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童吞咽了几下口水，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这些东西，我想应该只有两种人会研究，一种是法医，另外一种就是作家。曹春雨属于那种？”肥爷舔了舔手指上的薯条渣，得意的继续道：“不过，我想曹春雨一定不会这么干，这种方式留下的线索太多......”
“好了，不用说了。”顾念童突然不耐烦的说道，她忽然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内心波澜起伏，无法平静。
肥爷一愣，惊愕的看着顾念童，“你......你不不要太自责，这种事儿，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是亲妈劝也没用！”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吧？”
“这......”肥爷塞了满嘴的薯条像是堵住了嗓子，半晌儿没说出话来。
“君子之交淡如水，何况你已经提醒过她了……实在不行，就报警吧……”肥爷无奈的说道。
顾念童没来得及答话，电话忽然响起，她愣愣的看着手机屏，一直没接。
“怎么不接？”肥爷说着，抻着脖子瞄了一眼，顿时怔住了，“曹春雨？”
“他约我去看电影。”
“你自己？”
“还有翠云。”
肥爷长舒了一口气，小眼睛快速的转动着，突然道：“他发现你了。”
“嗯？”顾念童一惊，盯着肥爷。
“电脑强行关机的，对么？”
顾念童不明白什么意思，轻轻的点了点头。
“第一，他从机箱的温度可以判断是否有人开过电脑，第二，强行关机之后，再启动电脑会首先进入安全模式，要进行选择才能正常进入系统。他一定知道有人动过了他的电脑，而你和程翠云都有嫌疑。”
“那......会怎么样？”顾念童不安的问道。
“如果我是曹春雨，说不定会连你一起咔嚓掉。”肥爷略带调侃的说道，“我猜看电影是假，借机研究一下怎么对你俩下刀是真。”
顾念童一怔，随即恶狠狠的瞪了肥爷一眼，“那你就研究研究，他会怎么下刀，否则我要是死了，变成厉鬼第一个回来找你，让你不得安宁！”
“我娘哎，”肥爷一脸无辜，“你也太狠了吧，我又没得罪你！”
顾念童的脸色苍白，无暇和肥爷斗嘴，她沉吟了片刻，一边起身穿衣一边道：“抓紧时间研究去！”
她一头扎进黑夜，急匆匆的赶到了电影院。
换了票，她才发现电影竟是一部恐怖片，名字叫《第十九层地狱》。
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愣了好半天也没琢磨明白，这是巧合呢，还是曹春雨有意安排的？
按照座号走进放映厅，里面人很少，挨着程翠云坐下来之后，她觉得有些蹊跷，曹春雨呢？
正愣神的功夫，背后突然被人抵住，正中后心，她一下子想起了曹春雨正在研究如何用刀杀人，不由得身子一紧，僵住了。
等她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慢慢转过头去，昏暗中，曹春雨的笑看起来有些狰狞，“来了？”
她满头密密的汗珠，含混的应了一声，抬手擦汗。
转过头的一瞬间，大银幕上一张骷髅脸，黑洞洞的眼孔向外淌着血，她吓得“啊”的一声尖叫，凄惨而落魄。
程翠云倒是胆大，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儿，没事儿，假的，都是假的。”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闭着眼睛歇了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此后，她一直没敢看屏幕一眼，光是那诡异的声音就足以让人惊心动魄的了。
她的胆子其实很大，只是今晚的环境太过刺激，尤其是肥爷的碎碎念，像是有一种魔力一般，一直响在她的耳畔。
直到离开了电影院，她才发现一个问题，曹春雨买的电影票并不是相邻的三个座位号，而是两前一后，自己和程翠云正坐在他的前面。
她的心头陡然一惊，这也太不合乎常理了，他为什么要坐在后面？
一路回到家，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一向很有主意的她，呆坐在沙发里茫然不知所措，始终觉得仿佛有一把刀抵在了程翠云的脖子下面，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
她思来想去，给康正义发了一条短信，可是一直到睡去，也没收到回复。
第二天早上，她用冷水洗了脸，连早饭都没吃，便急匆匆的赶到了和盛面馆。
康正义看上去比她还憔悴，裹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头发凌乱的遮挡着额头，正低头专心致志的研究数独。
“怎么了？”顾念童有些惊讶的问道，她第一次见康正义这种样子，“发生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在医院熬了一晚上。”康正义淡淡的说道，“你找我什么事儿？”
顾念童简单的将昨天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不知为什么，说完之后，她的心突然平静了许多，恐慌的情绪也一点一点的在减少。
“不要慌，”康正义用平和的语气说道，“你的动作，他可能已经知道了。”
“你是说偷看电脑？”
康正义点点头，“曹春雨心思缜密，一定已经怀疑到了你和程翠云，看电影其实是他的试探，看完电影，他就知道谁动过他的电脑了。”
顾念童茫然回想了片刻，终于明白了康正义的意思，咧动嘴角，苦笑道：“你是想说做贼心虚吧？”
康正义紧绷的脸放松下来，虽然没笑，但明显轻松了不少，“你是我见过的，最不心虚的贼。”
顾念童紧张的情绪完全释放掉了，她淡然一笑，撩了一下额前的刘海儿，“你还是警察，对吧？”
“辞职不批，工资照发，应该算吧。”康正义道，“问这个干什么？”
“曹春雨在谋杀程翠云，我现在算是已经报警了。”顾念童凑到康正义跟前，低声说道，“特情费嘛，我就不要了。”
康正义眉梢一挑，可怕而凌厉的目光盯着顾念童，“怎么，你不打算救他？”
“我已经尽力了，可是她根本听不进去……”
“不，”康正义打断了她的话，“只有你能救她！”
顾念童盯着康正义，目光很复杂。
“找到他丢失的孩子，解开他的心结。”康正义语气沉重的说道，“我想找孩子这件事，对你来说并不难，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呢！”
“你为什么不救她？”顾念童回击道，“为什么不救李娟、白雪、张玲玉，还有王美芳......”
顾念童说出的每一个名字都如同一把刀，直戳康正义的心。
康正义低着头，一口一口的喝酒，本就潮红的脸，此时看上去涨得青紫。
顾念童略带得意的端起酒杯，探出胳膊，轻轻和康正义面前的杯子碰了一下，“加油，大叔！”她俏皮的说道。
“以后不准喝酒。”康正义夺下顾念童的杯子，直接倒进了嘴里，咂了咂舌，道：“我在等你的线索。”
“等我？”顾念童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暂时没什么线索，曹春雨的电脑我看过，他除了浏览过一些新闻和网购之外，再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网购？”
“嗯，不久前买过一些南方的海鲜，他应该是好这口。”
康正义凝眉陷入沉思，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把记录给我看看。”
顾念童一噘嘴，很不情愿的给肥爷打了个电话。
功夫不大，肥爷将曹春雨的网购记录发到了她的手机上，康正义认真翻看了好几遍，最后指着一份大闸蟹道：“买一份。”
“嗯？”顾念童眉头一皱，“这可不便宜。”
康正义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数了一遍，推到顾念童跟前，“这是春花那案子的特情费。”
顾念童抬起食指轻轻的压了一下钱的厚度，数也没数塞进了口袋，“怎么好端端的想起吃螃蟹？”
“螃蟹兴许会告诉我李娟是怎么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