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婷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感觉不到茶坊里的喧闹,认真听着赵檬诉说至上次分手后所发生在她身上的一系列事情。
那次深夜赵檬从温婷家离开后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又在街上一个人逛了好久,直到时间临近午夜的时候,赵檬实在无地可去才回到了家里。
进门后见到家中的日光灯依旧开着,可能是年岁已久,那只日光灯发出的光不再是白色,而是带着淡淡的黄色,使得家里虽然开着灯,但依然有些昏暗。
赵檬的妈妈吴金华并没有睡觉,她坐在床上盘着腿还在自顾自的运着气。四周寂静无声,黑乎乎的木地板上依然到处散落着刚才被吴金华抛在地上的麻将牌,只有那个老式电风扇在一旁费力的转动着,发出“呼呼”声。
听到赵檬进来,吴金华从床上窜了起来,踢开脚边的麻将,一阵“哗啦,哗啦”几步走到赵檬面前,依旧用手指指着赵檬说道,“你明天滚到你单位里去和你领导说你不辞职,还要继续做下去的,听到没有。”
赵檬有点累了,无论身体还是心理,实在不想理会眼前这个不可理喻的妈妈,依然保持她惯有的沉默,静静的走到自己床边拉开毯子准备睡觉。
吴金华见赵檬把她说话当成耳旁风更是恼怒,用力一扯她,说,“死丫头,你给我装聋子是伐,我和你说话你听见没有。”吴金华说话音量又逐渐开始升高。
赵檬被吴金华刚才用力的一扯,整个身体直往后仰,差点跌坐在地上。见到吴金华又要不管不顾的撒野,她怕影响周围邻居们正常休息,只能委曲求全的按下性子,说,“妈,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有什么事明天说吧,大家都休息了。”
“他们那些王八蛋要睡觉管我屁事,我现在只说你,你给我把工作找回来,听到没有。”吴金华听赵檬开始和她对话了,也把声音放低了一些。
赵檬无可奈何,坐在小床边上,仰着头对吴金华说,“妈,我都已经递辞职报告了,你让我怎么收回来。”赵檬准备拿出已经想好的杀手锏,断了吴金华再让她回医院上班的念头,“你也知道我们是大医院,想进来工作的人一大把,我这一走位置空出来还不马上有人顶上来啊,谁还帮你留着等你后悔回来。”
吴金华听赵檬前半句说不肯去把辞职报告拿回来,一瞪眼正准备拉开嗓子吼,但听到了后半句话心里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谁还会帮你把位置留着等你回来?心里知道这事多半是铁板钉钉的了,无奈一阵泄气,只是转念想到所有事还不是赵檬一个人自作主张辞职闹的,要不然人家医院好好的怎么会不要你。
想到以后女儿体面的工作没了,她家也实在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炫耀的东西了,便又是气不打一处来,板着脸狠狠的用手在赵檬身上一通乱拧,嘴里骂道,“都是你这个小贱货,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病。”
赵檬被吴金华拧的浑身疼,她妈妈每次拧她可都是下死力的,仿佛要把所有愤怒通过手指的力度都传达到赵檬身上。只一会,赵檬就被拧的实在受不了,弓着身子一边躲一边低声呼疼,告饶着让她妈妈住手。初秋时节,身上衣服本就穿的不多,明天赵檬身上少不得又是一堆乌青。
赵檬浑身灼烧般疼痛,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流动,只能用力推开继续侵犯她的吴金华,说,“我会继续找工作好伐,我没说要你养我,就几天功夫,我会马上上班的。”
吴金华呼呼喘着气,怒道,“还有什么比医院工作好,你什么时候能找到工作,你是有文凭还是有本事,哪个不长眼的要你!”
赵檬心中冷笑,“现在知道我没文凭了,当初考大学的时候怎么想不到!”对着形同泼妇般的吴金华说道,“离开医院就没好工作了?又不是所有人都在医院工作,你别管我,我找到工作就是了。”
吴金华见此事基本已成了定局,不可扭转,现在就算把赵檬直接弄死都不可能再回医院工作了,恨的用手直砸自己胸口,发出哀嚎,“我作的什么孽,生出你这么个不懂事的小畜生。”只是她干嚎不掉泪。
赵檬见吴金华对自己下手都毫不留情,每次砸向自己胸口都发出“咚咚”的声音。赶紧去拉住她的手,说,“妈,你别这样好伐啦,我明天就开始找工作。”
吴金华一把把赵檬推翻到床那边,说,“你马上给我找工作,我不管什么工作,你给我去上班,家里没一分闲钱来养你。”
赵檬点点头,说她知道的,不会太久就会去工作的,看来这件事终于过去了。接下来自己努力找工作去上班就好,时间久了也不会有人再提这件事了。
正在这时,房门被“哐”一声撞开,一个男人撞了进来,嘴里还大声喊道,“我赵力扬怕过谁,都给老子死开点。”
赵檬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父亲肯定又喝酒喝的酩酊大醉,六亲不认了,基本上每天,赵力扬都是以这种方式回家的。
吴金华心里本来就有气,看见丈夫又是这样一副鬼样子回来,火气又窜了上来,走上去用力一推赵力扬,怒骂,“老畜生,灌饱黄汤晓得回来啦,你有本事死在外面别回来。”
赵力扬被推的一个趄趔,反手就给了吴金华一巴掌,“雌老虎,要死是伐,敢推老子。”
老虎屁股是打不得的,这个道理三岁孩子都知道,更何况是雌老虎的脸。吴金华被甩了一记耳光那还不翻了天,直接扑上去又抓又咬和赵力扬厮打在一起,接近凌晨时分,整个赵家又是鸡飞狗跳,上演全武行,这下不惊动邻居看来是不行了,没惊动派出所就算不错了。
赵檬看着扭作一团的父母只能靠在床上默默地流下眼泪,她无能为力,这已经是她家的常态了。
说道赵檬的父亲赵力扬,温婷一直觉得他是个传奇人物,一辈子没有正经上过班,听老邻居说,从小赵力扬就认识不少狐朋狗友,警察局派出所基本上天天报到。
也是该这小子发财,年轻的时候他不知道和哪个朋友去了广州做生意,竟然发了点小财,回到海城市没多久就娶了当时已经名声在外的母老虎——吴金华,只不过吴金华那时很年轻,还是她们那一段很出名的美女,追求者和仰慕者也可说络绎不绝。
机缘巧合下认识了吴金华,赵力扬从小油嘴滑舌,骗女孩子更是一套一套的,加上本人长的也很精神,所以没多久吴金华就和赵力扬莫名其妙的住在了一起,为此吴金华他爸,也就是赵檬外公还拎着菜刀上了赵家门,要和赵力扬拼老命。
但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没多久吴金华肚子里怀上了赵檬,她爸爸知道后,干瞪着眼毫无对策,又不能真劈死赵力扬,无奈之下只好把菜刀扔了,帮两个人办了婚礼,草草把吴金华给嫁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