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太医院时,已经是两刻钟后了。
考虑得周全些,魏思锦将身上的衣裳换了下来,边换边问道:“怎么样,没发生什么事吧?”
翠莺答道:“一切安好,就是阿岚太医醒了一次,来敲门询问亲王的情况。”
魏思锦一听,也没想到着太医竟然在被打晕的情况下醒得那么快:“你是怎么回答的?”
翠莺如实道:“我说亲王妃太累了,也睡下了,亲王一切都好,那太医也没再多问什么了。”
听得翠莺这回答,魏思锦觉得稳妥,便道:“你下去休息吧,我瞧着亲王便好了。”
翠莺听话地从里间退了出去,还细心地替魏思锦拿走了换下来的衣裳。
看着躺在床上十分虚弱的人,再回想着这两天一连串惊心动魄的经历,魏思锦突然觉得有些疲累。
她伸了下腰,舒展了一下四肢,才感到身上稍微放松了些。
坐到了床边,看着外头格外亮眼的月光,她感觉到眼皮无法再支撑了。
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翌日一早,魏思锦是被太子给拍醒的。
“皇婶,皇叔这里有我盯着,你先回去歇息吧。”太子坐到了万荣暄的身边,替万荣暄掖了掖被子。
魏思锦应了声,正要退出去,却被太子给叫住了:“皇婶留步。”
“怎么了?”魏思锦觉得有些奇怪,太子先让她走,这时候又突然叫住她,叫人摸不清其用意。
太子一副做了很大心理斗争的模样,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件,递给魏思锦。
魏思锦将信接到手上,狐疑道:“这是什么?”
太子揉着眉间,明显是十分操劳:“这是太后来的信。”
太后?魏思锦眼前浮现出了那尊贵女人的威严面容。
将信平展开来,她开始细读内容。
越读越心惊。
信中写道,三皇子已经同安国相所联合,要在他们的回越路上将他们一网打尽。
之前万荣暄便同她提过这事,所以这还不是让她心惊之处。
魏思锦指着信,有些不敢置信地对太子道:“这次唐将军也会随我们一同回大越?”
太子点了点头,面上布满愁容:“太后特让唐将军护送我们回去,我也正担心这一点。虽说我接触政事与朝中官员并不多,可父皇和皇叔明里暗里的意思,分明是说那唐远征有异心。”
魏思锦长叹一口气:“殿下也担心唐将军与三皇子和安国相那伙人联手吧?他手握精兵,若是存了心害我们,我们的处境可就不是一般的糟糕了。”
太子附和,抬起头来直视魏思锦:“皇叔说过皇婶是可以相信的,我才将此事拿来与皇婶商量。如今皇叔这状况,能醒来就已经是幸事了,不该再指望由他操心此事了。”
望了床上还没什么生气的万荣暄一眼,魏思锦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一些:“殿下说的是。”
她将信纸折好,递回给了太子,道:“我毕竟只是个亲王妃,唐将军那边还是得殿下去应付,恐怕殿下要多花些心思了。”思考着太子跟她说此事的用意,她开口道:“如若真的出了什么事,还望太子放心,我这边会顾好亲王的,绝不会让亲王再出事。”
听见魏思锦的这番话,太子露出了放心的表情:“我先告辞了,明日便回大越,皇婶记得回去收拾好行李。”
魏思锦应下了,目送着太子出了房间。
思索了片刻,魏思锦起了身:“翠莺,咱们回去吧。”
一路上,侍卫和侍女都急匆匆的,看起来十分匆忙,估计也是知道了他们明日就要离开,正紧张准备着。
远远地瞧见了跃龙宫,魏思锦心想可以见到辛癸谰,心情好了少许,同时又担心起紫参是否能够藏好辛癸谰,照顾好辛癸谰。
这般千丝万想着,突然被一众人给拦住了。
抬眼一看,魏思锦脸色一变。
“亲王妃,许多日未见了。”
说话的女声有些冷,叫人听不出喜怒哀乐。
魏思锦行了一礼:“见过元太妃。”
元太妃轻声一笑,从身后牵出了个少女:“碧萝,还不见过亲王妃。”
魏思锦心下更冷,瞧见了碧萝公主从元太妃身后走来。
许久不见,碧萝公主看上去清瘦了不少,面上已然无了初见时的婴儿肥,人也没了明艳娇蛮的劲儿,反倒看起来更加冷静,颇有阴郁的味道。
“见过亲王妃。”碧萝公主很是乖顺地给魏思锦行了一礼。
魏思锦轻轻点头,只觉得此时的碧萝公主十分诡异,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嘴上应着:“公主不必与我多礼。”
碧萝公主眸中的光冷冷的,面对魏思锦的话,表情依旧是冷冷。
元太妃呵呵笑着,执起魏思锦的手,搭到了碧萝公主的手上,笑眯眯着道:“以后便是一家人,该客气的时候客气,该讲礼数的时候就要讲礼数。”
说完,也不顾魏思锦的反应,带着碧萝公主便扬长而去。
见着一行人渐行渐远,魏思锦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元太妃发现了辛癸谰不见了来找她麻烦呢。
想着想着,对方才元太妃临走时说的话感到格外奇怪。
元太妃为什么会以这样的口吻来跟她说这样的事情呢?那日在元太妃的宫中会面,所给她的感觉分明不是这样的。
元太妃这样善变,着实可怕。
还有,碧萝公主又是何时解了禁足的呢?
魏思锦百思不得其解。
刚到宫门外,便看见紫参正冒着脑袋等。
“王妃,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这一日可没把我担心死。”一见着魏思锦,紫参便滔滔地吐着苦水:“那女子可真是难伺候!”
魏思锦想到辛癸谰疯癫时地模样,鼻子是一酸:“辛苦你了紫参。”
吐完了苦水,紫参很是迅速就发现了魏思锦情绪上的不对劲,忙道:“婢子不是嫌弃那女子……”
魏思锦当然知道紫参做事的用心,收拾好情绪安抚道:“我知道的,只是我可怜那女子罢了。”
紫参抿唇,叹了口气:“那女子确实十分可怜。”
走进了房间,没有见到辛癸谰,魏思锦问道:“那女子在哪里?”
紫参忙带着她来到了丫鬟住着的小间。
一推开门,魏思锦便瞧见辛癸谰蜷缩在床上,已然是熟睡了。
她上前去,捧起辛癸谰的脸。
经过一番梳理,辛癸谰看起来已经十分干净了。此时不施粉黛的面上,显露出了岁月的痕迹,可这已然不掩风华。
魏思锦鼻子更酸了。
她伸手抱住了辛癸谰。
紫参吃了一惊,正要开口阻止,被翠莺给拦住了,最后二人都退了出去,屋内只剩魏思锦和辛癸谰。
辛癸谰的呼吸均匀看起来睡得很好。
抚摸着人的头发,看出其中夹杂的白发,魏思锦终究是克制不住自己。
泪顺着脸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