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前尘
“公主，小心。”卓慧心扶住安平。
康小鱼也是心中甚急，一下抓住了韩子墨的手，浑身发抖。韩子墨从后扶住康小鱼。也是不可置信的望着皇帝。
“皇上，康小鱼是臣的妻子。”韩子墨断然吼道。
“她刚刚已经否认了。”
皇帝坐在龙椅上，一脸冷酷，果是无情帝王。
“皇上，你可曾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
唯卓慧心和韩啸还是冷静，毕竟他们伴这个君王不是一日两日，他虽然善变，但他的性情也能摸清一二。
知道卓慧心的意思，皇帝似胜券在握一般。
“我当然记得，但，那就要看她的意思了。”
她？是指谁？康小鱼吗？可是似乎根本就没有机会让她拒绝，没人知道，皇帝究竟意欲何指。只是大殿在瞬间就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皇帝也不说话，似乎在等着谁，一炷香，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接着过去，依旧是一片死寂。
“皇上，请收回成命。”
韩子墨抱紧康小鱼，她是他的女人，他答应过会永远守护她，绝对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他的女人自是由他来守护，绝对不许任何人觊觎，即使那个人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皇上，康小鱼是臣的女人，身为帝王，怎么可以夺臣子的妻子。”
如果可以，他早就带着她逃了出去，可是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双亲，康小鱼还有弟弟，他们不可以用这样的代价来换他二人的的幸福，所以，他只有最后的选择。
“如果皇上要坚持，请刺死我二人。”韩子墨沉着地说道，语气平稳，他没有意气用事，他已经认真地考虑过了，望着康小鱼，在等待她的答案。
“墨。”康小鱼颤抖出声，望着自己深爱的这个男子，这个愿意为自己付出一切的男人，慢慢地绽放出了笑容，明亮的让人晃眼，淡淡说道。
“妇复何求？”
“夫复何求？”
儒雅的微笑，也带出了回应。
“好，果然配得上我的女儿。”
这时，一个温婉如黄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一个身着白色斗篷的女子和一个老婆婆出现在众人面前。
“龚婆婆，你怎么？”
康小鱼不解，龚婆婆从来不会离开那个院落，为什么会来这里，而且龚婆婆还一脸严肃。
“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我等了你好久。”
皇帝慢慢起身，下了台阶，缓缓说道。
“是的，我来了。”
女子慢慢退下帽檐，露出了脸，是一个貌美的中年妇人，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依旧貌美，那倾城的容貌并不因岁月的风霜而有改变。
“大嫂？”卓慧心有些不敢相信地抓紧韩啸，“老爷，是大嫂，我没有认错吧，是大嫂，对不对？”
韩啸也是目瞪口呆，消失了二十年的人怎么会在这里重新出现。
“慧心，别来无恙，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是的，她就是苏芸儿。
“大嫂，真的是你，我一直在找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卓慧心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抱住苏芸儿，喜极而涕。
苏芸儿拍拍卓慧心的背，只是淡淡一笑。韩啸扶过卓慧心，站在一边。
康小鱼慢慢起身，望着眼前的妇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张脸。
苏芸儿对着康小鱼微笑，念道。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君子求之。我相公为我重新取名，叫我苏青荇。”
“——娘亲”康小鱼哭着扑进苏芸儿怀里，苏芸儿亦是把康小鱼抱的紧紧地。
“对不起，小鱼，娘亲对不起你。”
韩啸等人又是一怔发憷，她是苏芸儿的女儿。
卓慧心总算肯定了心中所想，她果然是哥哥的孩子，是自己的侄女。
她是卓康和苏芸儿的女儿，齐谨和齐浩也吃了一惊，齐浩更是完全在意料之外，他没想到他不仅是杀手，还是苏芸儿的女儿，那么他们所有人都被父皇利用了吗？都只是他引诱苏芸儿的棋子？
想到这，齐浩望着皇帝，可是现在他的眼中只有一个人。
“呜——娘亲，你去哪里了？小鱼好想你，小鱼怎么都找不到你，小鱼还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了，呜——”
康小鱼哭着，又搂紧了苏芸儿。
“小鱼，你爹呢？”抚着康小鱼的额头问道。
“爹很早就去世了，为了救小鱼，爹受了很重很重的伤，流了好多血，就这样离开了小鱼。小鱼当时很害怕，后来又有一个人把爹的尸骨给带走了，小鱼怎么找都找不到，娘，对不起，小鱼没用，连爹的尸骨都照看不好。”
“好孩子，别哭了。”苏芸儿拭着康小鱼的眼泪，“他，有没有话让你带给我？”
“有，爹说，他永远都不后悔，反而感激上苍，给了他这几年幸福的日子，他觉得很幸福，很满足。娘啊，你跟爹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人追杀我们，以致我们家破人亡，母女失散十几年？”
“卓郎。”苏芸儿默念道，“小鱼，你本不姓康，你姓卓，你爹是定国大将军卓康，慧心还有韩将军是你的姑母和姑父。”
“这些小鱼都已知道，只是因为鬼谷一直想对韩家不利，所以小鱼迟迟不敢相认。”康小鱼偏着头说道。
“那就好。”
苏芸儿拉过康小鱼走到韩子墨身边。
“你为小鱼所做的，我都知道，慧心教出了一个好儿子，我很放心把小鱼交给你。”
苏芸儿说着把康小鱼的手放到韩子墨手里，韩子墨紧紧握紧。
“大伯母，我——”
“你应该想小鱼一样叫我娘亲。”
“娘亲。”韩子墨顺从的叫道。
“乖，初次见面，没什么礼物。这把剑送你。”说着苏芸儿抽出环于腰间一把软剑，此剑柔韧有度，可任意曲直，是一把绝世好剑。“这剑是卓郎生前所用，我现将它赠与你，你好好使用。”
“多谢娘。”
苏芸儿点点头，这才转向皇帝。
“谷英，多年未见，你还是一样。”
“你既然出来见我，就应记得当初的誓言。”
“你做这么多，无非就是想逼我出来见你。你当初打造那几道门锁，却被我拿到了钥匙，将门反锁，我曾经立誓，如果我主动出来见你，就嫁给你。”
“我曾经说过，皇后永远都只是你。”
“可是我却不想当你的皇后，谷英，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卓康从来没有背弃你，当初若不是我以死相逼，他也不会答应跟我离开，可是他离开还有另一个原因，因为我威胁他，如果他放弃我，让我嫁给你，我一定会先杀你再自尽。”苏芸儿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平白的叙述，让人都安静下来，“卓康没有背弃你，只是我不爱你，就算你将我囚禁了十六年，我依然不爱你，一生只能爱一个人，苏芸儿爱的人是卓康，永远都不会是其齐谷英。”
“撒谎，你在撒谎。”皇帝反驳，“你在骗我，你在恨我，你恨我杀了他，所用你这样说，对不对？”
“我早就不恨你了，在你告诉我卓郎死讯的时候，苏芸儿就应经死了，之所以活到现在，只是想确定我的女儿，是不是一切安好。”苏芸儿说着背转过身，望着康小鱼，“这样我才能放心的离开。”
“可是当初明明你最先遇到的人是我，你最开始是想接近我的。”皇帝依旧不死心。
“是，最开始我的确刻意接近你，但那无关****，而是为了报仇。谷英，我曾经是想杀你的，因为我是褐莱酋长的女儿，你争霸天下灭了我的族人，我是恨你的，所以我一度想杀了你报仇，但是卓郎一次次地救你，我最后会放弃报仇是因为他，不是因为你。”
“不要，芸儿，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做我的皇后。”齐谷英脸色煞白，心中渐渐的有了黑洞，越来越大。
螓首轻摇，“我说过我是卓康的妻子，从来不曾想做你的皇后，不管怎么变，我的选择永远是他。对你的承诺我没办法遵守。”
说着说着，苏芸儿的嘴角渗出血液，身体慢慢向下倒去。
“娘亲。”康小鱼赶紧接住苏芸儿，看着黑色的血液，“毒血？”康小鱼赶紧取出药丸放进康小鱼嘴里。
“娘亲，你张嘴啊，这是小鲁的药丸，可解百毒的，你张嘴啊。”康小鱼说着眼泪就喷涌而出。
“没用的，小姐在来之前就已经吞了毒药，现在毒已渗入心脉，无药可解。”龚婆婆说道。
“芸儿。”皇帝闻言亦大惊失色跑到苏芸儿跟前。
“不准你碰我娘。”康小鱼抱着苏芸儿翻上殿中的柱子，再向前一跃躲开皇帝。
这步法，齐谨和韩子墨太清楚，和当年躲藏的那家农屋一模一样，她竟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
康小鱼一个回转，一掌拍飞了皇帝，“无耻小人，不准你碰我娘一根头发。”
“父皇。”
皇帝倒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齐谨齐浩安平赶紧跑过去扶起他。
“娘亲，娘亲，为什么啊，为什么你又要抛下小鱼。”
康小鱼抱着奄奄一息的苏芸儿，早已泣不成声。
“小鱼，答应我，永远不要——不要做第二个苏芸儿。”说完，便香消玉殒了。
“娘亲，不要，不要啊。”康小鱼嘶吼着，紧紧搂着苏芸儿的尸骨，嚎啕大哭。
“小鱼。”韩子墨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能看着她如此的难过。
康小鱼哭，安平也哭，卓慧心也哭，苦干了，哭累了。康小鱼放下苏芸儿的尸身，站起来，满眼怨愤的看着皇帝。
“你逼死了我娘。”眼中带着血色的光芒，只有嗜血，再无平日的温暖。
“嗖”的一声，白色缎带从袖口而出直奔负伤的皇帝。齐谨齐浩一左一右欲阻拦，双双被缎带打飞，缎带如咆哮的巨龙，其速之快，只是转眼，已经一条缠住皇帝腰间，另一条缠住了皇帝的脖颈，只要稍一用力他就会身首异处。
“玉姐姐，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父皇。”安平哭求着。
“小鱼，住手。”韩啸喝道，卓慧心却抿嘴不语。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逼死我娘亲，害得我家破人亡，你有什么资格为帝，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康小鱼眼中满是杀意，带着嗜血，恨不得把皇帝大卸八块，千刀万剐，双手用力。
“小鱼，不可以。”
韩子墨执起软件对着缎带几下挥舞，“刺啦”一声，缎带被割碎，一片一片，空中飘荡。皇帝也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韩子墨，你为什么阻止我？”
“小鱼，他是君王，他的生死关系天下。”
这时，“砰”的一声，门被踢开，一支利箭向康小鱼飞去。龚婆婆一下挡在康小鱼面前，承受了这一箭。
“婆婆，龚婆婆。”康小鱼接住身体下滑的龚婆婆。
“我本来打算料理完小姐的后事再随她而去，如今能救你一命也算是对得起小姐了，小鱼，早先婆婆阻止你们母女相认，便是预料到今日的结局，结果还是无法改变，这一切都是命——”
“龚婆婆，龚婆婆。”康小鱼激动的叫道，可是龚婆婆却回不来了。
“来人，把这刺客给我拿下。”说话的人正是安邑王生母熙王妃。
“谁敢妄动。”韩子墨立刻护在康小鱼身前。
康小鱼却右手一挥，白色缎带将韩子墨卷起扔在地上。
“不知所谓。”康小鱼怒喝道。
“血姬。”忽的，蜘蛛和破狼凌空而降，接着康小鱼抱着苏芸儿，其师父青阳抱起龚婆婆的尸身，吼道。“走。”
蜘蛛往后一撒毒粉，瞬间，几人便消失不见。
“小鱼。”韩子墨欲追，却被毒粉硬生生给逼了回来。
青阳带着几人一直到了城外的一个山洞，洞内还另有他人，是莫鲁和另一老者。
康小鱼一句话也不说将苏芸儿和龚婆婆的尸身放在一处，静静地守着。
这一静就是三日，不说话，不吃饭，不喝水，不哭不闹，只是呆坐在一边。
“姐姐，你要节哀。”莫鲁不放心的望着康小鱼。
“血姬，如果你想报仇，我就陪你杀进皇宫，把姓齐的男人通通都杀了。”蜘蛛一手搭在康小鱼肩上，很认真的说。
康小鱼依旧不发一语。
“血姬，其实为师认识你爹娘。”青阳出声道。
“师父？”康小鱼这才抬起头来望着青阳。
“最初带你回来的时候我并不知你身份，只是觉得这丫头底子不错，直到你去了烟满楼，我才知晓。你爹是个将军，为师还与他交过手，运筹帷幄，成竹在胸，深得人心，只可惜我们各为其主，否则定是知己良朋。你爹娘的事，我多少也知道一些。”
“师父，求你都告诉我。”
康小鱼总算是有了一些生气，蜘蛛等人这才放宽心，还是师父有办法。
“当初齐谷英，就是现在的皇帝和大皇子齐宣争夺帝位，卓康是齐谷英手下的一员将才，也是他的莫逆之交，但他们二人都同时喜欢上了你娘，你娘的选择却是你爹，齐谷英也答应成全他们。当初那一战，大皇子战败，你爹在回京途中炸死带你娘离开隐居。可是齐谷英却从来没有放下，一直暗中派人寻找，直到在渔船上找到你们，将你娘囚禁在皇宫中十六年。你娘不肯屈服，齐谷英便命人修了那间屋子，本来是为了防范别人，可是你娘兰质蕙心，却拿到了钥匙，将自己反锁在里面，她不出来，谁都进不去，并立誓永远都不会去见他，如果违约，便答应下嫁。这也就是后来为什么皇帝会做这么多事，无非就是想逼你娘出来见他，不过龚婆婆一再地封锁消息，不让你娘知道你的存在，直到后来才发生了这些事。”青阳说完，所有人都盯着康小鱼。
康小鱼蹲坐着，抱紧自己。
“都是我的错，婆婆已经一再警告我了，是我害死了娘亲。”
“血姬，其实我想你娘亲已经等太久了，这对她来说未免不是一个好的结果，就算不是你，他也会用其他的办法。”青阳说道，“但是现在你必须坚强起来，要不然你连你最后的亲人也会失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