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仙水岩营寨的路上,白元正还在想着魏凡简说的佛门一教分三宗的事情,都没察觉到营寨前来了个不速之客。
披发仗剑,赤足踏蛇,朱藻丹凤眼微微眯起,不确定道:“你真是白元正?”
白元正心中发笑,暗道朱藻这一身臃肿扮相,是想跟真武神比,沐猴而冠罢了。
“我问你话呢!”朱藻不满叫道,脚下大蛇亦是扬起蛇头嘶嘶吐着信子。
白元正低头一礼,道:“回侯爷话,小的正是白元正,在欢喜侯手下当差,月城青帘县荷叶镇人士。”
朱藻用力踩了踩脚下大蛇,扯着嗓子叫道:“稀奇啊,堂堂白神,当年在胜游宫,大小也是个风云人物,怎么放着六扇门的大好前程不要,跑来当妖魔了。”
白元正忍着内心膈应,低声道:“让侯爷见笑了,不知侯爷找我,所为何事?”
朱藻虚了虚眼,这才想起正事,道:“白元正,你事发了,跟我去殿下面前领罚吧。”
“侯爷可否容我换身衣裳?”
白元正心中翻江倒海般,不知道沈灵枫发现了他什么事。
朱藻呵呵一笑,“谅你也不敢跑,去吧。”
“谢侯爷。”白元正话说完,和朱藻错身而过,迈步走进营寨。
老诸葛迷迷糊糊睡醒,睁开眼就见着白元正阴沉面孔,一骨碌爬起来,“回来了啊。”
白元正“嗯”了声,盯了老诸葛好久,轻声道:“你回来的早,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没什么事啊。”老诸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斜睨白元正一眼,“这几天老实点,别到处瞎跑。”
白元正不言语,觉得老诸葛出卖他的可能性不大,也就摆了摆手出了营帐。
穿过仙人城妖魔驻扎营地,再往山上走一段距离,到兜率宫里。
宫中只有沈灵枫和王喜两人,李樘在断头龟峰没有到来。
要是李樘也在,昔年胜游宫里一起求过学的五位同窗就齐了。
朱藻这般想着,拜倒在地,拱手作揖道:“回禀太子殿下,末将已将白元正带到。”
“这里没别人,放轻松点。”沈灵枫抬抬手,示意朱藻去到一边,看向白元正,目中流露出些回忆色彩。叹道:“和尚修善名,求来世做佛陀,欲望遮眼;道士累功德,要今生当神仙,妄念蒙心;人多有业障,贪事事称心如意,魔根深种。这人啊,总是喜欢想些有的没的。白元正,你说呢?”
“还望殿下恕卑职愚钝,不明白殿下在说什么。”白元正行了一礼,是真的闹不明白沈灵枫话里意思。
王喜闻言快走几步,一脚把白元正踢翻,骂道:“你这该死的狗东西,还敢嘴硬,你私放玉清宫少主在前,入正一观串联贼道在后,真以为天衣无缝,没人知道么?”
白元正捂着头任凭王喜踢打,大声叫着冤枉,怒火中烧,想着要是不死,回去后定要和那老诸葛分个雌雄。
“够了。”沈灵枫喊了一声,冲朱藻说道:“喜子下不了手,你来吧,好好招呼一下老同学。”
王喜脸色微变,朝白元正狠狠又踢一脚,叫道:“还不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六扇门派来的卧底?”
“我冤枉。”白元正捂着头趴在地上,紧咬着牙关,打死也不承认这子虚乌有的事。
沈灵枫面上泛起些不喜,冲王喜不无埋怨道:“当年我就说了,让他把汤原和陈侠人头拿来当投名状,你却顾念着同窗之谊,没有执行我的命令,你怎么就不明白,他至始至终,都不会真心实意做妖魔的。朱藻,动手!”
朱藻走到王喜身边,用力拍了拍他肩头,也没多说什么,一只手拎起白元正丢在半空中,屈膝跳起,一身蛮力贯透全身,狠狠撞去。
只听得一声清脆断骨之声,伴随着惨绝人寰的叫喊,响彻兜率宫内外。
白元正掉在地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腰跟断了一样,脊椎骨“突突”作痛。
若不是他修成了金身功第二层地藏身,身躯巍然不动如山,只这一下,就要落个终身残废。
“冤枉,殿下……我冤枉……”
白元正忍着痛意,翻来覆去只是喊冤。
沈灵枫瞧了眼阴着脸的王喜,心中暗自叹息,道:“你有何冤屈?”
“有救了。”白元正心下松一口气,说道:“我遇见玉清宫少主时,她和道门普通弟子混作一处,可见并未向嗣汉天师府透露身份,我那时见她一介女流,又没有害我同门性命,是以起了恻隐之心,才放她离去,我若是知道她是玉清宫少主,定取了她性命,不敢坏了殿下大事。”
沈灵枫“嗯”了声,面无表情道:“私放玉清宫少主一事,我姑且算你大意,正一观夜会道门,你又有什么说的?”
此话一出,朱藻摩拳擦掌,冷不丁见了王喜眼神,讪讪一笑。
王喜大为头痛,也知朱藻是习惯使然,只得哀着脸朝他送去个求情眼神。
沈灵枫察觉到他们的小动作,不轻不重的哼了声,看向地上的白元正,“怎么,没话说了?”
白元正翻了个身,很是艰难的在地上跪好,豆大的汗珠流了满脸,沉声道:“实不相瞒,我进正一观,是为了刺探军情。”
沈灵枫抬手抚摸着额头上的二龙抢珠金抹额,淡淡道:“说。”
白元正深吸一口气,道:“殿下也知我当年弃道修佛之事,此次我进正一观,托了修佛的福,被内里道士误认为武宗弟子,知晓了他嗣汉天师府些隐秘事,小天师一人计短,不得不外引援手,得了三大雷法道派掌门做帐下将军。我探得那北帝派掌门献上一阵,号称戮仙弑神,万法不能破,不日就要设在信河之上。”
他这就纯属瞎说了,邓隐君献阵不假,可正一观里也没谁放在心上。
哪料得到朱藻和王喜面面相觑,一口道破阵名,“神霄!”
白元正脱力倒在地上,失去意识前,明白了北帝派为何遭难,无非是怀璧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