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做饭已经很快了,不过40分钟,他就招呼李轻吃饭。
李轻歪着头看桌上的饭菜,没有顾城特别喜欢的,都是她喜欢吃的。
顾城则盯着歪着头的女人看,觉得这样的她有种别样的稚嫩可爱。男人心情更好了,给爱的人做饭,和爱的人吃饭,本来就是不能再快乐的事情了。他很早就看不出来李轻的情绪了,从李轻收敛起情绪开始,所以他只能一直告诉自己她是开心的。
两人一起吃饭,顾城的手艺很好,李轻大概也是过了心情会影响食欲的年龄段,遇到好吃的总是会多吃两口。顾城见她吃得香,更是开心。
男人看她吃得稍微多点,问她:“今天心情不错?”
李轻放下碗筷,吃饱后满足地叹了口气,倦倦地靠在椅子上,问他:“你知道许知吗?”
男人皱着眉看向她:“许将军那位?”
李轻听他说许将军,估摸着应该差不多,他们帝都高干子弟的圈子其实也不大:“还能有哪位?”
顾城眉头皱得更深了:“你怎么会问起他来?”
李轻偏头,眼里有点疑惑,显露出有点天真的神态:“不能问吗?”
顾城最受不了她这种神态,冷淡中的带点迷惘,漠然中带着的天真,很是诱人。当初也就是看到她这样的情态,才有这么多年的纠缠和奔波。男人走过去,把有些倦意的女人抱起来,最后抱着她坐在沙发上,揣在怀中细细端详着,这才道:“你有什么不能问的?不过这事在帝都确实比较敏感。许将军家里有个聪明伶俐到好看嚣张的孙子是人尽皆知的事情,那小孩长得漂亮,人又嚣张,在圈子里很出名,突然傻了,大家人后也传的沸沸扬扬。不过你怎么问起来了?总不能把人给你医吧?”
李轻定定看着他,没吱声,意思很明显,就是给我医了,怎么着。
毕竟纠缠了好多年,顾城立马懂她的意思,懂事道:“哟,真给你啦,那可是许将军的孙子,我家轻轻真厉害!我回去就帮你打听去。”
李轻推开面前凑得过近的人,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目光划过餐桌,便回了房间,顾城认命地去洗碗。
看似不情不愿,男人却暗自窃喜,他和李轻之间的坚冰,好像消融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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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木过来之后就一直陪着许知没有走,许知现在这个模样,苏木很难再做出伤害他,刺激他的事情。但是就这样每天看着许知,能够在晚上抱着许知睡觉,他仍然觉得很舒服。
奈何苏家那么大的产业都在他手里,许家那边也在持续施压,不想他离许知太近,就这么挺了一周多,苏木终于扛不住了回了帝都。在他走后,许知终于舒了一口气。苏木在他身边熟睡的每一天他都很害怕,每天凌晨清醒的时候,他都一边害怕,一边想杀了这个人,了结这一切。
整整3年,许知觉得自己是真的等不下去了。最开始出此下策是许家力量不够,萧润之和苏木合作,把许家吃的死死地。在发生那件事之后,两人竟然还敢一起去许家,直接找许家要人。许家拖家带口,旁支繁杂,自然不敢和两家人硬拼,但许知又是全家人的掌心肉,有仇不能报许家已经很憋屈了,自然更不可能真的把人交出去。但是当时正值许父晋升的关键时期,根本少不了萧、苏两家的支持,更可况两家要是联合挖坑,很可能直接就把许家掀翻。后来还是许知自己想了个办法,在萧润之和苏木第三次上门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个封闭自我,失去自我的许知。
两人一开始也不肯相信,遍寻名医,各种刺激,但是试过了各种方法之后,许知仍然没有反应。转眼三年已过,许知从18岁到了21岁,每天只清醒半个小时,他就这样过了三年。住的地方有监控,萧润之和苏木最后的让步就是他们可以不亲自照顾他,但他必须要在他们眼下。他很久没有和父亲、爷爷联系,他甚至不知道许家是不是已经忘记他,父亲当年会接他回家的承诺还可信不可信,不知道还要等多少年,许家才有能与萧、苏两家抗争的实力。而苏木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许知终于发现,自己是真的等不下去了。也许当初提出这种权宜之计保全许家的自己,才是真的天真呢?
然而他又能做什么呢?每天半小时的清醒时间,除了自我了断许知什么也做不了。
三年的时光和苏木的陪伴,终于要将曾经那个牺牲自己也想保全家族的少年碾断了。在这种绝望时刻想起那个心理咨询师似乎是件常理之外又意料之中的事情。这些年许知见过很多心理医生和咨询师,他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他们,除了少数行为主义的心理医生,尝试用刺激手段来纠正他的行为。大多数医生都是包容的,正能量的,给人鼓舞的。可是他觉得李轻不是这样的,虽然看起来李轻也常给他那种包容而安抚的眼神,但是每次许知细想,都觉得李轻要更特别一点。
那是一种,粗粝的温柔。她的生活经历造就出她任凭风吹雨打不动于山的气质,连对来访者的温柔,都包裹着那种被生活磨练出的粗粝的气息。可惜许知清醒的时间太短,不足以想明白李轻到底特别在哪里。快要睡过去的时候,许知想:“其实可能半个小时连自杀都不够,想自我了断大概都是想多了。”房间没有利器,玻璃杯都没有一个,2楼跳下去摔不死,惟有撞墙,但如果撞墙能把自己撞死,这个人多半意志和力气都是超凡的,至少许知觉得有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