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梅,青儿——快给雪枫姑娘烧些热水,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衫。”步半雪带着雪枫刚踏入落华居的大门,便招呼了起来。
“夫人,这是怎么了。没事儿吧?”
亦梅和青儿见夫人与王爷一同出了门,许久不见回来。两人在门口张望了好久,担心的不得了。尤其那亦梅,等着等着便对青儿说,“要不我出去找找看,若是遇到危险了可怎么是好?”
青儿见亦梅这着急样,心中虽也着急,但也不想亦梅如此冲动,便劝道:“你莫要去添麻烦了,待会儿你前脚走,夫人后脚便回来了,又得派人去寻你去。再说了,有王爷在,夫人定不会有事的。”
两人焦急地等在门前,忽见步半雪扶着一个披着黑斗篷,发丝凌乱,一脸泪痕的女孩儿走了进来,赶忙跑过去接着。按着步半雪的吩咐,一件件做好了。
不一会儿,雪枫便梳洗了一番,换上了一件雪白色交领襦裙,裙摆上缀有偏偏血红枫叶。像换了一个人一般,面色亦亮丽了许多。
“雪枫姑娘好生漂亮啊,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如出水芙蓉般清丽呢。”青儿见着焕然一新的雪枫,由衷地赞叹道。
步半雪接着青儿的话,亦说:“是啊。雪枫姑娘真真是一块璞玉,天然去雕饰。”亦梅则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两人,在一旁捂嘴偷笑。
雪枫听了这几番话,一直紧张的心突然松了下来,害羞得笑了:“郡主、青儿姐姐莫要开我的玩笑了。”
哪知步半雪丝毫没有停下了的意思,继续说道:“不知道影锋看了雪枫姑娘这个样子,会有何种表情呢?”
“郡主——何以突然开起影锋的玩笑了?”亦梅听言,不解地问道。
“亦梅,你不知道。”步半雪突然凑近亦梅身边,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刚刚出去时遇到了歹徒,走散了。影锋一把救下雪枫,还将雪枫一路抱着找到了我们。”
“并且啊!”步半雪突然变换了语调,像是在说着什么惊天地的新事情,“影锋无比紧张雪枫呢,我从未看过‘冷铁’影锋何时如此关心过一个人。他啊,平时看都不怎么看我们一眼,今天却总是关切地望着雪枫!”
“你们说。”她又走到了青儿身边,“影锋,是不是喜欢上我们的雪枫呢?”
“是啊是啊——听夫人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很有可能。”青儿点点头,煞有介事地起哄。
“好——想影锋应该也回来了,我便把她叫来问他一问。”步半雪忽然有了主意。
雪枫见此,忙拒绝道:“郡主,莫要这样。影锋公子大仁大义,出手相救,还请不要让他为难。”
“你如今就一个影锋公子右一个大仁大义,还不要我们开他玩笑。我看啊,雪枫你莫不是喜欢上了影锋公子吧。”步半雪露出慈母般的微笑,看着面前羞红了脸的雪枫。
雪枫感觉自己脸颊发烫,用蚊蝇鸣叫般大小的声音说道:“这……这是实话。郡主莫要瞎猜,我只是说了实情。”
“是不是瞎猜,一试便知。雪枫,你且先躲起来。”说着,将雪枫推入屏风之后,“待会你不可出声,也不可跑出来。等我叫了你,方可现身。”
见雪枫藏好之后,步半雪按照那晚顾韶元所教的方法,将影锋唤了出来。
“郡主,有何吩咐?”只见影锋单膝跪在房间中央,一如既往说着同一套出场话。
步半雪忍住心底的笑意,假装严肃,说道:“王爷交待你的事你可办好了?”
“回郡主,都办好了。”影锋话里的语气依旧平淡。
“很好。对了,我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是关于雪枫的。你听了莫要伤心”步半雪开始套影锋的话。
影锋觉得似乎是个不太好的消息,他赶忙问道:“雪枫怎么了?”
“刺中雪枫的那把刀,刀上涂有致命毒药。方才我们都没发现,刚刚我把她带回府中时忽觉不对。可是……”步半雪挤了几滴眼泪出来,带着哭腔说道,“……可是发现得太晚,那毒入侵雪枫五脏六腑。就在刚刚,雪枫……毒发身亡了。”
“怎会这样?我不信。”影锋低着头,脸上又带着面罩,看不清此刻表情。但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雪枫现在哪儿?”
步半雪见影锋还欲看真人,怕拖久了露出马脚,赶忙切入正题:“那毒药,药性太强,雪枫去得痛苦,我们不忍你见了伤心。你若是有什么话相对她说,我们为你代为说给她听吧。”
“谢郡主如此考虑周到。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她。”影锋攥紧了拳头,狠狠砸向地面,“我真没用,谁都保护不了。”
“我曾经说了会保护好她,终究还是辜负了她对我的一番信任。”影锋低着头,嘴里呢喃着。忽然,步半雪看到影锋跪着的那片地板竟被泪水浸湿了。
“你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吗?对雪枫。”步半雪有些疑惑,他不像是会许下这样承诺的人。
“我曾经……”影锋泣不成声。他本以为自己成功救下了雪枫,没想到如今等来的却是她死去的消息。
这突入其来的变故与多年前那一段经历重合在一起,让他紧压在心底十几年的话找到了裂痕,伺机喷薄而出,“我曾经……曾承诺过……我妹妹……哥哥一定会保护好她,可是……我终究是太没用了,谁都保护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离我而去。”
影锋的哭声越来越大,像是攒了十几年的情绪忽然找到了契机,一股脑全都宣泄了出来。
“是我……是我没用……都是我的错,保护不了……“
步半雪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望了眼屏风后面的身影,又看了看低头着哭成泪人的影锋,不知该怎么安慰这两个人,亦不知,这场戏,该如何收场,才不至于伤害到任何一个人。
只见雪枫突然从屏风后面冲了出来,走向房间中央的影锋,一把握住他的手,“对不起,影锋,我没死。这只是一场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