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萧清回到沈家下榻庭院门口前,叶飞没有进去,而是说道:“娘子,天色不早了,我下山去了。”
“嗯!”沈萧清点头,然后抬眼注视着叶飞的眼睛,“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苏州?还有,你还要回绍兴嘛?”
认真地考虑了一阵后,叶飞才道:“当然会回绍兴,不是还要把玄一剑送到了武当山去么?”
“要不,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吧。”沈萧清低着头道。
“好呀,”叶飞答应,“不过岳父打算什么时候启程返回绍兴?”
“我也不是很清楚,待会回去后我再问问父亲,不知相公在苏州可还有别的事?”沈萧清小心翼翼地问道。
“鹿幽鸣鹿掌门邀请我明日傍晚到他的新宅子作客,到时候娘子随我一起去吧。”
“嗯!”沈萧清点头,心里很是高兴。
“那明日我就不上山了,就在山门处等娘子。”
“嗯,那相公明天见。”
目送着叶飞下了山后,沈萧清才踏入庭院。
这时候沈玉和谢夫人从屋子里出来,将她拉到了树底下。
“清儿呀,你刚才和叶飞到哪去了?”谢夫人问道。
“去找夏莲姑姑了,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叙叙家常。”
“那你今后是何打算?”
“什么打算?”沈萧清不解道。
沈玉咳了一声,低着头一边用脚拨弄着一株杂草一边说道:“就是你和那姓叶的事情,还打算和离嘛?”
“我也不清楚。”沈萧清有些不耐烦道。
“不是!”沈玉面露焦急,“女儿呀,那你自己是如何想的?我和你娘都看得出来,你心里有那姓叶的了。”
“父亲,我如何想有用嘛?我们家此前是如何待他的,你我心里都清楚,今日他愿意替我们家出战、保住四大世家的头衔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难道你忘了,和何元白交手前他是怎么说的了?他说从此以后和我们家互不相欠了!”沈萧清越说越激动。
“唉!”沈玉无奈地摇了摇头。
“清儿呀,我和你爹来找你谈,并非是要你非要挽留着他不可,就是心疼你呀。如今你心里已经有他了,将来若是和离了怕是免不了伤心难过。”
听谢夫人这么说,沈萧清忍不住落下一行泪。在对待叶飞这件事上,她也没资格怪罪家里人,毕竟一开始的时候,她对叶飞也不好,刚开始一直都是对他避而不见。
所以无论叶飞最后做出什么选择,她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对了,父亲,我们何时返程回绍兴?”
“明日吧,也没什么事了。”沈玉回答。
“明日怕是不成,鹿幽鸣前辈在苏州安了家,明晚我要和叶飞到他家作客。”沈萧清道。
“是嘛,那就改为后天再回去,你明日就和叶飞去拜访鹿掌门吧。”谢夫人笑着说道。
等到沈萧清进入屋子里,沈玉很不高兴道:“那鹿掌门是不是少发了一张请帖。”
“老爷,真是的,还在嫉妒自己的女婿,你都一把年纪了,还敢年轻人较什么劲。你好好想想,如今有谁比我们沈家还风光的?两个丫鬟,一个当了剑圣前辈的关门弟子,另一个去了武当做掌门,如今连上门的女婿都有可能进入青武榜前三,若是女儿也能进入前十,那可就完美了。”
“唉!”沈玉摇头叹气,难掩失落。
到了第二日,叶飞按照约定的时辰来到虎丘山门前。
没多时,他便看到了一袭青衣的沈萧清从山上下来,端庄得体,美艳动人。
在沈萧清上马车的时候,他在沈萧清盘起的秀发上看到了他送给她的簪子,一时间情绪复杂,既有些高兴,又有些忧虑。
“相公,初次拜访,又是乔迁之喜,要不要买些伴手礼呀?”
“我买了几坛酒。”叶飞道。其实这些酒并非是他买的,而是他在虎丘山上挖的。当初在花间派当掌门的时候,他和几位长老在山上埋了不少酒,如今这年份至少也有二十年了。
“娘子,你头上这簪子是我送的吧。”
沈萧清脸色微微泛红,然后解释:“这次出门没带什么首饰,出门前试了一遍,还是觉得这个比较适合。”
“嗯!”叶飞仔细端详着沈萧清,“确实挺好看的。”
良久,见叶飞还在看着自己,沈萧清捂着自己发烫的脸,问道:“相公为何总盯着我看?”
“好看呀,”叶飞回答,“娘子还真不愧是江南第一美人。”
沈萧清抬起手用袖子挡住整张脸,轻声说道:“不给你看。”
叶飞笑了笑,然后掀开窗牖的帘子,往街上看去。
“娘子来苏州几天了,还没在夜里逛过苏州的闹市吧?”
“嗯。”
“那待会回来时我再带你去。”
“好呀。”沈萧清欣然答应。
好一阵后,两人所作的马车才停下。鹿幽鸣的宅子在一个巷子的深处,虽不大却足够幽静,平日里要想出门买些东西也不算远,勉强称得上是闹中取静。
提着两坛好酒,叶飞和沈萧清进入宅子。
看到僧人院的恒念和恒安两位大师也在,叶飞发现好像带错了伴手礼。
“两位大师!”叶飞和沈萧清走上前向恒念和恒安合十。
两位神僧回礼,然后恒安大师笑道:“原来叶少侠就是鹿掌门口中的小友,二位请坐。”
两人入座后,鹿幽鸣的孙子鹿行从屋子里出来,打了声招呼后便为二人上茶。
扯了几句后,恒安大师问道:“叶少侠,若是贫僧没看错的话,叶少侠昨日使用的那套剑法为昆仑派的天地人合一剑法。”
“嗯!”叶飞点头承认。
“我也看出来了。”这时候鹿幽鸣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叶飞和沈萧清连忙起身,向鹿幽鸣行礼。
“快坐下,尽管随意些,无需那么多讲究。”鹿幽鸣道。
等到鹿幽鸣入座以后,恒安大师又问道:“这天地人合一剑法在江湖上已经失传许久,不知叶少侠是从哪位高手大侠那学来的。”
“大师,不瞒你说,我家以前有位厨子,是从昆仑山上下来的。”叶飞一本正经地说道。
听到这,沈萧清抿着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她真没想到,当着三位武林前辈的面叶飞竟也敢说这种胡话。
不过,要是不敢说的话,他就不是叶飞了。
只不过,她也十分好奇,叶飞这剑法是跟着谁学的?
她只知道,当年叶家被灭门以后,叶飞就一直躲在江宁郊外一个叫李家村的村庄,一直是和他的舅舅一起。
如此想来,那教叶飞剑法的应该是叶飞的舅舅林川了?
可是她也曾见过叶飞的舅舅,实力一般,不像是会教出如此高深的剑法。
“哦?厨子?”叶飞的话让恒念恒安以及鹿幽鸣三人都很疑惑。
“小子你的意思是,那天地人合一的剑法、以及心法都是那位厨子教你的?”鹿幽鸣有些不悦道。
“没错!刚开始他教我的时候,也没说是昆仑派的剑法,只说剑挥起来好看,和刀比起来更讨小姑娘家喜欢,于是我便学了。”叶飞道。
其实他并不想撒谎,可总不能说自己是林挽风还魂在叶飞身上,说出来也没人信,还不如说林挽风是自己的师父。
可是林挽风仇人太多,眼前恒念和恒安这两位大师就和他有恩怨。要是传出去了,必然会麻烦不断。
“想必这位厨子是昆仑派哪位高人隐姓埋名,如今你与他可还有联系?”鹿幽鸣又问。
“自从九年前我家被灭门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我家那几位厨子了。”叶飞摇着头道。
“几位厨子?”鹿幽鸣好奇不已。
“前辈有所不知,外子以前家中的厨子可不少,且各个身怀绝技。”沈萧清这时候笑着说道。
“哦?除了会教剑法的,还有哪些?”
“刀法,炼药,看病,算命统统都有。”
“你小子,”鹿幽鸣指着叶飞笑了笑,“果真深藏不漏。”
随后,叶飞和沈萧清在鹿幽鸣这吃了晚饭,又聊了一阵后才离去。
亲自将二人送出门后,鹿幽鸣返回到恒念和恒安两位大师面前。
“这叶少侠虽是金刀叶家之后,可他昨日所用的刀法却像是昆仑刀魔何挽舟的破天刀法,修行之法也是昆仑派内阴外阳的那一套,剑法也是昆仑派自古传下来的剑法,其背后的师父必然是昆仑派某位高手。”恒念大师说道。
“可他此前却甘愿在沈家当一名上门女婿,莫非是有什么阴谋?”恒安大师有些担忧。
“非也,非也!他年纪虽轻,却淡泊名利,有着远超于同龄之人的心智和定力。尤其是在武学上,更是具备远超他人的境界和天赋。依我看来,此前他不显锋芒,不过是想将自己打磨得更锋利些再出鞘。”鹿幽鸣说道。
“如今他这剑已经出鞘,可谓是一鸣惊人!不日就要揭晓新的青武榜了,贵派孟九榜首之位估计悬了!”恒念大师眯着眼笑道。
“是呀!经过这二十多载,这江南的武学总算是兴起了。除了那姓叶的小子,其妻沈氏也算是崭露头角,还有苏州李家公子李贤、杭州快刀何家的那狂妄少年、以及扬州赵家那十五岁的小哥,可谓是人才辈出呐。”鹿幽鸣感叹。
“只可惜,江南武学少了一位中流砥柱,我本对金刀叶家家主叶英寄予厚望,可惜他早已死于非命。”
“花间派虽说是江湖第四大门派,可自打第三任掌门朱华离开之后,也就没人了。想当年林挽风携三大剑宗高手创立花间一派,威震江湖,一时风头之盛无人能及,没想到短短二十年间,就已凋零衰败至此。”恒念大师感慨。
“说起那林挽风,那才是真的可惜,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就只有他最靠近剑圣行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