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人已经走了。”朱赤小小的身影蹲在床边。
桃久这才缓缓睁开眼,屋里扑鼻的暖气,淡雅的香薰袅袅,截然和浣衣坊的环境不同,想必是的楚钰暂时落脚的殿内。
桃久坐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依旧觉得火辣辣的疼:“那孤魂呐?”
朱赤肉呼呼的手从腰上解下一个乾坤袋,轻轻倒了下,顿时从中幻化出一抹黑烟。只是黑烟不似之前那般庞大,只是袅袅一缕还略显乖巧:“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么多年,竟然没认出是桃久大人。”
“我怎么看你刚才是真想吃了我们家大人?”
闻声,黑烟像是听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缕黑烟慌忙摇摆:“哪里敢,自从朱大人您亮明了身份,在下一直听候调遣。”
朱赤撇了撇嘴,浑然不信。
黑烟见状慌忙看向桃久:“桃久大人,我我我……”
“好了,我没说呀追究。”桃久确实被掐的不轻,说出话的时候声音还带着嘶哑,不过她也清楚,若非用真的,又怎么能让楚钰同情。
“那大人答应小的……”
只见桃久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血凌空画出一串符文。那东西落在黑影上,黑影抖落了几下,竟然渐渐化成了白烟。
只见,从中走来了一缕孤魂,竟是一个太监打扮的人。
“多些大人超度。”那孤魂瘦瘦小小的跪在一旁,认真的叩首。他原本是夕妃娘娘身旁的近身太监,却因为目睹夕妃娘娘被冤,反被人捂死在冷宫。他死后尸首悄然被埋,无人发觉,加上冷宫是极寒之地,竟让他幻化成凶魂。他心中有怨,本想找个替死鬼托生,可偏偏偌大个冷宫只有楚钰常在,楚钰的帝王紫气根本让他无法近身,徘徊了这么些年竟然依旧终无所获。
好在现在都过去了。
“天快亮了,既已经洗去怨气,就让朱赤引路,你随他回地府论赏罚去吧。”桃久缓缓道。
小太监终于不再受死怨所扰,心中满是感激:“桃久大人,这是奴才成了恶鬼,在冷宫捡的玉佩,这东西上有三皇子的人气,应该是他的东西,奴才这个给您,也许会有用。”
桃久接过东西,是一个磨损的小月牙玉佩,成色倒是不错。
说完,小太监的鬼魂渐渐消散变成透明不见了,朱赤站在一旁也转身,然后眨眼间消失不见。
虽然不知道用途,桃久还是收好玉佩。
正在此时,却听见门外忽然人说话:“参见三皇子。”
桃久一顿,紧忙复躺下。
楚钰撩开厚重的门帘,进了屋,视线落在床榻上,只见床榻上明显有褶皱,冷冷道:“既然醒了,就不用再装睡了。”
桃久也识趣,闻声也睁开了眼,转身看向楚钰,露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只知道以为的看着他傻笑。
果然,见状楚钰皱紧了眉,或许是许久未曾有人如此直白的对着自己笑,又或者身旁的人都是毕恭毕敬,那一瞬间他竟觉得忽然对着自己笑起来的她,竟有些可爱。
“谢谢三皇子的救命之恩。”桃久低垂了下眼眸,眼角眉梢掩饰不住的高兴。那副神情,既有大难不死的兴庆,似乎还有劫后余生的开心。
即使是轻微的表情,果然引起了楚钰的不悦。
“本王不想一回宫中就遇上命案,何况那日还是父皇的生辰,综合多种原因才会出手救你。”楚钰冷声道:“就算不是你,本王也会出手。”
“可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不管我的。”过分笃定的神色,竟让楚钰一怔,皱着眉头更深,像是惹怒了一般,转身离开了。
桃久看着楚钰离开的身影,确认人已经离开,翻了个身,又躺下补眠。这半年在浣衣坊,真的连一个囫囵觉都没睡过,趁着朱赤还没回来,还不睡个够本。
另一边。
“这里是最近暗卫打探出来的名册,还请三皇子过目。”李韬小心翼翼站在一侧,楚钰轻轻翻开,看着上面的名单,微微眯了眯眼。
“这些年,湖广总督收了咱们不少好处,户部、礼部也安插了不少眼线,倒是这兵部那些老顽固实在是有些困难。”李韬犹豫了下,还是道:“不过臣听说前段时间,皇后有意选于启元之女为四皇子指婚,不过这件事也并未声张,似乎被四皇子回绝了。”
李韬犹豫了下接着道:“这于启元是兵部尚书虽不显山露水,但是她的发妻是孟老将军之女,儿子早夭之后,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如今无论是军中,还是兵部四品以上的官职,绝大多都是孟老将军的部下,若是能得了于启元的助力,简直如虎添翼。依臣之间,三皇子也尚未婚配,不如……”
“这件事容我想想。”
李韬一脸的疑惑:“这件事无论怎么看都是百利无一害,为何?”
“皇后才刚提过,若是我再提,是不是消息传得太快了些。”
“是老臣思虑不周。”
“对了,上次我让你帮我查的事情进展怎么样了?”
“暂时还没有什么进展,刘公公的身世看起来再简单不过,无疑可查,至于秋淇姑娘也是毫无破绽,不过有一点倒是奇怪二人竟是同一人引荐,同一年入的宫。”
“是吗?”楚钰微微摸索了下手上的扳指,沉声道:“越是看似无疑的人,才最可疑,帮我盯紧些。”
“老臣明白。”
“对了,老四身边的是不是有个叫曾初云……”
李韬有些没有听太清楚,正要细问,却听楚钰已经先开口,道:“无事了。”
傍晚,雪已经停了。
楚钰回来的时候,天色渐晚。
手放在门前的门帘时,竟微微一顿,竟几分犹豫要不要进屋。
“三皇子,曾初云姑娘已经走了。”一旁正扫地的小太监见状,道。
楚钰微微颔首,轻轻地撩起了厚重的门帘,走了进屋。
果然屋里已经空了,只是床榻上的被褥已经整理整齐。
“三皇子,还有这个。”说着,那小太监从袖兜掏出一个月牙玉佩。
楚钰见状,惊愕地瞪大了眼,脸上的神情仿佛一下子僵住了。
“哪来的?!”
或许是楚钰面突变,吓得小太监慌忙解释道:“奴才不知道,只是曾初云姑娘走的时候,说让奴才把这个交给你。”
“她人在哪?!”
“看衣服应该是浣衣坊的宫婢。”
话音落下,楚钰已经紧攥着玉佩,急匆匆的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