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痴情女
“爹,暖姑娘要离开。”韩子墨望着康小鱼开口说。要离开是么?到底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离开,去哪里?”
“我想回烟满楼。”如实的答道。
“烟满楼,你怎么还回那个地方?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就不顾及自己的名节?”韩啸有些严肃。
康小鱼也不恼,只是淡然地说:“那个地方很干净。”
“如玉。”意识到自己话的不当,韩啸有些后悔,“韩伯父知道你是为了你娘,她虽出身烟满楼,却是个好女子,但是她当初有苏芸儿的照顾,你一人呆在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怎么让人放心,你怎么可以把自己置身到那样的危险境地?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一句话把康小鱼猛的一震,暖如玉的娘是娘亲的侍女,突然记起昏迷前师父的话——暖如玉的母亲如烟是苏芸儿的丫鬟,是的,这句话才是重点,师父是想告诉自己这个,可是师父又怎么会知道?为什么刻意地提醒自己?
“如玉?”韩啸叫了一声。康小鱼一下子回过神来,望着韩啸,眼中有些迷离,但依旧细眉紧锁。这样的话师父的意思是要自己留在将军府,可是师父的目的不是齐谨吗,为什么却要自己进韩府呢?师父又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身世的,除了小鲁,鬼谷应再无人知晓。还未想清楚,突然就胸口一疼,康小鱼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人抽走了一般,身体有些晃动。
“如玉?”
脑中思绪依旧。师父做事向来周密,那么自己的伤……可未及思索,康小鱼只觉头晕乎乎的便向后仰去,接着便眼前一黑,身体后倾,倒在了站她身后的齐谨身上,齐谨长臂一勾,康小鱼便倒在了他怀里,晕了过去。
“爹,你今天怎么了?”韩子墨问,今天自己试探她的时候,爹却挽留了她。他不明白。
“她是暖浦的女儿。”韩子墨站在窗边,背手而战。如果说自己本来不确定,那么在今天见过那个人后,他已经肯定她就是了。
“爹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她的脉搏有些迟缓,该是受伤的缘故。”韩啸转过身说,“但是习武之人不管受多重的伤,也不可能让人感受不到一丝内力。”
“这只能说她不会武功,并不能证明她的身份?”韩子墨慢慢的说,他觉得爹今天很奇怪。
韩啸点点头,说:“的确如此,但是如果那个人说是,我就相信。”
“那个人?”韩子墨疑惑的望着韩啸,眼中满是疑问,“是谁?单凭他一句话?”
“你不用知道。现在已经知道她是如玉,是暖浦的遗孤,这么多年她一个姑娘在外面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我不能让她再吃苦了。”
“爹,孩儿还想再试她一次。”他始终觉得某个地方不对,只是现在找不出来。
韩啸摇头:“没有必要了,她就是如玉。”
“孩儿保证会掌握好分寸。”出言阻止了韩啸的否定的回答。
韩啸叹了口气,“罢了,若你不解除心中的疑惑,恐怕你也没办法接受如玉,随你吧。”说完,对韩子墨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多谢爹。”
韩子墨推着轮椅来到暖如玉的房间,她还没有醒。齐谨坐在一边,正在喝茶。
“你还没走?”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怎么样?有没有新消息啊?”齐谨像一个探听秘密的娃娃。
韩子墨也不理他,到了康小鱼床前,将手指放在她的腕上。果然,感受不到一丝内力。难道真的不会武功?
“你在干嘛?”齐谨望着韩子墨的举动。韩子墨抽回手,向外走去,风中传来一句话。“你可以走了。”
“你真没礼貌。”齐谨嘟着嘴。
“嗯。”康小鱼嘤咛一声,睁开了眼睛。齐谨和韩子墨齐齐回头。
韩子墨停止了轮子的转动,改变方向面对着康小鱼。康小鱼坐起来,一手捂着胸口的位置,额上有些许香汗冒出,望着韩子墨说道:“将军在哪里?”
“你起来干嘛啊,快躺下去休息,你刚都晕倒了。”齐谨说着就过来要把康小鱼给按下去。
康小鱼不理齐谨,只是望着韩子墨重复道:“将军在哪里?”
“在书房。”韩子墨答道。
康小鱼立马起身,身体还有些摇晃,齐谨扶住她。“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可是我给抱进来的。”
“你能不能带我去书房?”知道可能没办法自己去,所以干脆开口。
“啊?”齐谨有些讶异,然后又是一脸痞笑,这转变的有些快了吧。“可是你……”
“我有一件事情必须问清楚,拜托你。”
望着她的眼神,她根本没把他当王爷,除了墨,她是第一个不把他当王爷的人,点点头,道:“好。”倒是韩子墨一挑眉,斜眼望了他一眼。
三人一会儿便到了书房,只见一个中年妇人正站在韩啸旁边,素色简单的衣服,显得素净而不失典雅,脸上很是慈爱。
“娘。”韩子墨叫道。她便是韩啸的夫人卓慧心。
“拜见六王爷。”卓慧心向齐谨行礼。
“免礼,不在宫中这繁文缛节就免了吧。”
“如玉,来,这是你韩伯母,她本来在寺庙拜佛,听说你回来了,她就赶紧赶了回来。”韩啸说着又对卓慧心说,“慧心,这就是如玉。”
卓慧心向康小鱼走去,拉着她的手把康小鱼抱在怀里,说道:“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伯母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康小鱼望着卓慧心,这个妇人感觉好亲切,让她有种暖暖地感动,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可是她说不出来那种感觉是什么,好像,康小鱼说不出,只是傻傻地对着妇人点了点头。
“这丫头让我一看就好喜欢。”卓慧心放开康小鱼对韩啸笑着说,“想当初刚出生的时候小小的,一转眼就这么大了。”
“我也觉得对夫人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哈哈,好好。”韩啸笑着走过来,“都是一家人。”
“将军。”康小鱼上前一步,“请恕如玉冒昧,如玉有事相问。”
“哦,如玉你说。”
“将军,你对于当年我家的血案是否清楚?”四人皆是一惊,原来她急着见将军是为了问这个。康小鱼不回避进一步说道,“我娘亲是苏芸儿的侍女,那么我家的事与苏芸儿有没有关系?苏芸儿又在哪里?”一口气问出,想以暖如玉的身份问出娘亲的下落,哪怕是那么一点点的希望,她都不想放弃。
沉默。韩啸打量着康小鱼,心想着女娃的的心思好缜密,是凑巧,还是她真的有想到。
“将军,你知道的,对吧?”打断这沉默,康小鱼开口道。
“如玉,我当年到的时候你跟你娘已经不知去向,我真的不知道。”
康小鱼望着韩啸,又望了望卓慧心,没有再问下去,她很清楚,如果他们有心隐瞒,她根本问不出结果。平静的脸看不出是喜是悲,过了半响,静静地说:“如玉明白了,将军说过如玉可以留在这里。”
“当然,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听到她愿意留下,韩家人舒了口气。
康小鱼向韩啸欠身表示感谢,转身对韩子墨说:“我不会回烟满楼,因为我有了留下来的理由。”望着韩子墨的眼神,不躲闪。她知道以暖如玉的身份留下来,首先要提防的就是韩子墨,她知道他不信她,虽然她这个暖如玉是假的,但是她必须让他相信,这里很可能有娘亲的线索,她必须留下来。
韩子墨望着康小鱼,眼神让人猜不透,没有说话。“什么理由?”
“这里有我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韩子墨细细地想着这句话,没说什么,漆黑的目子像一汪深水潭,深不见底,手转动轮椅向门外走去。“肚子饿了。”风中传来这样一句话。
“对,都这个时辰了,该吃饭了。来人。”韩啸吩咐着管家。
齐谨哈哈笑着,向韩子墨跑去。卓慧心也微笑着拉着康小鱼往前厅走去。康小鱼便就此在韩府住下。
翌日。
韩子墨和齐谨又在沁春园小聚。
“墨,什么都查不到,她就一凭空冒出来的人。”齐谨耸耸肩膀说。
“所以她才可疑。”韩子墨头也不抬地说。
“可是韩将军不是已经确定了吗?”望着在大街上的那屡鹅黄的身影,齐谨咧着嘴说。
“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简单。”韩子墨放下茶杯叹口气说,“我不担心他对我们韩家的威胁,我只是担心她是冲你来的,谨,万事小心,三王爷就快回朝了。”
“没事没事。”齐谨笑嘻嘻的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当年那样都大难不死,这么些年也都轻松过来了嘛。”
韩子墨白了他一眼,不说话,扭头盯着栏外的康小鱼。
康小鱼一身鹅黄衣衫走在大街上,昨晚她发现自己胸口有一个黑点,这下她就明白了。师父当时给自己的那一掌里面夹杂了一根冰魄针。冰魄针如其名一般,会像冰一样封住穴位,冻结自己的内力,所以自己才会经常晕倒,浑身发不出一点力气。看来师父是早就设计好一切了。但是娘亲的事到底是凑巧,还是,师父根本就知道。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又香又甜的冰糖葫芦。”一声叫卖声打断了康小鱼的沉思。“给我两串糖葫芦。”康小鱼付了钱,接过糖葫芦,也不吃,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小时候,爹每次卖鱼回来,都会给自己带糖葫芦,每次都带两串,让自己一手拿着一串,想到此,康小鱼嘴角就带着浅浅的笑意。突然耳边传来孩童的哭泣声,康小鱼抬头寻匿,不远处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正在眼泪汪汪的啜泣着。
“怎么了?”康小鱼走过去摸摸他的头。
“我娘亲,娘亲不见了。”小男孩哭着说,一把鼻涕一把泪。
康小鱼边帮他擦眼泪鼻涕边说:“不哭不哭,这糖葫芦给你吃,姐姐陪你一起等你娘亲,好不好?”还好,只是跟娘前走散了。
果然是小孩子,接过糖葫芦就吃起来,也不哭了。康小鱼咧着嘴笑笑又拍拍他的头。
“虎子,虎子。”一个焦急的女人声传来。
“娘亲,我在这里。”小男孩举着糖葫芦招手。
“虎子,你没事吧。”妇人一把将小男孩抱在怀里,左看看右看看,生怕哪里少了块肉。
“这是姐姐给我的。”小男孩举着糖葫芦指了指康小鱼。
“谢谢,谢谢姑娘。”妇人连连道谢。
“不用谢,可别又把他给弄丢了。”康小鱼叮嘱说。妇人点点头带着小孩离去。
“姐姐再见。”小男孩晃着手里的糖葫芦。
“再见。”康小鱼也笑着和他摇摇手。
这边在高楼上的韩、齐二人虽听不到谈话,但也能猜出发生了何事。
“她不笑的时候已经很美了,这笑起来就更漂亮了,果然是美人一枚。”齐谨怀抱着胸前,靠在椅子上,一脸欣赏。
韩子墨不语,端起茶壶又沏了一杯茶,她是该知道自己会找人跟着她的,如果是真性情自然最好,如果是刻意装出来的,那这女子的城府也太深了。
“墨,你看。”齐谨目光示意。只见康小鱼进了烟满楼。
韩子墨对身后微微扭头,身后的柴竖就跃下围栏向烟满楼去。
柴竖进了烟满楼,给了老鸨一锭银子就活动自如了。从艳红的房间传来了康小鱼的声音,柴竖立马闪到一边,侧耳倾听。
“艳红,你当真不走。”康小鱼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没有丝毫波澜。
艳红摇摇头。“艳红谢妹妹关心,但我不走。”
“你难道不想离开这里,你不用担心银子的问题。”说着,康小鱼将一个檀木盒推到艳红面前,打开里面尽是珠宝,晃得人眼花。
“不是,艳红是在等人。”艳红摇摇头。
“等谁?”从来不曾听她提过,她也未曾表现出什么。
“一个男人,我在等他回来接我。”轻轻地答道,话语里却充满了希冀。
康小鱼望着艳红,“我知道了,我敬你是一个好女子,本想为你赎身,尽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强迫,这些钱物是我在烟满楼时所得,于我毫无用处,你留着吧。”说着起身准备离开。
“不可。”艳红赶紧也起身,“这么多财物,怎可给予我?”
“你还想继续帮那些像嫣然一样的女子的话,你就需要它们,让自己少挨点鞭子,你很怕痛,别让自己再受伤了。”说着,康小鱼开门离去。一开门,就感觉到了柴竖的存在,这韩子墨果然对自己很有戒心啊,呵呵,不过也是,她这次出来本也是为了给机会让他监视自己的,也是想制造机会让师父给自己解药,她是真的需要师父的解药啊,没有解药,她就真的一点内力都没有,胸口还很疼,哎,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出现。
柴竖回了沁春园,把所听一一讲述给韩子墨听。
齐谨点点头很满意地说:“嗯,这暖如玉果然是个好女子呢,连她结交的人都是一个痴情女子。”
韩子墨不理齐谨对柴竖说:“把他们都撤了。”
“怎么,你不继续跟了?”
“你自己的命关我什么事?”
“喂,别这样啊。”齐谨一下子就不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她这是故意让你跟呢,所以索性把你要查会查到的都给你看了。红颜祸水嘛,我明白。”
“知道还问。”韩子墨没好气。她要是真的暖如玉就好,看着娘亲那么喜欢她,他也不想对她下手。
“可是,你不会真的全撤了吧?”
“只是撤下了柴字辈的人,另外会有暗卫跟着。”韩子墨说完调整轮椅,离去。“你付茶钱。”就和柴竖走了。
“又是我付啊。”齐谨虽然嘴上抱怨,可是心里却很感叹,子墨总是把自己的命看得比自己重要,凡是牵扯到自己的事,他都从不曾后退,这么些年,若是没有他,自己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就像这次一样,只是一个怀疑,就出动了柴字辈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