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溟将她那把别意从奶奶脖子上拔了出来,拎在手里垂在身侧,刀刃上的黑雾就顺着她的手腕缠绕上去,她毫不在意的样子,最后任由它消散不见。
我暗暗观察着,递给她一张纸让她擦擦她的宝贝别意上的血污。
“谢谢。”
“哎——别,你这么客气,我没有安全感。”我瞥见她腰上缠着的绷带又渗出点鲜红色,可能是刚才动作太快了,幅度有些大,伤口裂了一点。我看着,又起了恻隐之心,便去拿药箱,坐在她身侧,小心翼翼地卸下绷带,说:“别乱动,忍一下。”
她就乖乖地一动不动,我心说这姑娘还挺听话的,要知道,我没有做任何麻醉措施啊,“疼吗?”
我等她回答,她却没有吭声,我抬眼看她清秀的侧脸,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静静地望着对面被安放在地上的傀儡奶奶。
我来到她面前,很严肃地问:“你是人吗?”
她眼波流转对上我的目光,我又快速解释道:“没、我就有点觉得你可能不是人类,就是个别的什么……嗯,物种,对,你是什么物种。”
她好像在看一个智障一般,嘴唇紧闭,不做任何理会,而我却认真地望着她的眼睛,等待一个回答,是、或不是,咱俩就这样互相瞪了一会儿,我又说:“你别多想,我就是觉得没有安全感,你这么神秘,让我心里没底,感觉很危险的样子。”
她轻轻拨开我,没错就是那个“拨”的动作让我别挡她的视线,径自向傀儡走去,说:“我要害你,早就让她下手了,”她还是居高临下的往地上指了一下,“何必大费周章救你,再杀你?”
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确实没有什么事实能够明确针对她,我说:“那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算救过你一回,咱俩就扯平了,咱也以后再别互相打扰,你杀你的僵尸,我开我的甜品店,你看如何?
“咱们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至此江湖一别两相忘,阳关大道你我各一边。”我说。
也不知道她听进去了没,反正头也不回一下,问我:“你难道不想弄清楚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说:“有时候有些事,不知道反倒比知道强。”我如果想闲云野鹤平平安安两耳不闻窗外事,就要避免沾染一切麻烦,扼杀那些前兆在摇篮里,然后糊涂自在地过我自己的日子。
“难道你不觉得有时候有些事,你越逃避它就越会找上你,”她说着,蹲下来审查这具早已硬化并且暗沉的尸体,“她这样多久了?”
我自动忽略她的第一句话,问:“哪样?”
她想了想,道:“油盐不进。”
“油盐不进……咝……”我抬手搭在嘴唇上咬住手指的骨节,这样在回忆过往的时候,情节会一环扣一环,大脑里回放起来比较连续。我说:“我回来以后就没怎么见过奶奶吃饭,这还是问一下烛影吧,她一直和奶奶住在店里。”
“烛影,”她捻了地板上的血迹轻轻嗅了嗅,淡淡地问道:“那只狐狸精?”
我一听,无语凝噎,盯着她的背影,说:“你认识江烛影吗?人家长的好看追的人多那是人家的本事,人家又没惹你,你凭什么说她是狐狸精?你该不是嫉妒人家长的好看,见不得人家会打扮吧?”
她闻言,脸上写着满满的疑惑转过头来看着我,好像听不明白我在说什么的样子,就问我:“我说错话了?”
我看那个表情,除非演技特别高,不然作不出她这种程度的天然无知,从我真正意义上接触她开始一直到现在,我对她的印象就是木讷,包括言语间的落后、眼神里的执着,凡遇到需要向她传递那些新时代的思潮之时,我都会刻意避开崭新的词汇,取而代之换用朴实而陈旧的同义词来给她解释,这是为什么,我也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