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敬林一直以为戴碧华为了报复他才会和俞向东结婚,何况他们结婚后不久,俞向东就和曲宝忠走到了一起,盗取牟氏的商业机密。而现在,他不得不怀疑眼前的这个女人,看起来,许多真相她都知道,或者说,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手策划的。
“都是你做的?”牟敬林深不可测地看着苏敏慧,女人真是有很多种,林月茹善良温婉,戴碧华热情直率,而苏敏慧却是这样阴狠毒辣,做事不计后果。
苏敏慧耸了耸肩膀,笑道:“我做什么了?”故意反问,她不会让他这么快知道真相的,她要慢慢的折磨他们。
牟敬林冷笑,脸上的愤怒突然不见了,到底还是老江湖,那么快就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既然,你这么多年都不说,最好,永远都不要说。”
“那是我的自由,我只选择该说的时候说。”苏敏慧仍然得意地面带笑容,只不过,她虽然脸上笑得很美,眼底的那抹狰狞还是将那张脸变得可怖。
虽然没有得到苏敏慧的正面回答,但牟敬林已经知道了全部,除了,是苏敏慧找人杀了俞曼的父母。
在曲宝忠死后,苏敏慧便疯了似地去调查到底是什么人害死了丈夫,她先是牵怒于牟敬林害得曲宝忠入狱,后来才知道是俞向东,为了灭口,找人在监狱里杀了曲宝忠。虽然,这个调查进行了很久,那时候,俞向东已经离开了西京,但她仍然没有放过他,在她嫁给英国老伯爵后,还是找到了俞向东。
至于戴碧华,在苏敏慧的人生格言里,根本就没有人情这两个字,只要是她想得到的,她想尽办法也会得到,只要是让她痛苦的,她想尽办法地除掉,不管是谁,林月茹得到了她最爱的男人的心,她就让林月茹痛苦一生。俞向东找人杀了她最爱的男人,她就要他以命偿命,不,还要让他付出更多的,所以,杀了他们夫妇。而牟家害死了她的儿子,她就要让牟家所有人都陪葬。她有时候会得意是不是老天爷都在冥冥之中帮她,在她绝望的时候,为她送来了俞曼,而俞曼居然是戴碧华的女儿。
苏敏慧觉得如果这样她都不能报仇,是不是太辜负老天爷了。
牟敬林看着苏敏慧那脸得意的笑容,也知道肯定还有很多她知道,而他们不知道事情。他放在腿上的手攒得紧紧的,然后又松开,不能让她看出自己的情绪,那样只会让她更得意。
离开监狱时,牟敬林又看了一眼苏敏慧,她眼底丰富的含义无疑是在暗示他,还有很多让他们震惊的秘密等着他们。
回家的路上,牟敬林一语不发,看着窗外沉思,只要不让林月茹再来监狱就好,任她苏敏慧知道的再多,也是个死葫芦,没人听也就是永远的秘密了。
很多真相是不需要揭开的,那样只会伤害更多人。而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牟敬林暗下决定。
……
深邃的夜空,星光黯淡,一轮残月透过稀稀疏疏的枝叶照射过来,满院都是清冷的月色,洒在地上仿如水银轻泻,冷冽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金梅花香,牟公馆后面有一处腊梅林,正值冬季,金梅怒放,一片金黄,金梅的香与玉兰媲美,深吸口气,那香味个格外体贴入微地渗入每一根血管神经,让人头脑变得清醒了许多。
“小曼,你怎么躲在这儿?”
“出来透透气,”俞曼好像被吓了一跳。
牟远和俞曼回牟公馆商量婚事,才发现家里气氛迥异。
前些日子,林月茹看着俞曼喜欢得不得了,还说她长的很像她妈妈戴碧华,又讲了许多妈妈年轻时的事儿给她听。
虽然俞曼并不想再提起父母,那些往事总会让她伤感,但也不知为什么,听林月茹讲起来时,又觉得特别开心,好像在牟家真就是她的归宿了一样。
可今天晚上,俞曼也看出林月茹在刻意地回避她,反倒是牟敬林,经常看着自己发呆,那眼神中透出的无奈那么分明,俞曼虽然装作无事,但心里难免会犯疑,不知道他们夫妇怎么了。
晚饭没吃多久,林月茹就先回房间去了。
季洁说这两天林月茹的身体不太好,但俞曼看得清楚,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到底牟家这两天发生什么事了?
牟远自然也能感觉到家里的异样,他刚和大哥牟言谈过话,知道了牟敬林和林月茹之间发生过事情,只是两位老人对他们只字不提,也摸不着头脑,只能小心地等着。
“刚才和大哥谈过了,爸和妈之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两天两个人都怪怪的。”牟远怕俞曼心里不舒服,解释道。
俞曼轻牵唇角,唇畔的那抹微笑显得模糊凄惶,“他们没事吧?”
“肯定有事,爸妈的感情一直很好,特别是妈妈好了以后,更是恩爱,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会让他们之间有那么大的矛盾。”牟远也微微蹙起眉,若有所思,“最近牟家真是风波不断。”
“或许我们举办婚礼会给牟家带来一点欢乐!”俞曼扬脸笑看牟远,无论如何,她不希望他们结婚的事情受阻,一天不结婚,她就一天不能安心。所以有的计划这是最关键的一步。
牟远垂头看着她笑了,“小曼,有你真好。”他越来越觉得俞曼就是他命里的那个女人,是不是这就是爱了呢?那就爱吧,再爱一次,眉宇忽然闪过一丝忧虑,怕吧?是的,他有些怕,爱有多深就有多痛,他曾深刻的体会过。
月色下的俞曼美得惊人,她如水透澈的眸子含情脉脉地凝着他,旋即,她掂起脚,递上温软甜蜜的柔唇,融化了牟远所有的顾虑。
爱吧,就爱吧!
她是可怜的女人,我是可怜的男人,两个人相拥着取暖,再加一把爱的火,是不是就可以幸福了?
他在吻中思索,沉醉。
深夜,人们应该都已经进入梦乡,醒着的往往是一些落寞无所归依的灵魂,那些潜伏心底的恶魔往往会在这样的夜里出来透透气,有时候,俞曼真怕那些恶魔潜伏的太久,什么时候会突然冲破胸膛,将他人撕得粉碎。
回到家后的俞曼,就在漆黑的房间里倚窗凝立,一动不动,仿佛灵魂出窍,那个站着的只是一具躯壳,今天晚上在牟家看到的一切,不由她不多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必须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有任何意外。
在知道牟俞两家的关系之后,她又让Sam去调查俞家在西京的事情。特别是妈妈戴碧华和林月茹的关系。
最近,她总是有种异样的焦虑感,似激动,似惶恐,特别是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是觉得有脚步声,是谁?是曲一峰还是自己的父母?为什么他们在死去那么久之后,又都回到她的生命里。
她的心跳得厉害,最后,她好像都能听到那心跳声,她蓦地捂住胸口,转身去抽屉里,哆嗦着拿出药瓶,吞了两个药片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俞曼才觉得好一些,她在床上躺下来,脑海里混乱地翻转着各种画面和片断,她严谨地性格驱使她反复梳理每天的每件事情,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让自己不出任何差错。
她又猛地坐起来,下楼到工作室寻找父母留给她的那些东西。她在想会不会从中找到一些和牟敬林、林月茹有关的东西。
决定回西京后,她就把那些东西带回来了。对西京,她的印象不深,离开这里的时候,她还很小,而她所有的记忆都在英国,她一直以来只是对父亲留下的东西特别留意,因为她一直在找父亲的仇家,可惜那些年,所有的可疑人物都被她排除了。俞曼从来没有去动属于母亲戴碧华的那箱东西,不是她不想动,而是她不敢翻开那个箱子,她深知那里面的任何一件物品都会触痛自己,所有被她禁锢的思念也会一涌而出。
她将属于戴碧华的玫红色小箱子搬上桌子,自己静静地坐在椅子看了很久。
终于,下定决心地去打开那个箱子,却是闭着眼睛。
俞曼仿佛在一瞬间闻到了妈妈的味道,泪腺像被打开了闸门,不受控制地向外溢着温热的泪水。
她不断地寻找麻痹自己思念亲人事情,例如麻木地去学医,麻木地解剖尸体,来摆脱曾经目睹的恐怖,例如,爱曲一峰,感受青春:再如现在的为曲一峰复仇,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忘记最伤痛的回忆,可命运就如此,不管她怎么挣扎,都将她拉回原点。
快十年了,她都没有打开这个箱子,此刻那一件件妈妈用过的物品触痛着每一根神经,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想忘记的真的越难忘记,或许十年前你用过的东西早就不记得了,而因为特别的事故,无论你怎么努力想忘记,最终,都无济于事。
俞曼极尽可能地镇定自己的情绪,用手擦去脸上的泪水,在箱子里翻找,终于看到了妈妈的日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