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少年心事当拿云
钱昕若有所思摸着下巴，琢磨着：“西特了是什么？”正要迈步，却被水瑶一把拉住。
“昕，”水瑶手心微湿，手指冰凉，“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她……究竟是什么人？”
钱昕目光一黯，语气干涩地说：“你是想问，她与皓是什么关系吧？”
提着一口气，水瑶没有做声，却也没有松开他的袖子。
万般灰心，钱昕拂开水瑶的手，咽下心头的酸涩，一边向书房走去，一边痛心地说：“你想知道他们的关系，问皓不是更清楚吗！”
文字，人类智慧的结晶，也是一个时代不可磨灭的印记。不认得它会令人觉得无比的遗憾，而想要认得它却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洁儿对画画兴趣缺缺，可是对于认字和写字却是迫不及待。
拿着一本书，她一边听钱昕讲解一边用拼音标注下字的读音。
“这是什么？”钱昕疑惑的问。
“拼音。”她不抬头的答。
“何为拼音？”对于她，他的疑问又何止于此。她学得很快，根本不像是一个从未接触过书籍的人；她的字虽然写得不怎么好，却也不像是一个从未提过笔的人。可是她确实不认得字，无论他怎么试探，都没有一丝破绽。
“就是……”洁儿搔搔头，搜肠刮肚的说，“可以帮助我……记住字的读音的……符号。”
“为什么这些符号如此怪异？记住读音，呵呵，居然为了记住读音而做些符号。”钱昕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洁儿，“是你想出的办法吗？”
“当然不是！”洁儿耸了耸肩，“我可没那本事，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学来的。”
钱昕的目光骤然闪亮，“你是和谁学的，可不可以让我见见那个人？”
“嗯……”吸了口气，洁儿一脸的为难，“这个，似乎不太容易！那个人可能已经找不到了！”
目光深了深，钱昕试探地问：“既然如此，却不知你愿不愿意教我认认这些符号？”
“没问题！”洁儿重又提起笔，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抬头问道：“你是做什么的？是个教书先生？”
摇摇头，他摆弄着桌上的一台方砚，漫不经心地说：“钱某乃是易舍当铺的掌柜！”
“你是开当铺的？真的假的？”洁儿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有必要骗你吗？”钱昕不屑的瞟了她一眼，“怎么，知道我是当铺的掌柜便觉得我不配教你字画了吗？”
洁儿微扬了扬唇角，目光平静的看着他，淡淡地说：“职业与学问原本就没什么必然的联系。你是开当铺的也好，开学堂的也罢，这些都不重要，既然澹台冉皓让你来教我写字作画就说明他很肯定你这方面的才能。所以对于我这个文盲来说，有什么资格去评论你配不配呢！我只是觉得有些好奇！没想到他的朋友做什么的都有。”
话锋一转，她唇边的浅笑愈浓，眼底更是泛起一丝了然，“其实，我看得出你并不太乐意教我，虽然你表面上看去很温和，可是内心里却完全对我不以为然，甚至还怀着一丝敌意。就算没有敌意，也有防备。”
钱昕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暗暗的戒备。放下手中的方砚，他笑得高深莫测，小心试探地说：“聪明！看来你很敏感善察，心思也很缜密。那么，你觉得皓是个怎样的人呢？”
“一个任性嚣张、脾气暴躁、翻脸跟变天似的小王爷！”
钱昕一愣，随即仰头大笑起来。“哈哈，有趣。这真是我听到的关于兴安小王爷最贴切的评价了！不过，”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眼睛，“你的胆子也不小，无论如何他都是王国的王爷，你这样说他就不怕被割了舌头？！”
洁儿瞥了瞥他，不予理睬。
忍不住又笑了半晌，钱昕这才努力忍住笑意，问：“那你觉得魅风圣君又如何呢？”
“你也认识魅风？”洁儿立刻来了兴致。
点了点头，钱昕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洁儿情绪的变化。“是啊，我也认识他。你觉得他，又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脑海里一浮现出那个早已刻在心上的白色身影、银色面具，还有那双饱含深情的褐色眼眸，她就觉得莫名的快乐和幸福。仿佛只要能够和他在一起，万事万物皆不再重要。
只是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她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她不知道他的样貌、不知道他的年龄、不了解他的背景，甚至连魅风这个名字都可能并不是他的真实姓名。然而她还是对他倾心了，对他动情了，对他毫无保留的爱了。
是她爱得太过盲目、太过糊涂？还是一个从未体验过“爱”的人一旦爱了便会完全失去理智，变成傻瓜？不，她还可以思考，她并没有因爱而迷失，只要仔细想去就不难发现自己的心态。她对他一无所知，所以她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保留的爱。因为他完全超脱了她的“择友标准”，让她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她可以肆意的放纵自己的感情，无需考虑那些现实中的牵绊。
而最最重要、最最关键的就是，她对他——很有感觉。
“你在想什么？”
猛地一惊，呼吸一下子似乎无以为继，洁儿看着钱昕似笑非笑的神情，皱了皱眉，抗拒地说：“没什么。”
目光如炬洞若观火，他并未放过她脸上所有细微的变化，半眯着眼眸笑了笑，他步步紧逼：“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是我的隐私，我有权保持缄默。”挑眉不满的斜睨他，洁儿已然恢复了常态。
钱昕愣了愣，并没有十分听懂她的话。正要再发问，却听得门外脚步声响。细碎的脚步声在房门外停住，小花的声音细细的传入：“姑娘，水瑶姑娘在畅音亭等着您去学琴呢！”
“我知道了。”暗暗呼出口气，洁儿站起身对钱昕摆了摆手，俏皮地说：“谢谢钱老师，钱老师再见。”
钱昕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眼望着洁儿走出门口，他语气聊赖地说：“我说，老师是什么意思？是师傅的意思吗？她的新鲜词儿怎么那么多啊！”
暗影一转，澹台冉皓冷着脸从书房深处绕了出来。
“你可听到她对你的评价了？”钱昕摆弄着洁儿写满拼音的书册，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任性嚣张、脾气暴躁！哈哈哈！”
“哼！”澹台冉皓随手抓起一本书劈头就向钱昕扔了过去。
敏捷的一偏身，钱昕轻轻巧巧的躲了过去，仍旧不怕死地说：“看来她只喜欢魅风圣君，却不怎么喜欢你这个兴安小王爷。”
胸膛里不知是被怒气还是被懊恼满满占据着，澹台冉皓紧皱着眉头，一张玉面铁青铁青的。
钱昕看了看他那副样子，叹了口气，收起玩笑的表情，“我还是觉得她不简单，就算你再怎么喜欢她，也都留着一份小心为好。至于魅风圣君，如无必要最好不要再轻易出现了。”顿了顿，他神情严肃的说，“如果你真的打算留她在身边，就应该让她了解真正的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