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顾韶元冷冷地说道,“礼部尚书就是这样教你与王爷说话的吗?弹劾你父亲之前,我还可治你一个以下犯上之罪。”
唐月被顾韶元的怒气吓得软了下来:“王爷恕罪,小女一时冲动,还望王爷见谅。此事我父亲并不知,王爷缘何要说我父亲会官位不保?”
“你可知,当今皇上最讨厌的是什么?”顾韶元朝东边拱了拱手,毕恭毕敬。
见眼前人摇了摇头,顾韶元兀自说道:“结党营私!”
闻言,唐月身子一颤,“王爷,此话怎讲?”
““你说你父亲与此事无关,即便我信,你觉得,皇上会信吗?你奉太子之命,来查办户部尚书之子左同方,严刑逼供,到底是审问他,还是伸给他父亲看?这售卖假货之罪,到底是左同方的,还是要冲着他父亲去?这些问题,你想过没有?”
“现如今,尚书之首位置空悬,皇上正在考察人选,你父亲等各位尚书虎视眈眈。即便你说与你父亲无关,又有何人会信?”
“你还拿着太子的令牌,这不是更加可疑了吗?太子,礼部尚书合谋陷害朝廷重臣之子,污损臣子声誉。我只消将今日监牢这一番往上一奏,皇帝定会联想到这一出。到时,谁都救不了你父亲!”
别看那唐月刚刚还疾言厉色,原来也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听顾韶元这么一分析,顿时吓得半死,跪在地上求饶:“还请王爷高抬贵手,此事真的与我父亲没有一点干系。是……唐月一人做得,还请王爷放过他。”
顾韶元淡淡一笑,“我信,皇上不一定信!”
“请王爷相信我。此事和我父亲,和太子皆没有一点干系。”唐月眼眸已转,说道,“此番定是误会,全都是误会。我在左同方铺子里买过许多衣服,他的为人,他的秉性我也清楚,绝不是那种会以次充好之人。定是误会,典狱官,快将左公子放下来。他既不认罪,此事定还有隐情。还需深进调查。”
典狱官见风向已转,赶忙将左同方解了下来,口中还念道:“方才得罪了您,大人有大量,莫要和奴才计较。”
左青衣冷哼一声,“小人。”甩开了他扶着自己的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莫要靠近我。”
牢中饭食皆是些粥水酸馒头,左青衣早就饿得没有了什么力气,旧伤新伤加在一起,没了支撑,直向地上倒去。
步半雪见状,赶忙跑过去一把扶住他:“坚持住,左青衣!”
这边顾韶元则继续说道:“如今,唐小姐既证明左青衣没有嫌疑,那么他可以回府了吗?”
唐月跪在地上,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此番误会了左公子,还请见谅。改日,唐月定登门谢罪。”
闻言,顾韶元走向步半雪,将左青衣颓软的身子挪到自己手上。“雪儿,我们走。”
三人缓缓地向外走去。步半雪回头看了眼牢中的那个女犯人,只见她方才被头发盖住的脸被夹到了耳后,面容恬淡,冲着自己笑了笑。步半雪疑惑不解,这个疯女人竟在对我笑?她把疑惑压在心底,如今首当其冲的,是左青衣之事。
唐月看着那三人的背影,恨得牙痒痒,眼中的怒火似是要烧了这整个大牢。
“小姐,”她身旁的丫鬟问道,“救这么放他们走了?”
“此非我心中所愿,但王爷拿我父亲来押我,没有办法。可惜不能多抽他几鞭子!”
“可这样,小姐如何与那人交差?”
“她此番要我出面陷害左同方,不过是想让他吃点苦头,若是真想要左同方死,一个售卖假货的罪名如何够。他关进来这四天,我们日日来审问他,把他鞭成如今这个样子,拿去交差没有问题了。”
丫鬟闻言,应了一声是。“走吧,我们回府。今日之事,定不可让我父亲知道。”
“老爷想来疼小姐,即便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的。”
唐月摇了摇头:“父亲一心想让我做太子的妃子,若此事闹得人尽皆知,皇上便再难指婚。父亲定会大怒,怪罪我做事不小心。左同方既回去了,就当此事没有发生吧。”
喧闹的大牢归于寂静,只剩下那女犯人的歌谣声。
步半雪和顾韶元带着左青衣,直往王府赶,刚进门,便听得安阳的嘲讽之声。
“呦——这不是左公子吗?缘何受了这么重的伤。”
步半雪鄙夷道:“与你无关。”她看了眼安阳身旁的丫鬟,吩咐到:“采桑,速去请个太医来,为左青衣诊治。”
安阳向采桑使了个眼色,她便跑出了王府大门。
顾韶元抬着几近昏迷的左青衣,丝毫没有放缓脚步,朝内院走去。再穿过花园,便是王府的客房。步半雪紧紧跟在后面,心中焦急不已。
岂料那安阳不依不挠,跟在后面,“我听说左公子售卖假货,叫人给抓了起来。看着样子,怕是在牢里遭了不少罪吧。这浑身的伤,叫人看着也心疼。姐姐,你说是不是呢?”
步半雪看着伏在顾韶元肩上,逐渐失去意识的左青衣,忧心忡忡,偏生这安阳又在旁边聒噪,便停下脚步,挡住她:“你为何要跟来。你与左公子,不是向来不和吗?况且,你身上还有孕,还是回怡心居好好养胎去吧!”
安阳停住脚步,站在步半雪面前,笑了笑:“姐姐何以火气如此之大。看看这满园的景色,还有这如镜面般平静的湖面。”安阳边说边往路的一侧走了走,靠近湖岸,用手指了指湖心“还有这开得正盛的水杨花,就算是有满心的烦忧,也该被洗尽了才是啊。”
“安阳跟来,也是想看看左公子伤得如何?且尽一份心,报答报答他在宴会上帮我揭穿了浣纱那臭丫头的恩情。”
“你会有如此好心?”步半雪冷笑一声,鄙夷道,“左青衣伤势严重,我没时间和你在这说这些废话!我奉劝你,赶紧回去,好好保你的胎,不然,这来路不明的孩子,还不知道会怎么没了。”话落,步半雪便欲走。
岂料安阳说了句:“难得你就不想知道,左青衣到底是被谁害成这样的?”
步半雪刚抬起的脚立马收了回去:“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