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够点着脚从南厢房一步步走出来,隔着整个庭院将色眯眯的眼光肆无忌惮的投到春三十娘的身上,似乎恨不得立刻将春三十娘整个吞进肚子里去。
前来参会的宾客当中有不少人并不认识金不够,纷纷对这个身有残疾却一身猥琐的男人投以鄙夷的目光,但是金不够却毫不在意,一边轻轻捋着稀疏的老鼠胡子继续慢慢朝着春三十娘走去,一边大声说道:“都说男人三十一枝花,可没想到你这个三十岁的狐狸精居然比男人还要更胜一筹,真的是越老越妖,不但皮肤还是一拤一兜水,而且豆腐也好像越来越嫩,让我这久经沙场的老将看着都有点把持不住了呢。”他那一脸低俗的表情既猥琐又透着一丝凶狠,深陷的眼窝中透出点点攫取的光,让人忍不住有点不寒而栗。
不过春三十娘显然对这种场面早已经司空见惯,她吃吃的笑着,依然一脸妩媚的说道:“老金呀,我看你还是改改名字吧,别叫金不够了,叫浪不够或者是骚不够好像更加贴切呀。可惜你再把持不住,还是入不了老娘的法眼,老娘一看到你那几根胡子就情不自禁的想到老鼠,你知道,老娘是最怕老鼠的。”
这时候,坐在庭院最角落里的一个壮汉开始有点忍不住了,他长得身材魁伟,国字脸,络腮胡,一脸正气,一看就是一个心直口快不屑于施展伎俩的耿直汉子。刚才在走红毯的时候司仪曾经介绍过,他好像叫什么霹雳刀王魁,是今天珠宝大会的一个买主。
王魁似乎对金不够的做派非常反感,于是悄悄问身边的一个身材如水桶的中年人:“兄台,这个瘸子是什么来历,怎么恒通号在珠宝大会这么隆重的场合会邀请这么一个猥琐的家伙呢?”
身边的胖子此时刚刚用自己五棵春葱般白皙而圆滚的手指,从面前的水晶果盘中捻着一颗蜜饯送进嘴里,听到王魁的话,忙不迭的将手指竖在唇边,作出一个小声点的手势,差点将蜜饯的核咽进肚子里:“这位兄弟,你说话小声点,这个人可不好惹。”他一脸关切的说道。
“是吗?那他是什么来历呀?”王魁也忍不住压低了声音。
“他叫金不够,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来历,只听说他是西域昆仑山蜈蚣仙子的嫡传弟子。”
“蜈蚣仙子?”
“对,蜈蚣仙子是五百年来公认的使毒第一高手,不仅制毒用毒的本事神乎其技,而且性情乖张诡谲,捉摸不定。这个金不够不仅继承了他师傅的本领,连他师傅的性格也照单全收了下来。自出道以来,其实很少有人真正见识过他的本事,但是有一件事却是千真万确,那就是只因为一个斧头帮的弟子无意间在他面前说了一句瘸子,他居然悄无声息的毒死了斧头帮一百七十二个弟子,手段之毒辣骇人听闻。”
“好狠毒呀。”王魁愤愤的说,“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谁惹了你你就去找谁,何必要牵连这么多无辜?更何况,人家本是无心之举,怎么也不至于以命相抵吧。”
“最可怕的还不止这些。”胖子继续说道。
“怎么,还有更可怕的吗?”王魁吃惊的问道。
“哎,如果仅仅是这些手段,江湖群豪还绝不至于忌惮他到如此地步,只是这个人还有一个绝无仅有的本事,就是收集秘密。”
“收集秘密?”王魁显然听不明白。
胖子又偷偷放了一个蜜饯在嘴里,嚼了两口,“呸”的一声吐出核来,然后才鬼鬼祟祟的说:“人嘛,原本就是感情动物,谁还没有七情六欲,谁还没有几件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更何况在这江湖之中,一步一陷阱,一步一沟壑,江湖儿女又多是性情中人,有的多情好义,难免在外面留下一些风流债,有的矢志八方,心比天高,为了名誉地位,登堂入室,就会做一些摆不到台面上的事,这都是非常司空见惯的事情。只是,这些事情原本应该极其隐秘,绝不会有外人知道,可不知这个金不够用了什么办法,居然将这些武林豪杰的隐私打探的一清二楚,然后,他会将自己手中掌握的这些隐私巧妙的透露给当事人,以此换来他想得到的利益。因此,江湖中人对他都甚为忌惮,唯恐有什么把柄握在他的手中,一旦稍有不慎得罪了他,不怕被他毒死,倒是怕被他将自己那些羞于启齿的隐私抖出来,被江湖同辈耻笑。你也是江湖中人,一定知道,我们这些江湖人不怕死,就怕折损了面子,所以大家就只能迁就着他。你看,连这恒通号也要给他几分面子,我们都是从门口经过九曲回廊的红毯才到了这个庭院,而这个金不够,却早已经进入了正堂,俨然和主人一样,而且说话狂浪不羁,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大家也都敢怒而不敢言呀。”
这两人原本就坐在庭院的最角落里,说话的时候又故意压低了声音,所以旁人应该是完全听不到的。但是冷傲自从有了玉佩的帮助,视力和听力都已经远超常人,所以对两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在心里暗暗嘀咕:好家伙,这逍遥国的江湖之中都是些什么货色?一个道貌岸然的云在天还没有接近,又出来了一个更加卑劣的金不够。云在天好歹还知道遮掩一下别人的耳目,而这个金不够干脆就是明目张胆的敲诈!而且,江湖之中卧虎藏龙,能够在这里立足的人都有自己独到的本事,对自己的隐私一定都保护的非常精细,而这个金不够居然能够将这些人看的比性命还重要的秘密探听的清清楚楚,他的能力岂不是更加可怕?
如果他只是用手里掌握的别人的隐私讹诈几个银子,那还不是什么大事,可如果他还有其他更大的阴谋,那岂不是可以在江湖中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正在此时,他突然听到角落里的王魁大声说了一句:“卑鄙小人,无耻之徒。”他这句话的声音要比之前的窃窃私语大了不少,想必是对金不够这种利用别人的隐私进行要挟的下作行径实在不齿,所以忍不住拔高了嗓门。
金不够显然也听到了王魁的这句话。他把色眯眯的眼睛从春三十娘的身上移开,看着远处的王魁咧嘴一笑,捋着稀疏的胡须悠然问道:“如此良辰美景江湖盛事,怎么这位兄弟却显得愤懑慷慨,郁郁寡欢?有什么愤愤不平之事,不防说出来,大家一起听听如何?”他的表情虽然看着轻松,可是声音尖锐刺耳,让人如听到响尾蛇的响尾振动般不寒而栗。
王魁还没有接话,春三十娘已经开口拦住了话茬:“老金,你原来的毛病已经够多了,什么时候又添了多管闲事的毛病?人家说人家的话,关你什么事,你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冷傲心想:这个春三十娘想必是知道一些金不够的手段,担心王魁吃亏,所以才把话题接了过去。
果然,金不够立刻接过了春三十娘的话,淫笑道:“没错没错,狗拿耗子着实无趣的紧,要是让我老金拿你胸前的两只小白兔,我倒是愿意的很呢。”一边说着,他一边把眼光从王魁的身上挪开,只是扭头的刹那间,眼睛里闪过一道利刃般的寒光。
可惜,王魁这个草莽汉子却完全没有领悟春三十娘的一片苦心。他原本就是一副疾恶如仇的心肠,如今又彻底认定金不够就是一个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卑鄙小人,因此金不够话音刚落他就又故意大声说道:“可惜呀可惜,如此美景盛事,却被卑劣小人搅局,实在是倒胃口,实在是煞风景。”
“你到底在说谁?”金不够猛然转身,一声暴喝。这一次他可没有刚才那么温顺了,他深陷的眼中精光四射,脸上的杀气如同怀胎七月的孕妇肚腩,挡也挡不住。
冷傲心中一声暗叹,心想:完了完了,这个王魁这一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可就在这时,南厢房里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今天的珠宝大会还没有正式开始气氛就被烘托的如此热烈,金大侠,你可应该记头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