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苑如今可不能随意出宫,不然行踪必然会暴露给颜文君知道。
宫中亲卫多半已受了颜文君的收买,对皇家已存有二心。
“在这皇宫里,公主可以不信任何人,可我不一样,我是你的盟友。”陈堇看出青苑眼中的困惑,予以一抹淡然的笑容。
“你要带我出宫?颜文君要是知道了,必然会怀疑。”青苑第一时间却是想到了颜文君阴险狡诈的笑容。
“公主信我便可。”陈堇自然是有备而来。
此刻,秦樱正从外面进来,看到陈堇转身急忙作出恭敬的样子,低眉颔首,等待吩咐。
“秦樱,去打开公主的衣柜,换上她的衣服。”陈堇慢条斯理的说道,然后指着秦樱对青苑眨了眨眼睛:“公主,此次需你乔装打扮成宫女随我出宫,秦樱便留下做你的掩护。”
这样安排可掩过颜文君的眼线,可若是他本人来了又该如何收场?
“不必担忧,近日来黄河泛滥,黄河中下游地区的百姓遭了水灾,流离失所,正往京都赶来求援。颜文君为此事正与六部尚书在翰林院议会,如今的心思是放不在公主身上。”陈堇趁着颜文君处理朝政的空当,让青苑使个金蝉脱壳的把戏糊弄过去。
听到黄河水灾,眼前便是一幅遍地荒凉,饥民遍野的惨淡画面。青苑不敢深思,心中又有劫后余生的苍凉,比起那些无家可归的难民,她还是受佛祖保佑的。
铜镜前,削瘦的背影看似弱柳般,纤纤楚腰不盈一握,青莲色衬得肌肤若雪。
陈堇上下打量了青苑,却并未有多少欣赏之色,倒是有所顾虑。
“公主,你这样是不能露脸的,不然太容易暴露身份了。“秦樱担忧起来,青苑这雍容典雅的气质即便穿了粗布也是不可掩盖。
”倒也无事,我会在一旁掩护。“陈堇倒也不为所动,转身先走一步。
出宫的路倒是好走,记得初次进宫,也是走这些巷子,宫门,桦树林。
青苑跟在陈堇身后,看着路边的景物,有些感慨,花开花落,犹如白驹过隙。
“公主,我们出来了。”陈堇从守门将领手中拿回出宫手令后,在桥上闲散的踱步。
桥上除了举枪巡逻的守卫军,便只剩下轻薄的雪。
“我们要去哪里?”青苑看着前方的桦树林,疑惑的瞧着歇在皇城脚下的马车。
“寺庙。”陈堇回道。
“烧香拜佛?”青苑好奇。
“公主信佛么?”陈堇请青苑先上车,自己坐在车辕拉住了缰绳,熟稔的从马背上抽出马鞭子。
“我信。”青苑眼里带着抹坚信。
“即便遭受不堪的境遇,还能对未来充满向往,不随波逐流,也不自暴自弃,更不会依附黑暗。难道这便是佛的力量?”陈堇自言自语,青苑不知他心中有什么想法。
青苑信佛,也是为了给自己活下去的希翼。
陈堇转了话题,随意的问道:“公主可知那颜文君为何从未对我出手?”
青苑心想:陈堇能造出假公主这个大谎言,且能瞒骗过海,必然有过人之处,那颜文君城府深沉又岂会掉以轻心?可为何不对付陈堇?她也猜不出来。
“盛世和尚,乱世道士。那颜文君是个百年一遇的妖孽,要祸乱安国天下,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必然会出一位法力高深的道长收付他。”青苑忽而想到了个荒诞的传说,却觉得这也许是机缘。
陈堇笑了起来:“盛世和尚,乱世道士说得真不错,公主抬举我了。”乱世道士下山救世,盛世道士归隐深山。
青苑当真是信佛,才会想到这些,可是陈堇笑完了以后又归于平淡,驱使了马车往山上奔行。
相传,太上老君曾在人间一处寺庙养过一只玄龟,后来上天炼丹,这只玄龟便一直留在寺庙中。因玄龟有灵气,使得寺庙周围的花木一年四季都不曾凋零,于是主持和尚便将寺庙改名为玄龟寺。
“公主,这位是鸿辉大师,是寺庙的主持。”陈堇指着佛堂前背手而立的大师,语带恭敬,仿佛对方有着不可描述的来历。
“见过鸿辉大师。”青苑瞧着背对着自己的和尚,存着好奇,眼角余光扫了扫,觉着这位大师身上有股高人之气,但除此之外与普通和尚并无不同。
鸿辉长得不算俊美,身材魁梧,步伐沉稳,看似身怀武艺。
“阿弥陀佛,公主亲自驾到,贫僧恭候久时。”鸿辉大师本是庄重的眉目在看到青苑之后便柔和起来。
“你们有什么事要找我商量?”青苑看鸿辉与陈堇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便觉得他们之间已有谋略。
鸿辉欲言又止,对青苑似乎有疑虑,随后拉着陈堇借一步说话。
“这位真是公主?”鸿辉刚才再三辨认,却发现了一点古怪。
“你放心。”陈堇安抚道。
“为何她不认识我了?”鸿辉眼里带着失望。
“上回公主郊游从马车上摔下来,记忆有些错乱,一时间记不起你来也是情有可原,况且公主身边围着那么多的青年才俊,你们又两年未见,她不是寻常女子,又怎会对你一人上心?”陈堇云淡风轻的解释。
“我可比那些小白脸强上不少,那些吃软饭长大的男人,都不配保护公主。”鸿辉不屑的扭头,再回到青苑面前又露出恭顺的神色:“公主,莫要担忧什么,贫僧是带你脱离苦海的。”
这个鸿辉虽是来路不明,可陈堇说他可信,青苑便压下了心里的疑惑。
“贫僧知道公主最近一直受颜文君的欺压,今日便呈给公主一样事物,正好用于对付那个小人。”鸿辉对颜文君也是深恶痛疾。
青苑不知内情,看鸿辉如此憎恨颜文君,有种惺惺相惜之感,仇人的仇人,便是自己的盟友。
鸿辉必然不是凡夫俗子,若是能与之合作除掉颜文君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孽再好不过。
“公主随贫僧去一处密室,稍后详谈除奸大计。”鸿辉掸着袖子上的香灰,伸手一请,往后院走去。
看鸿辉走出一段路后,原地不动的青苑轻声问身边的陈堇:“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么?”
陈堇袖手而立,微笑着对她摇头:“我说过,不管遇上任何突变,任何人,除了我,你谁也不能相信。”
难道鸿钧也不能相信?
“那你是在利用他。”青苑露出不虞。
“盟友之间,相互隐瞒不报也是常事。人心隔肚皮,公主又岂能知道他便是一片坦诚?我提防他泄密,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危。”陈堇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那我要提防你么?我们算是什么?盟友?主仆?还是……”青苑胡思乱想起来,对陈堇颇为烦恼,为何一直看不穿这个国师?
“你若出事,我也无法安生。”陈堇的眼神耐人寻味,似乎他内心藏着很多事,当然不可能说与青苑知道。他们非敌非友,却是一条船上的同道人,可是心却是咫尺天涯。
青苑无力,感到疲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又跨过了陈堇往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