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呼不好,春苗立刻一溜烟的从死伤爬起来,伸手去扯柳芊芊,边哭边道“姑娘,奴婢只是个下贱的婢女,不值得姑娘这般的真心对待,姑娘,算了吧,李夫人毕竟是王爷的宠妾,姑娘可不要为了个奴婢而得罪了她,呜呜。。。姑娘的心意,奴婢心领了。但现在这花园里只有我们四个人,孰是孰非,肯定说不清楚了。”
好一番煽人泪下的话,此话一出,柳芊芊在短暂的错愕后,突然就明白了春苗一番话里隐藏的重大内容:夜辰朔可能在附近。
柳芊芊从小寄居在容妃那里,早就会了察言观色,二春苗也是她先前从一般出色的奴婢中挑出来的,最会察言观色的一个,这主仆俩,怎么说呢,都算是“变色龙”吧。
此刻,知道了夜辰朔可能就在眼前,柳芊芊自然不会轻易的放过这么个机会,于是她马上也就“变脸”了,手中那块手帕罩住她的半边脸,一双清丽氤氳的眸子迅速的蒙上一层朦胧的水雾,像俩泓清潭,羽扇般浓密的睫毛轻轻阖着,一副我见犹怜。楚楚送人的模样,柔柔道“李楚楚,我怎能如此待我?我知道你一直都恨我,但是我一个病人。。。你又何必每次下手都这么狠呢?”
李楚楚眯着眼睛,警惕的看着她,倚兰心里有些不安,依旧想要走上前,无奈春苗拦住,春苗这次半个身子把柳芊芊遮住,方便柳芊芊“办事”的同时,也遮住了夜辰朔他们望向柳芊芊的视线。
柳芊芊突然“呜呜”哭了出来,一巴掌打在李楚楚的脸上,悲愤的道“你们主仆俩真是卑鄙,故意说那种伤人的话要激怒春苗,你怎么能这样待我呢?”不等李楚楚反应过来,柳芊芊眼睛一闭,一头朝着李楚楚栽了过去,李楚楚看见一团黑影向自己的方向栽来,她下意识的一让,柳芊芊没有支撑的东西,一下子便倒在地上。
旁边的春苗见事情不妙,立马尖声的叫起来了,“不得了了,表小姐,你怎么了,李夫人把你怎么了?表小姐。。。表小姐。。。”
一直站在树丛后的夜辰朔听到春苗的尖叫声,马上就意识到事情不妙,飞奔而出,直奔到柳芊芊的身边,抱起柳芊芊的身子,激动道:芊芊,你怎么了?快醒醒?”边说着话,边掐着她的人中。
李楚楚沉默着看着突然降临下来的夜辰朔,她失笑,难怪先前飞扬跋扈的春苗一下子扮起可怜来。难怪恨她的柳芊芊又一下子“娇弱”起来。敢情这主仆俩挖好了一个坑准备埋她呢。
祁郧也跟在夜辰朔的身后从那树丛里走出来,相对于夜辰朔对柳芊芊的关系,祁郧是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李楚楚的身上,他担忧的皱着眉头望向李楚楚。
虽然他相信李楚楚的为人,但是他知道这件事情的关键取决于夜辰朔。
夜辰朔对他表妹的宠爱,不可能会轻易放过李楚楚的。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嘴唇有些干,轻轻抿了抿嘴唇,唇瓣也是干裂的。
“唉”他心里轻叹了口气。
如果没有师命的话,他万万不会将她拉进这个圈子里。
祁郧的心里被浓浓的愧疚所填满,就连他那只金色的眼睛也变得要妖治许多。
倚兰却是自发的跪了下去,不停的磕头“王爷,这件事情都是奴婢的错,您要是想罚,就罚奴婢吧,这件事情和跟李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王爷,奴婢知错了,至于表小姐晕倒的事情,奴婢刚才看到表小姐向夫人冲来。。。”
“你还敢胡说”春苗跑上前,就要去抓倚兰的脸蛋。“明明是你们夫人先言语挑衅在先的,我们家姑娘也是被你们夫人给推晕的,你和你们主子都是下贱的人”
李楚楚站在那里,不悲不喜,脸上完全没有什么害怕的表情,她知道这时候这件事情她既说的清,又说不清。说的清是因为,只要夜辰朔肯信她,那倚兰的话就是见证了。
反之,夜辰朔要是不相信她的话,无论她说什么话都不会让夜辰朔相信的。
这一切只看夜辰朔到底相信谁了。
不过,显然夜辰朔和他的表妹“青梅竹马”柳芊芊是“娇弱无辜”的,她时蛮横的贱人,夜辰朔在这件事情上又怎么会听她一个外人的话呢。
与其这样,索性就不说了。
反正,等待她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当然了,春苗这个时候自然得给自家的女主“造造势”,她声嘶力竭的指着柳芊芊顶上的那个因摔倒在地而起的大包包,痛声的控诉道“王爷啊,你一定要为表小姐做主啊。李楚楚她恃宠而骄,她欺负表小姐。。。表小姐好可怜啊。。呜呜。。。表小姐,你快醒醒睁开眼睛看看,表小姐。。呜呜。。。李楚楚,你好狠的心啊,是你把表小姐推倒在地的。。。表小姐啊。。。呜呜。。。你好可怜啊。。。”
春苗的话听在夜辰朔的耳朵里,越发的不高兴了。芊芊只是晕过去了,她这么一哭,又像什么事情,心情不好,在她还没有把话说完,扬手也结实的打了春苗一记耳光。
春苗嚎啕大哭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她捂着被打的脸颊,抽噎的把还要控诉出来的话有咽回肚子里。
祁郧也看着春苗不惯,上前用力挤开春苗。冷嗤道“不懂医术,只会嚎,快点让开,让我看下、”
他是大夫,又是夜辰朔的座上宾,春苗自然不敢得罪他。
当即便只能捂着脸颊,委屈的遁到一边。
“王爷,让我给芊芊小姐把把脉”祁郧面上一脸凝重。
夜辰朔当即的就点点头,扶着柳芊芊,祁郧人家的术业就是替人看病的,这有没有事情只要一摸脉象就知道了。这也怪春苗刚才给她的提示的话里没有提祁郧,要不然她打死她也不会用上这招“苦肉计”的。
“祁郧,芊芊她怎么样了”
夜辰朔望着祁郧那紧绷的脸,一颗心惴惴不安。
“没事,没什么大碍,大概是天气转热了,芊芊小姐中暑了吧”他强调的把“中暑”两字加重音调,毕竟嘛。为的就是反驳春苗说的是李楚楚把柳芊芊推倒在地那一套。
:那她怎么样才能醒过来“
”没事,有我在,这点小病,还怕什么。”祁郧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心里确是暗自腹诽着想要整人你是必须付出代价的。就比如。。。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布袋,摊开小布包一看,里面蒸汽的排列着绣花针般大小的尖针,拿起一根长针,他抬头对夜辰朔说道“我现在给她扎针,马上就能醒了。王爷,芊芊小姐没事的、”
夜辰朔只是瞟了眼他手里拿着的长针,对他来说,只要能救芊芊就可以了,柳芊芊紧闭的眼皮抽搐了一下,抖了起来。
心里把祁郧痛骂了一顿,她本来是想在坚持一下的,可听到祁郧又说道“看来第三针要扎在手心上了”得了,喂了避免她被祁郧扎成稻草人,她只好幽幽的睁开眼皮,柔软的说道,“嗯,表哥,我刚才怎么了?”
表妹真的那么不堪?
祁郧的嘴角抽搐了几下,抬头望了眼李楚楚,两人的眼神似是充满揶揄。
李楚楚低头鄙夷的瞄了一眼柳芊芊,仰起头王望向满满树枝的花瓣。
戏唱到这个地步,下面柳芊芊又该控诉委屈,夜辰朔应该差不多要为自己的表妹“撑腰”了吧。
“表哥。。。”柳芊芊下巴微微一扬,往李楚楚站着的方向瞄去,清丽氤氲的眸子蒙上一层朦胧的水雾,像俩清潭,羽扇般浓密的睫毛轻轻阖着,一副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的可怜人儿的媚态,那般委屈仿佛都要从她的烟眸底端溢出来。
夜辰朔的眉心微微一攒,轻声的问道“芊芊,你现在好些了吧?”
“表哥。。。呜呜。。。”未语先哭,还哭的梨花带雨,“表哥。。。”
夜辰朔攒着的眉头越皱越深,唇瓣紧抿成一条直线,“芊芊。。别哭了。。。”
明明是安微的话语,可被夜辰朔说的倒是隐隐带上了一丝的不耐烦,柳芊芊也明显觉察出来他话里的语气,抽抽噎噎了好一番,这才止住眼泪,轻道“表哥,让你操心了。我没什么事情,刚才也只是站着,突然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就站不稳了”说着话,她那哭红的眼珠则是定定的望着李楚楚。
看到李楚楚都到了这种关头,她还是一副无惊无惧的模样,她心里暗呸了句,暗自骂了一句“狐狸精”
春苗憋的好难受,见柳芊芊清醒过来了,她觉得自己又有后台可靠了。又指着柳芊芊额头上被磕出来的小包包,哭的歇斯里地,“姑娘。。。你头上的包包。。。姑娘。。王爷来了,您可以把您所有的委屈都说出来,王爷一定会为您主持公道的,姑娘。。。”
祁郧实在看不惯这主仆俩这哭天抢地的作风,轻轻启唇对夜辰朔道“还是先把人送回去吧,在这里哭着等下被王府其他人看到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夜辰朔微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抱起柳芊芊,便快速的往松涛居奔去,只是刚跑了一小段路,又突然想起了什么, 顿住脚步,回过头冰冷幽邃的眼睛盯着依旧站在原地的李楚楚看。
李楚楚微微挺直了腰,杨起下巴,直迎上他的目光。
而旁边的倚兰却是紧张的扯了扯李楚楚的袖子,好似想要提醒她趁着夜辰朔回头这个机会,解释下刚才的事情,说不定事情还有什么转机。
李楚楚回头对倚兰弯了弯嘴角,感谢她在这个时候还能为她着想。
夜辰朔见李楚楚没有什么反应,叹了口气:“楚楚,你也跟着过来吧”
“是”李楚楚冷漠疏离的答道,然后由倚兰搀扶往松涛居的方向而去。
半路上,祁郧特地缓下脚步等她,压低声音道“找个机会解释下吧,不然等下柳芊芊还不知道要添油加醋说你什么坏话呢。”
李楚楚袖下的拳头紧紧的握起,也压低声音道“你能看清的事物,他会看不清楚?只不过是他心里不愿看清楚罢了。既然他信不过我,那我就算认真的同他解释,结果还是一样”
暮色黯淡,残阳如血。
祁郧挑着眉看着走在身边的人,此时她的脸上罩着淡淡的橘光,刺人的眼眸如梦似幻,好不真实,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他心里陡然涌起一阵悲凉,眼前一下子跳出“为虎作伥”这四个大字。
轻抚着胸口,祁郧有些难过的低下头,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这几天,因她怀孕的事情。
他一直不敢面对她。
有时候做梦还能清醒的梦到花朝夜下烟花下绽开的笑容。
可是下一刻,他总会从梦中惊醒。
他有愧于她,也不敢想象如果让她知道了自己怀孕的事情后,她的反应。
一行人到了松涛居,柳芊芊早就被夜辰朔抱到床上了,夜辰朔又弯腰帮她脱掉鞋袜,盖好被子,曳好被角,这才轻声的安微道"好了,好好休息吧,我出去看看“
这是要去处理李楚楚了,柳芊芊又哪里肯错过这场好戏,马上便掏出手帕,抽抽搭搭的靠在夜辰朔的身上,软绵绵道:“表哥,你上次说过的不让李楚楚那女人在我身边出现的,今天这女人却故意出现在花园里。。春苗是我的人,那李楚楚的侍女打了春苗,就是在打我的脸,而且李楚楚她。。。她还、、、表哥。。。她现在不是已经怀孕了吗?什么时候把她的孩子流下来做药引啊。。。我都快被欺负的喘不过气来。。。”
夜辰朔觉得自己的表妹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眼泪,而且那眼泪哭的,让他心情分外沉重。
当时他虽然也在场,但因半途去的,不知道前因,只看到她们两拨人在吵闹,再加上当时视线被阻隔的关系,他也没有看到李楚楚推人。
一切只凭两方人的言辞来推算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
不过看到自己表妹额头上那青亮的宝宝,他有些缄默了。
他知道她的身子从小不好,刚才摔的那一跤,肯定是很难受的。
唉。毕竟同他一起长大的表妹,他实在不能把她揣度的多么的恶劣。
如果他的表妹真的那么不堪。
那岂不是证明他这十几年的眼光都有问题,喜欢上这样的女人。
可是,从另一方面来看,李楚楚又实在不像是会挑事的人,说她会推芊芊,他也是不会相信的。
但这两人总有一个在说假话,究竟是谁呢?
左右两个念头在脑中互相较劲着,理智和感情的选择让夜辰朔的眉头攒的更加的厉害。
柳芊芊依偎在他的身上,看着他的眼神一会迷茫,一会儿锋利,她心里有些恐慌了,猜不透夜辰朔此时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
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她伸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包包,又突然拔高声音道:“表哥,你让祁郧给我开点消肿的药吧,上回我们不是答应了姑妈,要在这个月的十五进宫看她吗,你说我这个头上的包包要是被姑妈看到了,她还不心疼的半死,说不定又要责怪你呢?所以你记得帮我先到祁郧那里帮我拿点特效的消肿药吧。”
柳芊芊口中的姑妈,自然是夜辰朔的生母容妃了。
提到容妃,夜辰朔迷茫的眼神迅速的清明过来,整个人也似做了重大的决定一般,伸手轻轻的摸了摸柳芊芊那肿起来的包包,温柔的安微道“放心吧,我等下就让祁郧给你送药来,保证不会让你的额头上留下什么难看的疤痕的。”
曾经他弱冠之年要搬出皇宫时,他的母后就拉着他的手认真的交代。,要好好照顾芊芊,一辈子都不要让别的人欺负到她。
后宫从来都是诡异多变的地方吗,芊芊的母亲和父亲曾经为了帮他的母后容妃,而身首异处,他们母子欠柳家的恩情这辈子都偿还不清。
“你先躺下来休息吧,我出去看看。”夜辰朔先前还冷挺着俊美此刻已经又垂了下去,温柔的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