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清扬半晌方才缓过气,而我滚烫的脸和刚才躁动的心早已平复。
“花兮姑娘这一拳真打动我心,让我深刻铭记怕是此生难忘!”
这人就是脸皮太厚!厚颜无耻之人!
“牧公子既然如此想要记住小女,不若小女再让公子记得深刻些如何?”
深刻是吧?我让你再深刻一些!
“不了不了!姑娘神力在下已经领教,一次便足以铭记,难以忘怀了。”
我拽紧拳头上前,一副非打死他不可的表情,却吓得他赶紧慌忙摆手后退,模样倒是有趣的紧。
“那你还敢不敢轻薄无礼?”
我逼问他,在他面前晃晃拳头亮亮手臂试图让他知道再对我无礼的后果。
却不想听到牧清扬好生委屈模样诺诺低语:“一家子的事儿,能叫轻薄吗……”
“什么?你再说一句!”脸皮厚也要有个度,这脸皮太厚就是他的错!
牧清扬忙扶着胸膛被我锤了一拳的地方站起身子总算恢复正常神态讲道:“姑娘,方才在下不对,不若咱们先去找杜少青可好?”
我哪里还有心思跟他去找杜少青,我就该后悔那时救他!直接杀了他多好,世间少了个厚脸皮!
“江湖路远,自此不见!”
言罢,我甩手便径直离去,不想这牧清扬却拦在我的面前急色道:“花兮姑娘,方才是我不对,这番前往若无功而返,在下定当自觉羞愧无颜再见姑娘!”
哟?他居然还有自知之明了?
该不该跟他去呢?我一副狐疑之色看着他陷入沉思。
这人虽然不正经,到现在也没发挥一点作用,而且还是个大累赘,但若是这次真的能找到些对身世有关的线索呢?
虽然对身世没那么执着吧,但心里总有个坎过不去,在灵虚观的时候,别人回家探望亲人的时候,我在灵虚观对着师父哀声嗟叹,别人有亲人送来关心之时,我在灵虚观捉蛐蛐,委实太委屈,恨天之不公,世事无情!
唔……
我拽着拳头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那就再试试?
“行吧,再信你一次!”
牧清扬见我答应,总算松了口气,也不知道帮我对他有什么好处?真以为我会嫁给他?爱上他?
别了吧,我只愿下辈子当牛做马避开他!
似乎因为我好不容易答应他,他此刻脚步轻快,着实比我还着急的样子,见我不紧不慢,就想上前拉我手快些前往,结果被我瞪了一眼乖乖的走。
眼前,又是那两个门丁,见到又是我二人,直接啐了一口好不待见。
还未等我二人开口,其中一门丁留下一句“等着吧”便留下我二人在风中凌乱。
好半晌,杜少青方才出来,一见我二人,便是好生不待见询问道:“牧清扬,找我何事?”
牧清扬见杜少青这般神色亦没有太大反应,似乎对于杜少青的不待见早已胸有成竹。
我在一旁等着看牧清扬这次能搞出来什么鬼能够让杜少青帮忙,毕竟杜少青愿意帮忙,早些时候便答应了。
却见牧清扬不紧不慢将腰间凤纹玉佩拿下,递到杜少青面前,那玉佩之上的流苏轻轻柔,便将那杜少青的魂儿都给骗了去。“晓灵妹妹的凤纹玉佩,你不是一直想要吗?”
我算是明白了,原来这杜少青喜欢牧清扬口中的晓灵妹妹,牧清扬便用晓灵给他的玉佩来作为交易!
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那玉佩精致非常,精雕凤纹活灵活现,一看便知道非俗物,想是那晓灵的定情信物才是!
切!他这种人居然会有人喜欢,真的是瞎了眼!要换做是我,非将他千刀万剐!
不对,我激动个什么劲?赶紧回神。
却见那边杜少青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一副求之不得却犹豫不决之色。
“不若这样,你不是自负音律造诣极高?今日我二人比上一局,你赢了,我离去,玉佩归你。”牧清扬好奇胸有成竹,言罢还转过头向我递了个得意眼神。
杜少青看起来明显因为牧清扬这句话动容了,可是还是有颇有顾虑的样子道:“那要是我输了呢?”
牧清扬转身:“输了,帮我办一件事,玉佩也归你。”
这条件对杜少青来说似乎太过诱人,从他的犹豫不决中足以看出他喜欢晓灵的程度之深,毕竟若是当初那般,怕早已撵走了我二人。
只是我实在搞不懂这几人关系,杜少青喜欢晓灵,晓灵又对牧清扬有情意,那牧清扬呢?
杜少青?
啊哈哈哈哈!想及此处,我在一旁差点笑出声。
……
“好!只要我能办到!”
果然,在牧清扬的一番引诱之下,杜少青还是答应下来。
那为什么上次牧清扬不拿出来和杜少青作交换?
我想其实这玉佩对牧清扬而言还是挺重要的吧,毕竟自己伤势都舍不得用,却因为帮我,愿意将此玉拿出来,哎,这样看起来这人还是没那么讨厌嘛。
不对!他居然为了一个外人,把珍惜他的人的东西拿来交换了!人渣!
我跟在二人后面想着想着,便踏进了王府之中,王府虽精雕细琢十步一阁,却并未见有多奢华浪费,却也因为设计合理透着精致之气。
我随牧清扬走到一小亭处停歇,杜少青便一人离去,我见那水光粼粼中有些许鱼儿游过,过那小桥之处,水面几多花朵倒影荡漾着,倒显得更具生机,着实有几番诗意。
“花兮姑娘,是不是感觉这王府不甚气派?”牧清扬打断了我的思维,却也道出了我心中所思。
确实,这王府虽然放眼望去设计是苦具匠心,却也显的太过低调了些,与我心中所想差异太大,我便有些疑惑之色看着牧清扬,等着他给我解释解释其中原委。
“其实,这里虽是王府,却映着另一个名字‘逍遥’,而那天子虽嫔妃无数,却无一子,只有平定王、逍遥王两个弟弟。平定王又兵权在握,实则早已暗定为皇位继承人。”牧清扬解释道。
这事儿我倒是知道些,那天子还到灵虚观拜过三清祖师呢,想那三清祖师又不管生儿育女,着实苦了祖师。
“不过这与逍遥王有何相干?”想及眼前这般景象,莫非是平定王搞的?我心中有些疑惑。
“平定王手握天下兵权,对于皇位之事自然心有所顾,所以获封‘逍遥王’,也只有贵为这一方之地的主人,不过这宗事件得从十多年前一宗怨灵说起……”
“原来如此!”那怨灵事件我有些记忆,不过是小时候记忆模糊了,不想听。
我打断了他长如书卷的后话,算是明白了些其中原委。原来这逍遥王怕惹火上身,所以当个闲王爷,挂个没什么实权的名字,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不过眼前景色是否太“逍遥”了些,下人没见几个,花草不见修饰,花朵都快掉到了水中,那鱼儿也是可怜,一个个饿的跟浮草一样。
特别是眼前这小亭子的石案上,灰尘或许足以画上一副千里江山图,着实一个憋屈王爷。
转眼看向牧清扬,却见他似被我打断了后话顿在原地,好似话到嘴边不吐不快又不敢再讲出来……
片刻功夫,那杜少青便抱着一架古琴屁颠屁颠跑了过来,与那一身的锦绣云纹的红衣气质着实不符。
难得一见的‘下人’出场,毛掸轻轻一扬,便撩起尘土无数,云里雾里我已伸手不见五指。
可悲的王爷!
待尘土飞扬大风起兮,眼前景色总算不再那般缥缈,只是牧清扬那一身白衣换黄衫,有苦却难言之色。
……
“说吧,怎么比?”
杜少青胜券在握之色,将琴置于石案之上。
那琴身断纹无数,好似龙身蟒鳞,大有气势苍莽之意,看上去就觉得着实不凡。
“一曲终了。”
牧清扬简而又简的几个字,我便忍痛用手帕垫着屁股坐在一旁石凳上,托腮围观,做个欣赏者,见识见识二人技艺。
“铛~”
杜少青不再多语,琴声一响,指间一点,便是天籁泛音。
那一声声琴音间接续断,看似无技,在这王府这般景色内却显得随心所欲宛若无我之境。
我正听得入迷,却闻见牧清扬笛声于此间隙穿插进来,虽似鸟语花香之意,在这琴声的无尽随心之中,却又显得些许刻意,难以与之相提并论。
“牧清扬!加油!”
虽然我承认杜少青技艺之高超,闭目弹琴之时又大有仙气姿色,但是我也不得不给牧清扬加油,毕竟这关乎我身世。
“……”
牧清扬笛声却突然停住,一脸好生嫌弃之色瞥了我一眼,我似乎明白自己做错了啥,赶紧闭嘴不语。
想我师父青玉子也会弹琴,亦讲究那无我之境,他弹琴之时我若吵了他,他也会责罚与我,想是这高人较量若被打断,怕我这白皙细嫩光滑透红充满对异性吸引力的腿怕是不保了吧。
好在牧清扬笛声赶紧接了上去,然而那琴声未等牧清扬及时追赶,突然变了调,将原本的无我之意化作声声利剑,与此同时,指间按动,气势如虹大若俯瞰千军万马亦处之泰然之意,好生凛然。
最关键的是杜少青这般转换,却不见一丝牵强,音调连贯,仿若此曲本就如此。
却见那不争气的牧清扬此刻赶紧指间转换,倚滑间断虽有柔情之意,却已是应接不暇之色。
而我,看着牧清扬已是一脸垂眸鄙夷之色。
还以为他多厉害呢,背个笛子走南闯北,一副技艺高超之色,却见马上就要败北。
那琴声毫不留情,根本不给牧清扬喘息的时间,何况琴声对上笛声,本就处于弱势的琴声此刻愣是将笛声按在地上疯狂摩擦,着实狠狠给了牧清扬一巴掌。
关键他输了,事办不了,玉佩还得给人家,着实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这也不能怪牧清扬,其实牧清扬若是独奏一曲笛意的话,也是属于技艺不凡之辈,只是可惜眼前的杜少青太过妖孽,不过二十年纪,竟有着与我师傅般高超琴艺,着实为难牧清扬了。
毕竟,能比的过我师父的人,平未出生。
哎……也不能怪我长他人志气,事实便是如此。
随着时间过去,琴声渐渐转而散音,大地之境的磅礴之气宛若泰山压顶而来,笛声也渐渐式弱,难以招架之色。
哎……我暗自摇头,琴声这般境界,早已登峰造极,这般看来牧清扬终究回天乏术。
牧清扬突然不顾琴声气势如虹,转而将笛声突兀变成了悠长而空灵的曲子,毫无一点气势,不过却有万象初新,容天下生灵之意。
笛声已经被琴声压制的这么惨,我本以为牧清扬不消片刻便会败北,可事事往往容易出人意料!
这曲子一出,便见那杜少青眉头一皱,面色有些难看。
明明这曲子到我耳中不过悦耳动听,大有包容万物之意,令我身心舒畅之极,杜少青因何做出这般难受模样?
我甚是好奇,却见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杜少青每一次动弦都好似艰难,那原有的磅礴气势也再难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