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恕罪,陆某一生征战,总有些不作为的部落喜欢送些舞姬来笼络,千篇一律都会公主方才这支舞,陆某一时花了眼,还请皇上,公主恕罪。”陆拾起身跪在殿堂前,以此谢罪。
沈十华抬头瞧瞧皇上的脸色,若是罚,这护国将军刚立了战功,因此小事就要责怪,何况还是因职位所染的脾性,怕是要遭百姓不满。若是不罚,眼瞧着女儿家家怪可怜的。
“人性大法,当是包罗万象,陆将军常年征战,人自是豪迈,不懂女儿家柔和,父皇与五姐姐也勿怪?”当是时,七公主沈微妲站起身来调和,以知书达礼著称的七公主容貌随不及沈蔓笙,却气质极好,喜静不喜闹,向来不与人争执,或许可得以隐士之称。
“罢了,陆将军请起,蔓笙去更衣吧。”皇帝脸上有些挂不住,挥了挥手算是了了这件事。
“噗”沈十华没憋住,笑出声了,瞧着沈蔓笙一副吃瘪的样子,小人得志般的冲着转身离开的沈蔓笙挑挑眉。
宴会上的菜品就是极好,小碟装着的尽是些精品,胭脂鹅脯,通花软牛肠,羊脂拌着牛肉……沈十华不知道已经舔了多少次嘴唇了。
“这些菜都不许碰。”孔嬷嬷用手侍弄着沈十华的发髻,看似在规整,那入魔咒的声音悄悄传入沈十华的耳朵。
“您是京城内外可知的娇女子,闻见荤腥就不舒服,老奴这就给您撤了。”
“等会,这娇女子的名声又不是我传出去的,明明就是母亲怕丢了脸。”沈十华忙护住。
“您要是能有一点公主模样,您今天说不定就能吃这些了。”
“不是,娇女子怎么就不能吃这些了?吃了会毒发身亡吗?”
“这倒不会。”孔嬷嬷顿了顿。
”吃了怕是明天就送您去边疆。”
“好,我不吃,我不爱吃。”沈十华赌气的靠在椅背上,宁愿一口不吃这饭菜。
抬眼瞧瞧对面大块朵姬的样子,唉,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皇上,今日家宴,臣从江南带来些新奇玩意儿,想请各位一赏。”
“好,好啊。”
只见众人齐聚在殿外大院里,漆黑的夜里只有繁星满天,只等着众人都急了,刹那间,烟花染了整夜混沌。
众人眼底皆是烟花绚烂,烟花炸在天空,远不如映在美人眼里要璀璨。
北临皇宫向来沉闷古板,从不见得如此美景,不说皇子公主,从小在宫外长大的妃子们入了宫,恐怕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烟花盛宴。
“真美啊。”沈江澄站在沈十华身边,被这耀眼的火光惹得移不开眼。
“嘁,这东西我早在园林玩腻了,不过一时漂亮,昙花一现罢了,到时候,还不得让下人们收拾到深夜,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沈十华一脸嫌弃的看着沈江澄看向陆拾崇拜的眼神。
还记得早在园林里,同自己一起长大的丫鬟朱娘最喜这烟花,不过燃起时大家都是一样,烟花落了,又各归其位,空欢喜一场。
沈十华不喜欢这规矩森严的皇宫,这皇宫没有朱娘,这皇宫不能随心所欲,这皇宫不喜欢自己,连肉都不许随便吃。
沈十华想着皇宫所有不开心的事,又不能在这欢喜的时刻掉眼泪,偷偷摸摸逃回殿里,装了一盘藕粉桂花糕偷跑到殿后,躲在桂花树下流着泪塞着甜糕,一边抽泣,一边摸着眼泪,又被口水呛住,咳的不止。
不过及笄的女孩子,哪懂得人情世故,只是旁人如何做,她也要跟着学,不能半分逾越规矩,也不能落人话柄。
宴会结束,皇帝请了陆拾坐着小船去了湖心亭下棋,夜色已深,棋局一盘又一盘没停歇,陆拾有些无奈只好开口:“圣上有事商议?”
“你当真对我那小女儿有意?”
“圣上所言极是。”
“我这个姑娘可从小没规矩惯了的可不是外头传的什么身娇肉贵,去了你那人人守规矩大院,怕也是给你添乱。”
“就是人人都守规矩,太无趣了。”
“所以你今天就这么伤我蔓笙的脸面?”
“并无此意,只是怕九公主误以为我对别人有意,出此下策,臣实在有伤男儿本色。”
“你何时见过华儿?毕竟是朕的女儿,你若是有意为了攀结皇家,找个好摆弄的,我可饶不了你。”
“九公主会戏剧,皇上可知?”
“这华儿总是借口说自己病身不好,朕未见过。”
“臣见过,就在皇家园林,皇上派臣去此地接应刺杀密探,正巧碰上九公主一展风采。”
“你这把年纪没白活啊,听你手下的兵说你不进女色,原来在这等着呢?”
“皇上若不信,可否给臣一个机会?”
“赔了我的女儿,我有什么好处?”
陆拾拿起一颗棋子又放下,抽出佩剑在手腕一滑,血滴在棋盘之上,甚是艳丽。
“男儿自当卫国护妻,在所不辞,以此立状。”
陆拾目光炯炯,若年华有限,自当是马革裹尸。若长夜漫漫,应当是儿女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