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儿?”陈轩炎好笑又不解。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回踱步,酝酿半天终于说:“你可能有孩子了,你和史玉琳的孩子。你要……做父亲了。”
他的脸色突变,沉静半刻突然起了身向门外走。
见他这个举动,我慌乱叫道:“轩炎!”
他顿住说:“遥儿,我去一下就回来。”
我挤出灿烂的笑容,别过轻颤的手指藏在身后,心碎道:“我真为你感到你开心。”
他面部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沉重的点点头,迈出门槛。从他双脚踏出去这一刻,我浑身的血液开始凝固,转凉,结冰。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我一动不动坐着,任梅姐姐怎么劝说不移分毫。陈轩炎说去一下就回来的,为什么这么久还没回来?现在,他一定坐在玉琳阁欣喜得宠着孩子的母亲。
“小姐,不要胡思乱想了,皇上说回来,一定不会食言,许是被事情耽搁了。难道你不相信皇上吗?”
“给我拿酒来。”嫉妒心冲昏了我的头脑,平日里的理智开始颤动,早已分不清相信不相信,只在叫嚣着,他和别人有了孩子。
“小姐,你不能喝酒,皇上会怪罪的!你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这些都很正常啊!”
“去拿酒吧,姐姐,让我痛快的醉一次。”
梅姐姐听到我第一次喊她姐姐,眼中暗涌着感动的情绪,同时又发出无奈的叹息,心疼万分却真的去取了酒给我。
我对着酒壶痴痴发呆,我对梅姐姐说:“你知道吗,我平生第一次喝酒,喝的就是陈轩炎的酒。那时候的酒只有单纯的酒味,而这壶酒什么味道都有。”
我自倒一杯喝下,体会这浓烈,爱情,是不是都是这般又辣又甜?感情是复杂矛盾的东西,像醇酒一样叫人上瘾贪杯,殊不知醉酒的人心里百味陈杂。
我懂,我明明懂得,陈轩炎对史玉琳的宠爱,即使是拉拢史不群的手段,我还是放心不下来。成遥你怎么,这么不懂得体谅他,你怎么这么心胸狭窄呢?帝王有着帝王的苦衷,轩炎如此爱你,为了天下安稳,为了江山,宠一宠别人都是应该,你却在这里小心眼儿!
天下社稷,政治权谋,势力拉拢,这就是皇权的掌握,你选择他就选择了这种生活,这是你的选择,你要承担,你要与他分享。你们已经定情了,你们要结婚了,从此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有什么好埋怨的?
再一杯,腹中开始燃烧,浑身不自在。一杯又一杯,眼前朦胧了,夜色朦胧了,一切模糊不定,惆怅的火焰越加蔓延。肌肤如火烧,却没比心头的难过更胜一分。
“皇上驾到!”
屋外仇九龄的声音清凉透彻,我望着虚晃的明黄色影子朝我走来,蓦然笑了:“陈轩炎,她是不是真的有了?”
有些天旋地转,依然看得清他阴沉着脸点头,挥掉我手中的杯子怒喝:“你们竟让她喝酒?来人,给朕全都拖出去!”
我抓住他的袍子:“不关他们的事,呵呵,呵呵……我都没生气,你生什么气。”
他一把掳起我的袖子急着命令:“传太医!”
“是。”
“遥儿,遥儿?"他担忧的企图叫醒我,我摆着手晃荡着身子口齿不清说:"我很清醒,清醒得很。哈哈,哈哈哈哈哈……”
“遥儿!”他抓住乱晃的我,我挣扎着不让他圈着,发神经的狂笑,好像怎么笑都笑不够,可是笑着笑着就变成了哭,一发不可收拾。最后演变成连哭带笑,像着了魔道被鬼上了身。
酒精作祟,体内激流暗涌,攒出一股爆发的力量出其不意的推了他一把,力气大的让他退了几步险些跌倒在床上。
哭声同时戛然而止。
他定在那里没有动。
我指着他的鼻尖:“陈轩炎,你凭什么爱我?你和多少女人睡过觉?将来会生多少孩子?我们的山盟海誓算什么,我们的白首不相离又算什么!我讨厌你和别的女人上床,我讨厌你临幸别的女人,我讨厌和别人分享你,我讨厌你是皇帝老子!”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畏惧这座宫墙,你却偏把我弄进来。我迷失了,我喜欢上你了,明明知道不可以把心留在这里,却还是跳进了爱河。爱河的水好美啊,爱人的情话好浪漫……我不断告诉自己要义无反顾的,不论你有多少漂亮的老婆,也要留在你身边。可是我嫉妒,我自私,我想让你变成我一个人的,我想每天早上起床帮你穿衣服,就像今天早上一样。不,不应该这样的,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呀,我对你说过的,我的爱人他是我的归宿,他的怀抱可以为我挡风遮雨,我们应该会携手游遍大好河山,我要每天为他弹琴,冬天来了栽种满园的梅树,在我们的家里厮守一生,不离不弃,就像天上的比翼鸟和地上的连理枝……你知道吗,这才是我的梦想,我渴望两个人简简单单的天长地久,原来这都变成了奢侈吗。”
“我还没来得及嫁给你,你就做父亲了,你是孩子的爹爹,我不是他的娘亲……”
越来越觉得委屈,我开始专注的抽泣,脑子迷糊的狠,只知道在一直说一直说...反胃感袭来,我坐倒在地上大吐,一地的秽物酸腐味道令人更加恶心,极其难受的似乎要把肠子吐出来,浑身上下如蚁钻心,他大步过来轻拍我的背脊,我感到不可抑止的疲惫,胃部开始痉挛,皱着眉捂起肚子。他拦腰抱起我,蓦地,一滴晶莹的水滴落在我手上……
我震惊的抬起头,眼前一片澄明!
他流泪了!
陈轩炎紧咬着下颌,眼角又滑下一滴泪,深沉万分的放我在床上:“睡吧。”
睡吧,只这两个字,没有抱怨没有发怒,没有丝毫指责的语调,我的世界突然停止,回味手背上那未干的湿意安静的闭上眼睛。
“小姐,你醒了?”
我揉揉眼皮坐起来,昨夜像一场混乱的梦,我依稀记得,是怎样语无伦次的耍过酒疯,还有两滴滴落在我手上破了天荒的泪,于是问:“轩炎呢?”
“皇上说中午过来。"梅姐姐继续道:"小姐你可真的吓坏我了,昨夜太医来开了药,说你滴酒不能沾的!晕厥的时候浑身起满了红疹子,慎人的狠,皇上都急坏了,一夜没睡守在床边,喂你吃了好几遍药,这才恢复过来。皇上他是真的爱你啊。”
我坐起身,被子从身上滑落,肌肤沾上空气令我浑身一颤,低头一看竟然只穿了亵衣,衣服还是新的!大脑瞬间白惨惨问道:“谁给我换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