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号观测室下方约十米处,还有一个一号观测台,主要负责作战时观测炮弹射击效果,辅助火控人员修正射击参数,同时也要密切紧盯海面是否有鱼雷轨迹。
而二号观测台最大的作用是为指挥室提供防空火力。此外,在一号观测室与观测台发生险情时,也会临时承担战舰前方的观测任务。
沈焰披上士兵递来的雨衣,刚一走上观测台,就见外面已是瓢泼大雨,狂风吹得自己险些没站稳,舰艏在起起伏伏中,将汹涌的海水从两舷高高压起。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四周瞬间被照得一片煞白,沈焰趁机举目四望,只觉得此刻的大海像是被煮沸一样……
观测台的通讯兵对着传令筒大声通报沈焰的位置;高炮兵们则抓紧固定防空炮上的遮雨布;观测员们在大功率探照灯的辅助下,目不转睛地用观望镜盯着前方的海面。
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海面雷达与观望镜的视野都会受到影响,虽说按照水文图显示,这片海域应该没有暗礁,但图纸本身就是仙界的人在开战前临时绘制的,准确性未必高哪去。
为了保险起见,杜海安命令航海部打起精神,时刻注意前方海域,为了更好的辅助观察,郡王号的探灯也全部被打开。
这种探灯直径近一米,其光线拥有很好的穿透性,因为在大海上经常遇到海雾,为了不让编队中的舰船在雾中相撞,即使有雷达,人们依然会打开探灯。而在古代,船员们往往会不断敲船钟以进行示警。
而在这种恶劣的大雨天气下,军舰也会打开探灯观察海面状况,不管是海雾还是暴风雨,都不利于敌舰与敌机进行攻击,所以能放心使用探灯。
但在天气良好的夜晚,舰上就要实行灯火管制,不然会被远处的敌人优先发现。
只是此刻雨实在太大,探灯也无法照亮较远处的海面,一般遇到这种情况,舰长会命令战舰减速前进,不过郡王号已经很慢了,不用沈焰再多此一举。
当然,再慢也比停下要好,若是在暴风雨中抛锚,就等于放任战舰受海浪的冲击,这是很危险的。
正确的做法是时刻注意风向与浪头打来的方位,确保战舰最坚硬的舰艏能正面迎风破浪。
所以观测员们还有个任务,就是时刻报告风向变化,让舵手随时做好转舵准备。
沈焰紧张地抓着护栏,看着前方的巨浪一排一排地向郡王号迅猛拍来,心中不由生出对大海的畏惧感……
杜海安此刻倒是一点也不紧张,因为这种级别的风浪在他看来,实在再正常不过,即使前面有暗礁也不必太过担心。
因为郡王号实在太慢了,这让航行的安全性大大增加:若是有小岛那么大的暗礁,水文图上早就会标注出来;稍小一些的,雷达也能探测到,虽说受到了天气影响,但雷达也不会这么不堪;再小一些的,会被观测员们及时发现,并通知舵手紧急避开。
至于最小的暗礁,则会被郡王号强硬的装甲彻底撞碎,这种碰撞对战舰本身不痛不痒。
为了能保证观测员的精力集中,杜海安还临时调来了火炮部的观测员,他们会被分成六组,每半小时就会换一次人。
至于其他的士兵,此时大多都在后甲板上大呼大叫的洗澡。
不是任何军舰的士兵都能享受这种在大风大雨中洗澡的痛快,只有郡王号这样的大型战舰才能在风暴中如此平稳。
而在不远处,威廉.D.波特号的士兵正在紧张地应对海上的大浪,虽然五六米高的海浪对他们而言也不算危险,但还是要积极地调整航向,否则被海浪拍到侧面,可是会有失去重心的可能。
所以威廉号凭借着灵巧的机动在海中扭来扭曲,舰体也晃得厉害,在这种情况下,士兵们连站稳都困难,更别提跑甲板上洗澡了。
郡王号的后甲板上铺满了肥皂泡炮,士兵们踩在上面大叫着、欢呼着,有的还唱起了歌,这是属于海上勇士的歌,很快就让其他的士兵跟着唱起来。
雄壮豪迈的歌声与此起彼伏的惊雷声缠在一起,响彻了这片大海……
杜海安听到歌声,忍不住拿过扩音筒,对着远处的威廉号尽情嘲笑道:“看见没,真正的海上男儿,敢于在风暴中好生操练操练,啊哈哈……”
风从东南吹来,让处在郡王号西北方位的威廉号听到了杜海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高少浒之前听到郡王号的士兵唱歌,也为这种豪气所动容,但听到杜海安的声音后,高少浒立刻把眉头皱了起来,虽然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但用脚指头也能猜出不是什么好话。
因为现在视野极差,没法用旗语,而按照总舰队的要求,此次远航要全程保持无线电静默,所以两舰一直用信号灯通报双方情况,杜海安若是想传达什么正经信息,也会用信号灯进行传递的。
果不其然,威廉号很快又听到了杜海安的大笑声,这让威廉号全舰官兵大为愤慨,连高少浒的副官都生气道:“若不是因为他们的船速跟海龟似的,我们早就冲出雨云范围了。”
高少浒也赞同道:“这群混蛋如此不知好歹,妈祖迟早收了他们……”
郡王号第二观测台上。
沈焰只觉得雨越下越大,风越来越急,眼睛都快被雨水打得睁不开了,身旁的阚少尉大声道:“舰长,雨太大了,我们回去吧!”
沈焰压着帽檐,用力点了点头,并对身旁的观测兵们喊道:“你们注意安全!”
“遵命,舰长!”
观测兵们用手扶着观望镜,已经没空敬礼了。
浑身滴水的沈焰回到舰桥里,阚少尉与魏少尉用力将舱门关上,轰鸣的雨声立刻被隔绝在外,沈焰只觉得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这时,只听广播喊道:“紧急通报,紧急通报,降雨级别变为暴雨,所有无任务人员立刻回到各自船舱,火炮、损管、后勤三部请重新检查物品固定状况,重复……”
沈焰脱掉雨衣,见电梯已经回到下面,便顺着舷梯来到了第一指挥室。
“舰长来到第一指挥室!”
沈焰擦了把额头上的雨水,问道:“执星官呢?”
“舰长,我在这里!”
所谓的执星官,就是指挥室里的临时舰长,他们大多都是年少有为的尉官,一直被海军视作未来的高级军官培养,所以让他们通过当临时舰长来积累宝贵的指挥经验。
因为大多数军舰要长时间在海上作战,会经常面临各种突发情况,如果不能快速解决问题,会给整条船带来灾难。
所以舰长的权力极大,在船上没有他不能管的事情,任何船员若是违背舰长的命令,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特殊情况下,舰长甚至有权直接下令处决自己的舰员,当然,若是发生这种事,等战舰靠港后,军方也会带走舰长仔细审查的。
执星官作为临时舰长,虽然没有舰长本尊那种说一不二的权力,但也可以随时下令,让整条战舰进入一级战备状态,这时就会由真正的舰长接手。
就像此时的这位执星官,钱东丰少尉。
履历上显示,他在原来舰队担任执星官时,在三个小时内竟下达了一次一级战备,三次二级战备,折磨的全舰痛不欲生。
后来经过调查,发现他不是刻意使坏,而是反应过度。连一只海豚经过,都会被他理解为大量敌方潜艇正在发射鱼雷……
沈焰看着这位有些瘦弱的执星官,问道:“钱少尉,现在情况如何?”
“回舰长,风向发生小角度变化,风速增为四十节,浪高涨至七米……”
钱东丰少尉又指着水平仪说道:“舰长请看,我舰正在左右四度范围内晃动……”
沈焰看了眼水平仪,钱东丰说得没错,郡王号此时晃得比刚才要厉害。
“密切注意海况,有特殊情况立刻通知我。”
“遵命!”
沈焰点了点头,又看了眼水平仪以及它旁边那块显示屏。
那显示屏可以说是整条战舰上最有现代科技气息的东西,唯一的作用是进行三国杀操作……
离开指挥室,沈焰想起探照灯全开是很耗费电力的,刚才在观测台,不止一次看到探灯闪烁,为了节约用电,他决定继续从舷梯走回卧室。
因为已经晚上十点了,到了休息时间,广播里也在提醒风浪变大,睡觉时注意固定身体。
所以走廊里的灯都已关闭,只有暗红色消防应急灯在亮着。
沈焰与两名少尉走在负一层的走廊里,突然见到前方有一个稍显娇小的身影,正快速敲打着自己卧室的门。
全舰都知道那是沈焰的卧室,此刻竟然有人敢这么砸门,这让三人顿时警觉起来。
阚少尉与魏少尉瞬间拔出手枪,并将沈焰护卫在身后,正要上前拿下这个狂徒,突然听到沈焰在身后喊道:“住手!”
虽然看不清对方是谁,但沈焰闻到了橘子的香水味。
“沈焰,是你吗?”
那身影转过身,朝沈焰这边看来。
“是我,香香!”
沈焰拨开两名少尉,立刻跑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