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堂里本喜气洋洋热热闹闹的,可这一声喊,却将气氛凝固。
三夫人缓缓转身,先给老夫人行了个抱歉之礼,再侧身对傅尧说道:“老爷,您看,新娘子的顶盖,怎么是几只乌鸦啊,不是该鸳鸯戏水的吗?”
盖头盖上去后折叠了,所以不仔细看,很难看出花纹有异,傅尧经这一提醒,看去时,也注意到了花纹的不同。
“哎呀,真是乌鸦啊!这……这太不吉利了,乌鸦可是污秽之物呢!”
“是呀,这好好的冲喜之日,竟然戴了绣乌鸦的花盖,这是存心不想大少爷好过呢?”
“……”
正所谓人言可畏,旁边立刻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傅尧的脸色变得铁青。
“张媒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花盖上的花纹怎么成了乌鸦,你怎么办事的?”
傅尧怒声呵斥,吓得张媒婆扑通跪下:“老爷,傅老爷,这事儿……和我没关系啊,这事儿……这事儿……”
张媒婆抬头可怜巴巴地看了眼傅尧和在座的傅家人,又看看如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让你说,别吞吞吐吐的!”
“老爷,您莫要怪罪张媒婆,这事儿是我们办事不利,之前也发现盖头错了,正准备回去换,只是这位……”
“是我要求不用换的!”如意可不会坐以待毙,接过了老嬷嬷的话头说道,“傅老爷,之前花轿已经抬出半里地,两位嬷嬷发现盖头弄错了,想折返回去换,我思忖,新娘嫁人是不好回头的,再者,这一来二去,万一耽搁时辰,会对少爷不利。”
二夫人目光幽幽地看了如意一眼,不得不说,这个新娘子应变力很强,遇事也沉稳,是个厉害角色。
可惜,今日注定她要失败,因为前后的路,都被锁上了。
王氏继续道:“是吗?可是这花盖弄错,也不是小事啊,你看,若是换了其他的,倒还罢了,这乌鸦……那可是邪秽之物,你将这东西一并嫁进傅家,是几个意思呀?莫不是……哦,你想谋害大少爷不成?”
这话一出,别说傅尧,就连一直静坐面无表情的老夫人,眼皮子也狠狠跳了跳。
她睁开眼睛,神色不善地看着如意。
傅宸继续坐下了,他单手抵着脑袋,慵懒地靠在一侧,饶有兴趣地看这一幕好戏,仿佛,那个被乌鸦诅咒的人并非是他。
如意神色淡淡,哪怕此时,也并不慌张。
她站如松,声音清脆嘹亮,“傅老爷,乌鸦为何污秽?那是因为它通体发黑,让人见之而不爽,声音嘶哑,让人听之而心烦,但却少有人知,乌鸦是一种极重感情的鸟类,幼年的乌鸦会记着成年乌鸦对它们的哺育,等成年乌鸦老去,幼乌鸦便会衔食物去喂它们,这就是,反哺!”
她顿了顿,四周无声,又道:“再说这鸳鸯,有句俗语,诸位肯定知道,叫做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说的是谁?说的,就是你们一直交口称赞的,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