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轩躺在板车上,阵阵倦意席卷而来,能够依稀听见外面下起了淋淋小雨,时不时还有瓦楞碰撞的声音,却是十分安详。
呵,看我怎么防你!
…………
翌日天明,一大群人围在医馆旁,林清扬拄着拐杖,紧张的靠在门外。
见孙郎中打开门窗,林清扬飞快冲上前去,“东家呢?东家的伤要紧吗?”
“还没死呢,林叔。”沈幼轩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蜗牛般的速度走了出来。
“敢问孙郎中,十三的伤如何了?”凌泉见孙郎中出来后,忙凑上前去。
“诶......”
“先生何意?”
“此毒我孙某人解不了,况且,将他送到我这时,也就剩一口气了。凌施主,还是尽快准备后事吧。”
“什么!?”
凌泉听到后有如晴天霹雳,一把瘫坐在地上。
十三......十三......你怎么就.......
“都是因为你!”凌泉歇斯底里般一把将沈幼轩拧起,林清扬瘸着身子,一把撞了过去。
“东家岂是你能碰的!?”
“给我闪开!”
“泼皮猴子!”
几人拉扯成一团,那架势虽凶,倒也没真动手。
老疯子提着一篮吃食,取出上面的羊腿后,将余下的食物递了过去,“这次,羊腿说什么也要给我吃了吧?”
“先生勿怪,前些日子多有得罪!”沈幼轩拱手赔礼道。
“哼?”
“噢,先生,今后你所有的日常开销都由我沈某人包了........”沈幼轩陪着笑脸道。
“嗯,算你识相!”老疯子找出阴凉地继续大口啃着羊腿,好像并不在意发生了什么事似的。
没想到他这么厉害......
果然人不可貌相......
“东家?那个鹰溅谷嫡传弟子怎么样了?”林清扬甚是担心,若是那小子直接死了,东家可就没有解药了。
“那小子,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孙郎中的医术你还不放心吗?”
“可.......”
沈幼轩摇了摇头,让他先安静会儿,随后对着凌泉道:“你再去看一眼老北吧,等会儿火葬。”
“为什么要火葬!”
凌泉夺门而入,望着躺在病榻上一动不动,身体冰凉的北阙云沉声痛哭了起来。
“十三!!!”
“鹰溅谷!!!我天道门与你不共戴天!”
凌泉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而一把掐住昏迷不醒的萧伯纳的咽喉,“鹰溅谷余孽!”
望着几乎要失控的凌泉,林清扬赶忙锁住他,可毕竟有伤在身,怎么也控制不住他。
“安静会儿!”老疯子吃完羊腿,拿着根木棍骂骂咧咧走了进来,“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一棍的力道看似不重,却是把凌泉拍昏在地。
“多谢先生解围!”林清扬拱手赔礼。
“无妨。”
老疯子踩着竹板,纵身一跃便跳了出去,在几米开外的树上吐出了鲜血。
“终归是太勉强些了......”
药馆内,沈幼轩锁上了大门,让林清扬抬着凌泉出去歇息,吩咐张骆琦等人找个地方把萧伯纳藏起来后,很快这里又恢复了寂静。
“非要这么做吗?”孙郎中问道。
“以后再说,先办事,先办事......”
“也不知你这后生怎么想的,竟想玩一出瞒天过海。”孙郎中打开橱柜,从中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了沈幼轩,“这东西能散发出尸毒味,不过,最好是能找一两只动物尸体,一并烧了。”
“嗯?原来你早就准备好了。”
孙郎中看着拎着十来只死老鼠,笑嘻嘻的沈幼轩,不禁莞尔一笑,心想道:真是可怜了这后生.......
............
天渐渐暗了下来,睡意朦胧的太阳,懒洋洋的趴在远山上。
庐州城外的湖边,架起了一个巨大的草堆,里面依稀可以看见一双鞋,一把配剑。
孙郎中手拿着火把,待到林清扬往草堆上泼满油后,丢了进去,湖边立马燃起了熊熊大火,时有阵阵烧焦的尸体味传来。
“凌小兄,还请节哀。”孙郎中对着哭泣成一团的凌泉安慰的说道。
“怎么节哀!十三死了,我拿什么给师傅交代!”
“若是你来早点,兴许他就不会死。”沈幼轩白了一眼凌泉,小声嘀咕道。
“你!”
“怎么?还不让我说?”
“都怨你这小人!若不是因为你,十三早就回到天道门了!”
“嗔怪!”沈幼轩拉了拉孙郎中衣角,吩咐人取出烧成粉末的灰,放在一个盒子里。
孙郎中将盒子递给了凌泉,说道:“北小兄是个好孩子,还请你带回门派后,好生安葬他。”
“当行!”凌泉撑着身体,双眼通红的接过骨灰盒,失声痛哭起来,“走!我们回家!”
天道门余下弟子,看着在江上踏行的凌泉师兄,也慌忙跟了上去,有一个人临行前,还给沈幼轩鞠了一躬,道:“若是师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见谅,师兄他,许是伤心过头了。”
“我知道,快回吧,省的掉队了。”
目送天道门的人彻底离去后,沈幼轩心中悬着的一块巨石稍微轻了些。
“先回吧,天晚了。”
沈幼轩手里抓着一块玉佩,是沈幼轩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见到的,忍不住小声嘀咕道,“把我送到这来,就是让我遭罪的吗......”
夜渐渐深了,沈幼轩在医馆内帮着孙郎中打着下手,床上躺着的是中毒太深得萧伯纳,孙郎中用银针闭塞了他的气穴,排了一整天的毒气,到现在也还没排干净。
“孙老先生,他还有救吗?”
“应该吧,不过我也没有那么大的把握,这天道门嫡传弟子北阙云的毒,我是无法解的,那孩子已经死了,总不能说这个也要死吧,我会尽力的,这你放心。”孙郎中借着灯光,一根一根的拔下萧伯纳身上的银针。
“那,我这毒.......”
“反正你一时半会儿又死不了,慌什么!”
“.......”
沈幼轩无奈的摊了摊手,也罢,时间还长着呢。
许久,窗外虫鸣渐深,阵阵倦意也扑面而来。
“想睡就睡,别硬撑着了。”
沈幼轩趴在床上,听到屋顶瓦楞上轻微的瓦裂声后,安详的睡着了。
此刻,庐州城的莲花峰半山腰,三个黑衣男子站在树下,其中一个用手捻了捻带血迹的泥土,忙起身跃上树去。
“计划不变,小心行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