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韶元见状,则赶忙转过身,面对着如絮,笑嘻嘻地赔罪道:“如絮姑娘,在下方才不小心,将姑娘撞倒了,还请恕罪。”
边说着,顾韶元边将腰间的古梅玉佩解下来,用身子挡着,递到了如絮手里。与此同时,一把拉起如絮的衣袖,将她扶正了。
“算你还懂得怜花惜玉。”赵如絮指着顾韶元,嗔怪道。她也知见好就收的道理,若真闹下去,往后自己在这听月楼,也混不下去。既有台阶,如何不下?“想来不是有意的。”
“如絮!”钱妈妈见局势已然稳定了下来,方开口道,“你也是这里的老人了,怎能用这样的语气和公子们说话呢?平日里,你不安分,耍些小手段,无伤大雅,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如今竟敢挡着客人的面生事?你怕是好日子过腻歪了?”
赵如絮听到她这么说自己,满腹的委屈不知往哪诉。这个地方,自己是没有一点尊严的。即便被客人打了左脸,只有笑着将右脸送出去才是存活之道。
她忍着眼眶里泛起的泪花,温顺地说道:“钱妈妈教训的是,如絮知错了。还请公子不要怪罪奴家无礼便好。”
“是了。如此,方算是我听月楼里的好姑娘。“扔下这番话,钱妈妈又走了回去,”让各位爷见笑了,管教姑娘,耽误了些时间,爷见谅。这边走,大人在尽头左手边的房间等着呢?”
胡里小无赖登时明白过来,清了清嗓子,回道:”钱妈妈真是个大忙人。无妨无妨。“
”咚咚咚——“钱妈妈轻轻扣了三下门,以特有的轻——重——轻的节奏。只听屋内传来一声,“进来吧。”她方才推开门,“诸位爷,请吧。”
那几个无赖鱼贯而入,钱妈妈尾随着最后一个人,亦探身而入,临关门前,她警觉地朝着过道里望了望,确认四下无可疑的人,方才悄悄地合上了门。
顾韶元见那如絮缠着自己不放,方拉着她,一同走进了隔壁的一个房间。
“公子——公子这是……?”赵如絮见顾韶元前一秒赶自己走开,后一秒又匆匆忙忙将自己拉了进来,还将门锁上了,不知他到底想干嘛,“这是怎会回事……“
顾韶元一掌将她打晕,耳边顿时清静了下来。他凑在墙壁上,试图听隔壁在说些什么。岂料这听月楼里房间虽密集,但房间与房间之间声音的阻隔太强。即便房里一片安静,仍是听不到隔壁的一个字。
他往墙边走去,推开梳妆台上的窗。只见窗外是一池碧水,湖边还植有婀娜的垂柳。微风吹过,仿佛无数妖娆妩媚的女子在向自己摆手问候。
但此刻顾韶元无心贪恋这美景,他往旁边一望,隔壁窗台上伸出几根绿色的藤蔓,看那藤上看出的淡紫色花朵,该是夕颜。
这楼里的窗户都是向外开的,想来,隔壁房间的窗户当是关着的,否则应该可以看到窗棂。顾韶元见天色渐暗,四下亦无人,便爬出窗外,轻盈一跃。
好在两个窗户只见不过几步的距离,跃过去对一身轻功的顾韶元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他踮着双脚,轻轻落在窗台之上,仿佛一片羽毛。只可惜了那朵开得正艳的夕颜花,在顾韶元的脚下粉身碎骨。紫色的汁液浸染上黑色鞋面,看不出一丝痕迹。最后那抹花香亦散落在风中,不知所踪。
顾韶元屏气凝神,融入逐渐浓重的夜色之中,静静听着屋内人的说话声。
“事情办得如何了?”一个尖细的女声传来,话语间,带着不近人情的傲气。
“回大人,”顾韶元识得,这是胡里小无赖的声音,“那黎旻想必活不长了,重病又被我们狠狠打了一顿。那份难民名录,也给撕了。”
“你觉得,”那声音突然放慢,带着玩味儿,“这回,事情办妥了吗?”
胡里小无赖听她这么一问,知道定出了什么自己没有意识到的问题,他不疾不徐地回道。“大人吩咐小的们办的事,皆完成了。”
“话是没错,”那声音陡然平淡了下来,“事确实都办完了。但你可知,你们引来了大麻烦。”
“还请大人明言,”胡里小无赖疑惑地问道,“我们……我们确实在难民篷内遇到了些麻烦,有个西楚王爷半路杀出来了,但……但已然解决了,名录我大哥都撕成一堆碎片了。虽说他因此事而死,但死得其所!”
“解决了?你们还敢说解决了,这么大一个人跟在你们屁股后面你们都没发现,还让他进入了听月楼!我看你们皆是不中用的饭桶!”那声音勃然大怒。把窗台上的顾韶元也吓了一跳。
终究还是被发现了。顾韶元轻轻一跃,回到了原来的房间。那原本晕倒在门边的赵如絮却已然不见了踪影,“遭了,中计了。”
顾韶元心中一惊。他飞快跑到门边,欲逃出陷阱。手刚搭在门上,那群无赖便持刀破门而入。顾韶元被这群人逼得往后退了几步。
“你果然在跟着我们!”胡里小无赖冲着顾韶元喊道,“又是你!”
顾韶元盯着那小无赖的双眼,冷冷问道:“你们到底是为何人办事?”
“这个问题,你留着去问阎罗王吧!”胡里小无赖气极了,都是这人,将自己邀功请赏的好机会都给坏了,“兄弟们,给我上!”
那群无赖被顾韶元教训过一次,虽声音喊得洪亮,但举着刀的手,却不敢靠近半分,好似他身边自带一个气场,不得冒犯。
“你们不是我的对手,若老实说了,我大可放你们一条生路!”顾韶元缓缓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狠戾。
胡里见手下人皆是靠不住的家伙,且大人又在看着,他咬了咬牙,举着刀冲了过去,口中还大喊着:“是不是你的对手,试试便知!”
顾韶元紧握住藏在衣袖里的拳头,全神贯注地盯着那群无赖,蓄力。只等他们靠近自己一尺之内,便可杀出一条血路。
岂料头上忽而落下一堆白色的细粉末,带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顾韶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大意了:顶上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