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庆十七年五月二十七日。
梨花班的人一大早就来敲响长乐的宫门,守门的门房险些没暴起伤人,大清早的不睡觉出来瞎晃悠干啥,考虑考虑他这个可怜的门卫不行嘛。
“来者何人。”胡铁花的口气很冲,凶巴巴的开了条缝朝外头吼道。
敲门的人明显唬了一大跳,慌张的回头看看了后面的班主梅翘。
梅翘宽抚似的笑了笑,小厮这才对胡铁花磕磕巴巴说:“小的是梨花班儿的,受邀前来长乐替主子们演出,这……这是殿下的帖子!。”
胡铁花伸出一只手一把夺过,上下扫了几眼,嘟嘟囔囔:“原来是唱戏的……”打量了后头几人两眼,“长得还挺俊俏。”在小厮战战兢兢的目光下,胡铁花终于打了个呵欠,“走小门进去,长乐的大门只为贵人敞开,至于你们……呵。”
小厮很是委屈,想要辩驳,梅翘却神色如常,唤住了他,还和和气气的问胡铁花小门在哪儿。
面对如此明显的蔑视,梅翘还能隐忍不发,这倒让胡铁花高看一眼,接下来态度和略有软和,指了指方向。
梅翘谢过后,领着梨花班儿的人离去。
胡铁花撇撇嘴,向长信汇报今儿重点关注的对象来了。
后院里头,能走动的娘子们几乎个个儿打扮起来了,虽说只是听一出戏,但是众妃齐聚一堂,可不就是争奇斗艳的好时候,断不能落了下风。艾疏影是正儿八经的小产,虚的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现状,不凑那份热闹,但还是吩咐栖晚注意着畅音小筑的动静。
等到人都来得差不多了,梨花班儿的这才依次粉墨登场。
头一出正是戚钰点的《贵妃醉酒》,登场的人也不是梅生,此刻梅生正在隔间描妆。
‘嘎吱’一声,大门开了,走进一着杂役服饰的中年人,梅生瞥了一眼。
“你还在这儿?”
那男子熟稔的在梅生旁坐下,伸手倒了杯茶。
“不急,好戏还没开场呢。”一口将茶水吞下肚去。
“牛嚼牡丹。”梅生嗤笑,“我劝你还是尽快吧,再唱几出就得打道回府了,东宫可不是你一个杂役能随意逗留的地方。”
“行了,你也快些走吧,久留生疑。”梅生打发道,之后就不再理会男子,那男子又坐了会儿,自觉无趣,也就离开了。
外间,秦淮几人也正探讨的热火朝天。
要知道虽说她们进了长乐出不得门,可如戚钰、安若鹂这般家世的多少都有自己的渠道可与外界取得联系。周赟也知道,只不过睁只眼闭只眼罢了,他还真就不信了,一群女人能掀起多大风浪。
梨花班这个外来的神秘班底,她们打从知道起就一直心痒痒,一来风评极好,据说场场爆满,二来就是对梅生模样盛赞,百性把他夸得那是天上有地下无,是近些日子昭都女子心仪对象,连四大公子名头都给盖了下去。
“方才那几人里哪个是梅生?”安若鹂撑着桌子,和戚钰说笑。
“妆容太重了,看不出本来面貌,光凭身段来看都很是一般……还不如咱们白伴读呢。”戚钰摇摇头,“都说主角儿压轴登场,再等等。”
安若鹂一想也是,梅生乃梨花班的当家旦角儿,就好比青楼花魁头牌,岂会轻易出现想见就见,不然名头也不会如此响亮。
秦淮掩唇咯咯的笑,帕子不住的甩:“吴妹妹有所不知,我在家中也是时不时去梨园儿听曲儿的,来了昭都后通通都没了。几月来再闻熟悉的唱腔,很是怀念呢。”
“谁说不是呢,我爹爹就惯喜欢这些,他自己都能跟着哼唱两句呢,我没那天分,不懂欣赏,只觉得唱的好听。”秦淮提及家里,吴文潇触景生情也陷入回忆,神情露出一丝丝怀念,“来了长乐后,这些以往是寻常的事情反倒都成了奢望,真不知究竟是好是坏呢。”
“自然是好的,长乐是多少人眼巴巴儿都上赶着来的,你我能被殿下选中是几世修来的福分,相逢即缘,我们姐妹相知相识也是不易。”家里固然好,可长乐更好,让她舍长乐回家,是无论如何也不愿的,何况早就不是清清白白的身子了,就算是回家了能不能再嫁出去都难说。
吴文潇也明白最想要的那些无异于痴人说梦,不如把握当下,让自己过的更好。
西施四人得了周赟的首肯,忙完了手头的活儿马不停蹄赶来畅音小筑,也去凑个热闹,要知道四个“女官”,看着风光亮丽,其实肩上的担子比寻常奴婢更重,平日里喘口气都是万幸,何况是听戏这么放松享受的事情。
梅生预备登场,正在小声开嗓适应。
“梅生今日反应……倒不像是爱慕太子殿下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梅生心跳漏了一拍,猛一回头,是白玉堂。
“殿下难得恩准梨花班的演出,梅生只想给殿下呈现最好的……殿下天人之姿,我等微如蝼蚁,肯赏脸让梅生窥一眼便是梅生毕生荣幸,若是不肯,也是应当的。”梅生嘴角微微弯起带着苦涩又侥幸的弧,完美的释义爱情至上,为爱人自我牺牲的痴情模样。
“梅生是哪儿的人?”白玉堂不爱看他那副嘴脸,侧了侧身子,余光瞄他,“听口音不像大周的。”
“白公子竟然熟知大周一切地域的口音腔调?”梅生眯了眯眼,眸子里飞快掠过一丝嘲弄。
“那倒不是,只是白某不才,往来江湖过一段时日,接触过各地形形色色的人,凑巧又有过耳不忘的本事。”快步走到窗外,折下一枝竹子叼在口中,“梅生若是不想回答就算了,白某不过一时兴起问问罢了。”
“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我与兄长并非大周本土人士,才来大周几年。”梅生又对着镜子照了照,放好起身,“白公子可能不知,几个国家内唯独大周境内最安生,旁的都是战乱不断,我与兄长也是实在过不下去了,这才想着来大周谋生,也幸好我们兄弟二人有一技之长傍身,不然如今指不定怎么样呢。”对着白玉堂笑了笑,“到我出场了,白公子自便,走的时候记得把门带好,否则屋子里丢了东西就不好说了呢。”言毕,不再理会白玉堂径直绕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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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戏子存在偏爱呢,或许是因为我曾经和一个戏友出过一个关于戏子霓裳和公子的系列的缘故……总之现在提起来都不自觉姨母笑哈哈哈。
因为偏爱,所以不希望梅生这个角色崩掉,我会尽我所能给他一个精彩的一生。
也因为偏爱,希望这个角色也能被你们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