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小时前。
“欢迎回来,Doctor.Yan,您的权限值:2”
Doctor推门而入,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在庞大的罗德岛要塞里,至少有这不到三十平方米的空间是属于他自由支配的。
他伸手去脱外套,当碰到自己有些寒冷的后背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将它交给了阿米娅。
Doctor瘫坐到床上,环顾着自己的房间,虽说只有三十平方米的大小,但却又像三百平方米那么大,因为这里除了一张床,你甚至找不到其他更多的家具。
——这里空无一物,这里孤寂缭绕。
没有过多地休息,拖出床下面藏着的医药箱,塑料制的箱体上布满可怕的腐蚀空洞,Doctor熟练地打开它,从里面拿出一片袋装的一次性无菌刀片,两瓶消毒液,以及一卷快见底的纱布,来到了盥洗台。
将水流调节至85摄氏度,这绝不是一个正常人所能承受的水温,但Doctor却眼也不眨地就把他松不开的左手伸了过去。
哗啦啦啦——
极高的水温瞬间把Doctor手背的皮肤烫红,再过几秒就会烫伤,但他并不打算停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从一开始的刺痛到渐渐麻木,Doctor强忍的表情逐渐稳定下来,与之一同变化的,Doctor紧握的左手终于伸展开来了。
即刻关闭水流,Doctor飞速地咬开无菌刀片的袋子,右手捏住刀片,他必须在左手手掌再次蜷缩之前完成剔除工作。
Doctor认真地盯着手掌,那里黑色的源石晶体像鱼鳞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已经完全盖满了Doctor手掌的掌心一面。他早已经失去了手掌的触觉,那里的皮肤已经与源石融合,并强势地想要夺取他左手的控制权。
高温成功地削弱了源石的侵略性,Doctor尚不完全理解个中缘由,他只明白,机会只有这一次,如果不能在手掌再次蜷缩之前剔除所有的源石晶体,到那时候,为了避免进一步感染,他只能切掉整个左手!
手起!刀削!
紧迫的时间容不得他有任何精细的操作。锋利的刀片大开大合地在他手掌飞舞,依附在血肉上的源石晶体狂放地横飞,鲜血瞬间染红了整个盥洗台。
大约三分钟后。
Doctor闷哼着将消毒液倒在他坑坑洼洼的左手掌心上,然后用纱布一阵缠绕。
到此为止,Doctor终于松了一口气,拖着满是冷汗的身体回到了床上。纱布里滴落的血液碰到了医药箱,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
“是因为阿米娅那孩子吗?”在万籁俱寂之时,清冽的女声打破了这宁静。
“谁!”
本已经迷迷糊糊睡着的Doctor猛地坐起身来,左手与床褥之间地激烈的摩擦让他瞬间清醒。
“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更聪明的人,没想到你竟蠢得如此无可救药。”
凯尔希站在博士床边,双手环抱地说道。
“什么意思?”
看清凯尔希的模样,Doctor没由来地松了一口气。
“喏。”
凯尔希朝Doctor左手的方向努了努嘴,Doctor顺着看过去,他缠在手上的纱布已经全然滑落,伤口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往地上一看,被浸湿的纱布甚至已经将地板给烫出了一个洞。
“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用这种方式处理源石结晶,这甚至无关源石感染的问题,你的做法纯粹是一个医学白痴的行为。如果我不在此刻叫醒你,不用等到明天早上,你那被源石侵略的血管就会把你体内的血液流得一干二净。”
凯尔希说道,她盯着Docter,老实说,她此时内心十分好奇眼前的男人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是吗。这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Doctor一脸倦意,无暇顾及凯尔希的情绪。摇摇晃晃的样子让凯尔希有种感觉他会在下一秒就晕倒过去。
“该死,我需要的可不是这种状态的你!”凯尔希生气地说。
紧接着,凯尔希十指交叉,放在胸口的位置。
奇异的白光从她手指流出,将Doctor.Yan的房间照得有如白昼。
光芒渐渐地朝Doctor的左手汇集过去,其妙的生理反应作用在了Doctor的伤口,开阖的血管被逐渐修复,被削掉的皮肤也开始再生。
“这是……神迹吗?”Doctor迷迷糊糊地问道。
不屑地瞥了一眼Doctor,凯尔希解释道:“普通的‘源石技艺’而已,虽然对你这种人来说的确算得上是神迹了。”
Doctor微微一笑,凯尔希不能从他脸上看出任何被激怒的情绪。
十指从胸口分开,凯尔希结束了她对Doctor的治疗,到头来,她依旧没有看见这个男人失控的模样。她有些不甘心,似乎是不满之前Doctor对她的那番教育,因为在她看来,她更多感受到的是被玩弄了而已。
“我是来完成和你的交易的。虽然生日的完成度不高,但我依然有义务告诉你单向玻璃的秘密。”
凯尔希违心地说道。这当然不是她冒着被抓的风险逃出监管室,进入Doctor房间的理由。只是以Doctor现在的状态,很难进行她原本计划的谈话。
“源石技艺作用于单向玻璃靠近活动室的强反射面,改变其分子结构,使之和另一面的玻璃结构相同,这样一来就可以形成一个双向可视的区域,事成之后再用相同的方法改回强反射面的分子结构。如果你想说的是这件事情的话,你可以回去了。”
Doctor有气无力地说着,就像是在说一个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的常识一样。
凯尔希瞪大了眼睛,她不能接受,自己的秘密就这么被解开了?明明几个小时之前这个男人还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都是装的吗?更重要的是……
“‘源石技艺’!你为什么知道这个词?别告诉我你是现学的,我不相信!”凯尔希一把抓住Doctor衬衣的衣领,提塑料袋一样把Doctor提了起来。
“顺带一提,凯尔希,你在单向玻璃看着我说出的那句话是:‘罗德岛有用的博士,一个就够了’。”Doctor依旧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
凯尔希再次震惊了,她抓住Doctor衣领的手微微颤抖,她害怕了。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呵呵呵呵,我无所不知,凯尔希。”说完,Doctor头一偏,晕倒了过去。
“你!”
凯尔希无奈地松开手,看来是无法从他口里再问出些什么了。
把手按在PRTS系统上。今晚就到这里吧,凯尔希如是想。
“您好,凯尔希小姐,您的权限值:9,以下是Doctor.Yan为您设置的留言:回去的路上小心,不要被其他Doctor捉住。”
凯尔希摇了摇头,伸出拳头把PRTS砸了个粉碎,
“不用你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