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满城的人们都在议论那位一掷千金,却只为点一首曲子的苏公子。还有那摘掉面纱,含笑答谢的花魁娘娘。
第三天,在荣城最繁华的街道上有一家名叫”琳琅阁”的银楼开业了,露华楼的阿蛮姑娘送了二十个花篮道贺。
大陈国力强盛,近十年都没有爆发过战争。这十年内,即便是偶发的时疫和灾害也得到了有效的治理。国泰民安,经济繁荣,民风开化,大陈的都城酒楼、教坊林立,这些是男人花银子解闷的地方,而女人们,则把钱花在衣服和首饰上,因此各种成衣铺、绸缎庄、银楼、水粉铺子也是数目众多,生意火爆。
琳琅阁开业那天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一是因为阿蛮姑娘送花篮的行为,直接揭示了这琳琅阁的老板就是那位点了一首《玉兰谣》的苏老板,二是因为琳琅阁内展示的一副玉兰花式样的头面,头面用上好的碧玺,白色和烟色的和田玉雕成,配以金托、金饰,尤其那玉兰花的雕得当真灵动异常,惟妙惟肖,一如那一夜落在阿蛮姑娘脚畔,娇艳粉嫩的天目玉兰。
云瑶坐在琳琅阁二楼的茶室内,正在摆弄一对红宝石耳坠子。
苏玉谙挑起竹帘,迈步进来:“你猜猜卖了多少银子?”
“我又不知道你每个首饰都要多少钱,不过看你这么得意,大约是……一百两?”
苏玉谙憋着笑,伸出五指在云瑶面前晃了晃,“五百两?”云瑶有些不可置信地问。
“是呀,五百两,可见你的手艺太好了,这京城的小姐夫人怕是没见过这么精巧的东西。”
云瑶放下手中的耳坠子,并不为玉谙说的话所动,认真地道:“那副玉兰花头面有人来问吗?”
“自然有人问,我让伙计回说,这副头面店家要先做展示来用,暂时不卖。”
听得玉谙的话,云瑶默默地点了点头。
苏玉谙又说:“今天我收到了一份请帖,你猜猜是谁送给我的?”
“请帖?我们在这儿连半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你还会收到这个?难道是……阿蛮?”云瑶微微诧异,把疑问说出口。
玉谙从衣袖里拿出一张帖子,递到云瑶面前:“确实是她。”
云瑶打开那张带有悠悠花香的请帖,略看了下。
“邀你明日去露华楼?”
“是,明日上午,那是露华楼闭门谢客的时间。”
“那就不是听曲,是有其他的事情了。”云瑶望着苏玉谙,语气肯定,但神色却惶惑不安。
苏玉谙知道云瑶在担心什么,他柔声地劝道:“她今日送了花篮给琳琅阁,自是昨日打听了我的身份,想来也是一个通透的人,我是要去见一见的。”
云瑶站起身,走近苏玉谙:“玉谙,她,阿蛮姑娘,会不会知道了些什么?她会不会是来试探你的?”
“不会的,如果我们已经暴露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安全,他们没有这样的耐心。”苏玉谙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他实在不愿意云瑶担忧。
云瑶拉起玉谙的衣袖,低着头不肯说话。
玉谙默默地叹了口气,他明白,她怎么可能不担心不害怕呢,这世上,他们除了彼此,再无其他了。
玉谙轻轻抚摸她的头顶,把她鬓边散落的碎发别在她的耳后,轻语道:“别怕,我们敢来这儿,就是因为我们什么都不怕了,对吗?”
是呀,她什么都没有了,还怕什么呢?
云瑶把头靠在苏玉谙的肩头,用双手紧紧地环住他。
不,她还有玉谙啊,这个她不肯叫他一句“师叔”的师叔,这个一直在黑暗中牵着她的手的苏玉谙,她也一定要拼尽全力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