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白痴跟我比到底谁重要！”妹妹冷不丁地来了一句，理一把抓住了她哥哥的手臂，似乎是在责怪兄长对她的冷漠，俏丽的脸上出现别扭的神情。
不合时宜的发言，明明是理让他说出来还要生气，理一边说还一边靠近，这样的距离与言行较之兄妹更像情侣，好在这里无人踏入。
有关皇族的绯闻是很麻烦的事，那群巡逻了几十年的大叔和已经发福的大婶可是能把鸡毛蒜皮的小事吹上天，但他们不敢太招摇，毕竟在别人地盘说人家的坏话根本就是没脑子！皇族的少男少女们可不像他们一样喜欢嚼舌根，谁乱说就把他扔出去，而皇族之外的人对皇族一无所知，因为敢出去乱说的人已经被灭光了而已。
律更是懒得管这种事，何况他不在意凡人的看法，但妹妹的名声是很重要的事，只是这个妹妹根本不以为意，搞得他们两个住所的人都知道他们关系亲密，但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律不管对什么事都置之不理，只有理的事会稍稍上心。他一度烦恼这样的谣言，倒不是对妹妹的侍女们下不了狠心——总不能把所有人赶出去吧？那样谁来照顾他妹妹？这家伙手不能扛肩不能提而且完全不能自理，换人换一两次还行，但这家伙每次都拉着他的手乱跑，恨不得全世界皆知他们是双生子，律想不通她乔装有什么意义.......总不能把整个皇城的人都换了吧？哪有那么多人力？
律想起之前理拉着他走时的情景......两个漂亮孩子衣决翩翩，相似的容貌加上女孩银铃般的笑声，在皇城内分外显眼。
而肇事者本人却毫不在意，继续跟那些闲的没事的侍女们有说有笑，殊不知道女人聚在一起会产生怎样的谣言与误会。
“反正那家伙就是个麻烦而已。”律没有回答理这个问题，反正理也一定是拿他开心而已。
“嗯——那白痴是什么身份，能让哥哥去教？”理果然没有追问，不过在思考问题这一点上，理的角度的确钻研：“不过让哥哥来教的人也是够白痴呢，阵术什么的哥哥根本没有咏唱嘛！连术式都看不见就发动了怎么学？”
咏唱的确是大多数阵术师的弊病，有延迟的施法在战斗时分外致命，但律不会，只要他想，所有的术式瞬间出现，就算想看清什么术式也来不及。
“估计是因为我很闲吧，那三个皇子可一时赶不回这里。”律挑了挑眉，说起了被妹妹称作白痴的父亲：“嘛，让我教人本身就不靠谱就是了，我除了虐他几下根本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毕竟我那时候都是自学而已，不像那三个有人对着练习。”
“所以说就是偏心嘛！不肯让人教哥哥不就是说被当成女孩子了吗？！”“唉？”律突然愣住。
“唉什么唉！哥哥你还没发现除了妈妈偷偷给你看术式的图纸以外，根本没人提你修炼的事吗？”“这个......我还以为那老家伙忘记了。”律有些迟疑，他一直以为那家伙只是淡泊亲情，没想到会连他性别都忘记，怪不得第一次见面时老家伙一脸惊奇，原来是因为十多年不见的女儿变成了儿子。
不过也活该呢，据说那家伙只在占卜的时候了解他叫什么名字而已，之后的十余年不管不问，哪天心血来潮就看望一次，能把自己孩子性别搞错的家伙也是可恶，怪不得皇子们不愿提起父亲。
皇女当然不需要修炼，因为在外撑门面的有皇子就足矣，光是皇子们就以一敌千强到不行，在人们的眼里保护女人天经地义，星陨族现在是这个大陆最大的势力，要是打仗的时候出现了皇女，恐怕连皇族都会感到羞耻。
“你太小瞧他了吧？！他可不止老糊涂！一样东西都不肯教还硬拉哥哥出去！不输才怪！”理对以前的事愤愤不平，她讨厌父亲也是那时开始，一开始她觉得反正没人管，而且要什么都有人立刻满足，没父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当要律上战场的时候理才想起来她有个父亲——明明之前都置之不理的人忽然让她哥哥拼命，想想就一窝子气！
搞得连最后的时间都来不及——
“理......不要再说那件事了。”“但是.......”“别说了。”
律的语气有些怪，理觉得他有些丧气，她看了下哥哥的脸，发现从哥哥脸上看见了前所未有的神情——
只是她从未在哥哥脸上看见的表情，能那个平时一脸冷漠的哥哥表情变化的事不多，但就算有往往也是转瞬即逝，她久违地看见了哥哥明显的神情......颓然又哀伤，就像一只落败的狗，在她印象里哥哥是很强的人，从来没人能让他用上全力，也没人能全神贯注地看着他的眼睛......然而他就静静地坐在她旁边，那双仿佛能摄人心魂的眼睛散发出无力的暗淡的光.....
真是不可思议，那个把一切看淡的哥哥居然会露出这种神情，就好像一个行将木就的老人又怀了二胎一样离奇。
“那......哥哥为什么要教那个白痴？”理试探着转移话题，毕竟这才是哥哥现在烦恼的事。
“因为他是九皇子。”不平不淡的语气，可理现在不敢看哥哥的眼睛。
“啊皇子啊，真奇怪，世上还有叫这个名字？”理现在脑子明显转不过弯来，现在想的都是哥哥的事。“不是，他是那家伙的儿子，所以是九皇子。”似乎是被妹妹逗乐了，律对妹妹微笑，手放在妹妹头上好让她放心。
“哦，所以说他的身份是第九......唉？”理终于反应过来，她一把抓住哥哥的手，向他确认：“那家伙还能生孩子？！”
不是吧？不可思议的两件事撞到一起，但显然后一件更是离奇：她哥哥会伤心不是不可能的事，但一想到那老家伙还能生孩子就泛起一阵激灵。
“所以说那个白痴是弟弟？”“嗯。”“几岁？”“六岁多吧。”“哥哥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嗯？”
不得不说理皇女真是天真无邪，在口直心快这一点上他们兄妹倒是别无二致。
“他才六岁好吧！哥哥你说你虐了他几次？”“就两次，又没弄死。”律一脸平静，好像理所当然的事。
“还就？你说虐一般都是虐道自己想死的地步吧？虽然我不喜欢那老家伙，但哥哥你也太过了吧？”理很少对哥哥发脾气，一般她只是和律开玩笑而已。但律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自己虐待孩子，理心里还是不能接受，在她心里律虽然把生死看淡却不会滥杀无辜，要是欺负一个六岁大的孩子那不就成了坏人了吗？谁想成为坏人的妹妹？
“他很淘气？”“不，挺懂事的。”“很难看？”“看上去还行。”“......”
理虽然见识不多但还明事理，她实在弄不懂律讨厌九皇子的理由，一个听话懂事长得还行天赋又好的弟弟有什么好讨厌的？是太蠢了吗？但他还是个孩子啊！你不教他怎么懂？
“那......哥哥你为什么要对那孩子那么狠？”“不算狠吧？”“还狡辩！”“他自己决定的。”“你说什么？”“他说了，哪怕是死。”
理忽然没话了，她知道哥哥从不说谎，只是她没想到一个六岁的孩子能有这么大的决心，要是说用自己的命换天下无敌她也不会答应，她没有那种一定要用武力实现的事，可一个孩子怎么会有如此决心，还是说只是被人怂恿而已？
但有律在场说明一定不是被人所逼，一般人要是被哥哥折磨一次恐怕就此放弃，要是那孩子真的能忍受哥哥的折磨的话，理还真是佩服他的勇气。
“真的是他自己决定的？”理决定还是再确认一次，她还是不相信一个孩子就能看破生死。
“是，但那不是为了他自己。”律有些散漫地回答：“太过天真的家伙，以为世上有绝对的善意，殊不知那些好意只是无数欲望的堆积而已。”
嗯，律开始讲道理，理知道哥哥一般不会说太多的话，唯独讲道理时不吝啬力气，可她对这些道理不感兴趣，所以她一般都要带一本书，在准备应付哥哥不合时宜的道理。
“哥哥又开始了啊......”理叹气，她打开书，其实律不是经常讲道理，十次也不一定有一次，但她就是不想听。
似乎是在战场上经历了很多事，但理认为妈妈才是让哥哥变成这样的原因，但一切应该向前看，她觉得已经过去的事不好的就没必要再提。
“不过啊.......”理忽然笑了，为了别人不顾一切啊，果然是个傻子！回想起哥哥之前说九皇子的样子有股莫名的熟悉......
“他叫什么？”理忽然想起没问弟弟名字。
“浩。”律有些诧异，明明他没讲什么好笑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