站在树枝上的夜莺,从不担心猎枪和鸟笼那样,一直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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