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墓室里倒醉一团。
沐飞轻叹一声站起身来，悄声往墓门走去，人就是这样，待久了就会依恋，但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时候。
墓室外，月光稀落，只就憨娃一个还在墓地外，拐着提篮来回走动着。
看来，今天的招魂香还没卖完。
“憨娃，过来，吃点东西。”
“哎～嘿嘿，沐飞哥你又出来赏月啦。”
和往常一样，只沐飞一个人的时候，憨娃才会正常一些，不再背台词、烧香、送死、复活、发任务。
“对啊，顺便给你带点吃的。”
“嘿嘿，谢谢沐飞哥”，说完便放下提篮，坐在了沐飞身旁，大口大口的咬起山兔肉。
重生一个月来，每当墓地高挂休战牌的时候，沐飞才会主动来到墓室外，躺在倒地的墓碑上看看月亮，顺便拉着憨娃聊聊天，可能是因为憨娃是人类的形态吧，让他感觉亲近，真实。
可惜，憨娃对眼前的世界所知甚少，十一年来除了去草木堂取香，少有离开墓地的，踏踏实实的做着卖香烧香的差事。
好在沐飞重生的前几天，借助共鸣的怒魂战技，让他在对墓地骷髅们的修修补补中知道了三件事。
第一、常青山，既是一座山，也是一群山。百年前，草木堂鼎盛，常青山乃是指常青群山，此间有主山十二座，支脉百余条，不知名的峰峦涧岭无数，地域广袤，苍翠连绵。
如今，草木败落，云狮残留。
常青山，仅是曾经的十二座主山之一，山名云崖，乃是历代草木堂总堂和云狮军团的所在。
而其余的十一座主山，已被外族占据，沦为客山，成为外族新人的试炼地。
第二，那些人修或外族和他们一样生活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沐飞所谓的玩家。
常青山上，所有试炼地的居民包括憨娃在内，只要他们不离开常青山，就可以依靠各自的属地无限重生。
第三，墓地的每个“人”都那么的真实，虽然会做对台词、冲锋、送死的荒诞行为，可他们有意识有心机有感情，还会吹牛逗乐，并不是像沐飞前世进入《怒魂》游戏世界时遇到的那些试炼小怪。
就比如刘二狗，竟吹嘘自己的前世是当地有名的半仙，人送外号“野狗道人”。只不过他如今已经记不清“前世”是什么时候，“当地”是什么地方。
没有所谓的玩家……
难道不是在游戏世界？或者说，虚拟游戏已经发展到拥有自主意识了？
明明前世的时候，虚拟游戏才刚起步，《怒魂》作为一款深受玩家追捧的大制作，它所虚拟的世界也不过是一个个像足球城那样，带有观众席的大型擂台和不同种族的斗战角色而已，就是和眼前的常青山比都显得微不足道，更不要说常青山外的整个世界。
……
“沐飞哥，你又在想那些事情吗？”，憨娃为了说话，急忙喝一口藤露水，硬吞下喉中的肉块。
“是啊，在想。”
沐飞痴痴的看着夜空的那轮新月，重生一个月来它好像从来都没圆过。
“沐飞哥，你为啥总是说草木堂的人修是玩家呢？是不是因为他们不用工作就知道寻人打架。”
“哈哈哈哈～对对对，他们都是坏孩子，不像我们憨娃一样踏实，知道努力工作。”
“哼！沐飞哥分明是笑我傻，别以为我听不懂，我只是身体长不大而已”，憨娃嘟嘟嘴，忽然好似想到什么，又再笑着说道，“对了沐飞哥，今天我给小灵姐姐报信的时候，听她身边的男修说，我其实是可以长大的，只要我有胆量离开常青山，不光能长身体，还能…我也不懂，反正就是能长大娶娶…娶媳妇儿”。
“哦？真的吗？哈哈哈～”
“嗯～～男修是这么说的，可小灵姐姐后来说他是骗我的，还悄悄告诉我篮子里藏了好吃的，我就赶紧跑回来了。”憨娃嘿嘿的傻笑着，从篮子里拿出一个灰色的小布袋，解开封绳后递到沐飞面前，“小灵姐姐做的柳叶糖，可好吃了，还有两颗，我专门留给沐飞哥的……嘿嘿，今天没人来墓地买香，所以我走来走去的都快吃光了，嘿嘿”。
“你留着吧，沐飞哥不吃。”
“嗯～～～我们一人一颗好不好？沐飞哥哥每次都给我带吃的，小灵姐姐说了人要知恩图报，不能太自私。”
“那好吧”，沐飞接过一颗，“憨娃，你还记不起自己原来的名字吗？憨娃憨娃叫着太难听了。”
“嘿嘿～小灵姐姐说了，傻名多福。”
“小灵姐姐小灵姐姐，你怎么就听她的，几颗柳叶糖就把你哄了。”
“才不是呢，小灵姐姐常常…”
“好了好了，小灵姐姐都对，哥哥问你，你刚刚说的那个男修，他叫什么？”
“这个我知道，他叫梁小桐，每次我找小灵姐姐的时候，他都在，好像是……嘿嘿”，憨娃挠挠头接着说道，“好像是喜欢小灵姐姐，但我觉得小灵姐姐烦他，不喜欢他跟着”。
“梁小桐，草木堂的～男修，怎么我没印象呢”，沐飞自言自语着翻过身，咳咳啪啪的用力舒展着。
“沐飞哥，你问他做什么？”憨娃拖着肉嘟嘟的下巴，清澈的双眼充满疑惑，沐飞哥哥伸懒腰看来又想打人啦？
“哦，你不是说小灵姐姐不喜欢他吗，我找时间和他说说，让他以后呀别再跟着憨娃的小灵姐姐。”
“骗人，沐飞哥哥每次打架前，都会像刚刚那样伸懒腰。”
“你还小，不懂～，大人都是这么说话的，要不然呢，就没人听”，沐飞伸手抚摸着憨娃肉肉的脸庞，原来十二三岁的孩子的清澈眼神里，真的只充满着阳光。
“憨娃，你的梦想是什么？是想长大后娶个媳妇吗？”
“不知道，小灵姐姐说让我一直烧香卖香，长大的事长大后就知道了。”
“是吗？哈哈哈～”
“沐飞哥哥，你怎么总是笑我？”
“因为啊，你人小鬼大，心里藏着话呢，只有对你的小灵姐姐，你才会说。”
“沐飞哥哥，我……”
“呵呵，赶紧吃东西吧。”
憨娃这才吃着剩下的半只山兔肉，后来居然还睡着了，趴在沐飞的怀里，像似做了好梦，开心的流着口水。
林风拂过，叶面轻摇，依依不舍的流下露珠，落在地面后，一会儿便浸入泥土里没了。
沐飞把憨娃抱到墓地外的任务点，再次温习怒魂战技中的身法和刀法后，朝着死灵族所在的客山走去，受张屠夫之托，送一封密信，一封对他也有帮助的密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