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外面的官道上,一行五辆大马车浩浩荡荡的驶过,第二辆马车内,林承殇倚靠着柔软的垫子,昏昏欲沉的打着瞌睡,而杨延瑛则不同,拿着一本拳谱看的津津有味,又过得半晌,殷柏策马到了近前禀报道
“公子,夫人,出了开封境内了,”
林承殇也刚好睡醒了一觉,看着依旧乐此不疲的杨延瑛不禁笑问道:“不就是一本桂英送的拳谱嘛,至于抱着不撒手看这么久?”
杨延瑛却漫不经心的回了他一句道:“这可是失传了好久的,桂英找来送我们做新婚礼物,也很不容易,”
“哪有新婚礼物送拳谱的,桂英不靠谱,你也一样不靠谱”
杨延瑛听到这话不高兴了,把手中拳谱放下,说道:“谁不靠谱了?新婚才三天,你就向母亲请求回家一趟,更何况宋辽开战,也不知道你怎么说服母亲同意的,”
林承殇坦然回道
“还不是因为太君知道我真心爱你,再说了,我作为林家嫡子,成婚后拜祭先祖才是理所当然,”
杨延瑛闻言倒是真的没想太多了,转身继续翻阅她的武功秘籍,
可苦了林承殇,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成婚之后的杨延瑛好像有些不同了,这以前明明是柔情似水的?难道成了婚,就变了,还是,她以前就是这样的
“女人心,海底针,”
林承殇暗自定了定神,装作漫不经心看窗外的时候,给马车外的殷柏递了眼神,
这边殷柏策马到了最后一驾马车,驾车的随即放缓速度,殷柏一跃跳了上去,打开马车门,里面居然是精钢打造,杨文广此刻正坐在中央,面前放了一个小几,有书本,文房四宝,杨文广倒也足够镇定,殷柏也不禁刮目相看,
那日杜金娥走了之后,他也没有把事情禀报给林承殇,毕竟涉及到感情,就有方方面面的变数,如今林承殇身处开封,一个行差踏错,随时有生命危险,
随后林承殇吩咐下去,准备离开开封,并且要带着杨文广一起走,杀不能杀,可放,也得放的有价值才是。
杨文广原本在练习字体,发觉有目光的注视,一抬眼,果然是殷柏,当下强装镇定说道
“是萧瑾让你过来盯着我的?”
殷柏并不搭话,
随即杨文广又说道:“你们休想拿我来要挟天波府,这根本不可能,”
听着眼前少年成熟的话语,殷柏倒是有点欣赏他了,兀自席地而坐,林承殇的意思是照顾好杨文广的起居饮食,不过这段时间,得盯得紧一些。可真苦了自己,哪像张一凡,平时作为珍宝楼的掌柜,哪里需要做这些琐碎的,果真同人不同命。
长江天险,隔岸兴建造的朔州城内,有千年的城池倚仗,另外一侧,萧达凛重兵十五万摆开了军列,可苦于辽国军士大多草原生长,对水性毫不擅长,所以多日来,也是一筹莫展,此刻朔州大城内,将军唐鼎也是久经沙场的将帅了,此次刚到朔州换防,不过两月,边境却发生如此战况,日前已收到兵马大元帅穆桂英的传令,坚守城池,一切等待大军到来,可唐鼎却是十分不屑,自己可是十年沙场浴血奋战杀过来的,那穆桂英不过是一个女人,一直以来,边境十城将帅换防,却都得听从她一人号令,多年来早已不愤,身旁偏将也在不断怂恿,只要在穆桂英来之前,打一场漂亮的胜仗,既能挫了辽国的气焰,又能给穆桂英一个下马威,是以唐鼎还是暗地吩咐了可靠的心腹过江探测军情,等待时机成熟。
暗夜中,两江对峙的悬崖之上,一个身穿天青色修身长袍的倩影沿江对望,眼中却是数不清的忧郁之色,
“这天下,难得彻底的平静”
身后的一精瘦男声,察觉了女子的担忧,于心不忍下出声劝道
“公主,这是宋辽之间的战争,您又何必再忆起当年的事情,伤了心神,”
女子拿出手中的纸笔,快速的描绘出两军对阵的具体队列和分布兵力情况,并不答话
男子知道失言了,也不敢继续说道
月半过刻,女子满意的收起行军图纸后,吩咐了几句,便向山下飞驰而去,草不留痕,是一手绝妙的轻功,当真如燕子蹁跹
随后悬崖绝壁前的男子恭送女子远去之后,身旁还有一约摸十五岁的少年说道
“师傅,咱们是云游之人,为何要一再搅入这战争俗世,作为医者,当持慈悲之心呐?”
言罢,精瘦男子忽的转身,一耳光打在少年脸上,用了十足的力道,顿时少年嘴唇流血,往地下翻滚而去,面露不明神色,却还是强自成这样跪了下去,
精瘦男子也有点后悔,毕竟是疼爱的徒弟,可还是直截了当的说道
“此事,为师不瞒你,只要是主人要做的事情,你我师徒二人,便只有遵从,为师当年流落街头,是主人的家族所救,这一身所学,也是家族所传授,如今李家虽然不复,可只要主人这一血脉存在,你我就须臾万死莫辞。”
少年也是第一回听到师傅如此郑重提起往事,听了明白后,沉沉的磕头说道
“弟子糊涂,望师傅恕罪,往后必肝脑涂地,以报师傅,主人大恩。”
精瘦男子欣慰的点了点头,带着少年继续在绝壁之上苦修毒素,不经意间的山风袭来,面罩随即落下,却是当年辽国救下林承殇的军师明远。
这边林承殇星夜兼程,在五日后赶到兖州城,早早的迎了观音公主汇合,身后的马车中,杨延瑛却沉沉的睡了过去,在半刻钟前,林承殇还是拿出药散兑在了茶水中,有意让她昏迷,
毕竟杨延瑛一直都以为自己早已放弃了辽国军业,只是普通的商人,就连佘太君则不曾知道他的身世,如今无官无职,是以才会同意九妹下嫁自己,
可,终究还是欺瞒了天波府,如今到了辽国属境内,为了以防万一,杨延瑛绝不能成为变数,这迷药是天启殿特制的,无色无味,伤身不强,就是昏睡时辰久。
观音公主看到弟弟归来,心里也是十分欢喜,当下便和林承殇摆了宴席,萧继先去了长江军营,晚间只有观音公主偕同林承殇商讨后续事宜,
“长姐,如今宋帝未死,是阿瑾的错失,耽误了大辽筹谋”
观音公主确实心存疑惑,当下也直接问了出来道
“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承殇也不隐瞒道
“是杜金娥,她进了宋帝的院子,当时我也没有办法,”
“你啊,永远都是被杜金娥那个女人掣肘,算了,母后也密信回来,既然事已至此,再追究责任,也于事无补,如今兖州六城都在辽国手中,穆桂英再有一日也该到了朔州,表哥已经带了一万兵马去萧元帅那边支援,如今我军兵力远胜朔州,拿下也是早晚的事情,”
林承殇却道
“萧达凛的能耐,是辽国最强的,可是穆桂英也是十分勇武善战,只怕还是棘手,再有,根据我对天波府的察看,兖州城,还是会成为兵家必争之地,如今兵力空虚,实非上策”
观音公主不解道:“怎么,阿瑾以为,那穆桂英还会来偷袭兖州不成?她哪来这么多兵力,再说,长江一战早已一触即发,应该不会分心才合情理?”
“长姐,兖州城如今兵力不足三万,若是那穆桂英舍了朔州救援,十万大军直奔兖州而来,那岂不危险?再者,周围五城是大宋属地已久,百姓民心都是向着天波府,万一再打起来,我们未必守得住”
观音公主恍然大悟道
“那该如何?”
“弃城,我大辽是马背上得的天下,草原才是最适合居住的地方,如今边境五城虽然得了归属,可无论是治理还是管辖。都和宋朝天差地别,时间久了,一定造成混乱,不若,弃城而走,只要把城中一切财宝军需全部带走,到时留给大宋的。不过就是六座空城,”
“阿瑾说的,是十分贴切,可萧元帅和母后那边,未必会同意,”
林承殇再次劝慰观音公主说道
“长姐,我们的目的已然达到了,每年冬季,草原牛羊短缺,这边境六城,极其富庶,这样一来,才是真正缓解了底层军士的穷苦,母亲那边,我去解释。”
观音公主也无奈的点了点头道
“那朔州呢?萧元帅已经下达了军令,始终是要和穆桂英大战一场的。”
林承殇却沉重说道
“朔州,必须要拿下,相比兖州六城,朔州才是边境最大的威胁,只要长久的在大辽归属,才能换来百年无忧,这趟,我会亲自去长江军营,长姐,不若,你先回也都吧?兖州的后续我来办妥。”
观音公主也知道自己等到了林承殇,,也该回去了,便回道
“嗯,那我先回也都回复母后,对了,那寇准,长姐并没有杀他,一直想要招揽,却始终没有办法,”
林承殇淡然一笑道:“随长姐心意吧,弟弟可懒得再去碰钉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