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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她抓着一大把火车票,从这节车厢跑到另一节车厢,每个车厢门口都收票。票收去了她才发现那竟是自己的舌头。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多舌头,舌头像铜板一样当当响。她从来没发现自己原来这样喜欢钞票的。

她累极了,火车在下坡,像一只只叠在一起的松松垮垮的火柴盒。火车冲下去,撞上一个煤堆,散架了,翻身了,变一堆泡沫,一堆碎片,一堆浪花……

口水从腮上一直淌到耳根。书包湿了。

一觉竟睡了三个小时,一路上,还没睡得这么踏实、这么长久过。

是知了叫吗?远远的,望见了拱形石桥,带篷篷的水泥船……过了长江啦,那绿莹莹的竹林……

时间竟然又像铁轨,像车轮,把相隔遥远的距离,一点点缩短、浓缩了。一个梦,从江北到了江南……

石板路。一副未上漆的旧木桶,晃晃悠悠,洒下一路水痕。巷口有一个几十个人家公用的自来水龙头。

煤球炉冒着黄烟,弥盖了横搭在房檐两侧细竹竿上的棉絮和尿布。墙根下晾晒着毛豆壳。大盆里浸泡着黑乎乎的油纱头。

从尿布和黄烟下穿过去。狭长而拥挤的小巷。

一座低矮的木门,正对着一口四四方方的水井。“姆妈——”陈旭喊一声,推开门。她跟上去,又怯怯地站住。

屋里所有的人,举着筷的,端着碗的,通通愣住了,惊恐地打量他们——

“我回来搞外调。”他宣布,回头说,“肖潇,进来呀!”

她被一道道目光包围,审视的、疑虑的、挑衅的。

你真是丑得厉害!野鸭子们说。不过只要你不跟我们族里任何人结婚,这对于我们倒也没什么大关系。——可怜的小东西!它决没有想到要结婚;它只希望人家准许它躺在芦苇丛里,喝点沼泽里的水就够了。

“肖潇同我一道回来,她回来看毛病,胃溃疡。”陈旭把她肩上的书包放在凳子上,让她坐在一只竹椅上,去倒开水。

“也不先吓(写)封信来!”他姆妈眯细的眼仍盯着肖潇,勉强笑了笑。她穿一条肥大的花短裤,手背上沾着菜叶,趿一双大屐鞋,眼里说不上是慌是喜,腮下的肉木木地动了动,咧开嘴露出一颗金牙,仍然疑惑而僵硬地笑着。

“写信写信,我写了信从来收不到回信。”陈旭嘀咕。

“你阿爸……你阿爸做夜班,一歇就回来……介远的路,坐几天几夜火车?先困觉,要么先攉浴……吃过饭没?阿莲,去拿两只菜瓜给阿龙他们吃。”

她的眼光迅速扫过肖潇的腰部。肖潇觉得她那些话一句也不是对自己说的。好像他们从一去不能复返的疆场、从地狱回来。逃兵?肖潇不自在。她一点儿不喜欢他姆妈说那种地地道道杭州方言,管洗澡叫“攉浴”……但愿她永远不会叫她姆妈。阿龙?她记起陈旭说过,他的名字是“文革”时改的。

她被领到厨房去攉浴。一板之隔,前面的说话声清清楚楚,她听见陈旭咕嘟咕嘟喝水,打呵欠,他姆妈用大蒲扇啪嗒啪嗒地给他扇凉。

“为啥不过年辰光回来?旧年子,屋里腌两只猪头,猪头肉尽吃!黑龙江冻死人了,生冻疮不生?”

“不生,有炕。”

“啥糠?”

“砖头底下烧火,人困在上头……”

“有这种困法?我还当是铜火铳哩……”

“阿哥,狼有没有看见过?”

“熊呢?熊都是瞎子吗?”

“他们说六月里天热,到河里掘两块冰吃吃……”

别的小鸭倒是很可爱的,腿下有一片红布的老母鸭说。如果你找到一个鳝鱼头,把它送给我好了。

木门吱吱响,堂前进来个人,脚步重重,八仙桌上杯碗乒乓摇晃。

“阿爸!”她听见陈旭的声音。“农场要提拔我当干部了,让我回来办点事体……”

他说得像真的一样,一点儿不结巴。肖潇一阵燥热。

“肖潇要住在我们家里。”他用一种被人服从惯了的口气说(在南方话中“要”与“应该”通用),“肖潇老早同她家里断绝关系了,回不去……住在这里,也一样,反正,过一两年我们就……”

一个粗哑的嗓子咳了一声。

“你回来办公事,领她一道……蹲在我们屋里,我看……不大好……”

他姆妈抢上来说:“虽说你们一两年要……结……现在,总归是还没有结。没过门的姑娘儿,自己家又在杭州城里,街坊邻居要讲闲话的……”

粗哑的嗓音颇为沉重:“你不是不晓得,阿爸是工宣队,动员人家上山下乡,自家儿子……”

“人家会说你们是逃回来的,会说……哟多少难听,你们年纪轻,不懂……”

“不要说了!”陈旭突然拍了一记桌子,“你们要不让她住在这里,我也不住了,马上就走!我不相信介大个杭州城,没我们住的地方!”

肖潇慌慌张张穿上衣服走出来。

小巷、小街,疲倦、困顿。少了一点红漆,多了一点灰尘,同一年前他们离开时,几乎一模一样。公共汽车无精打采地开来开去,忙碌又盲目。它运送过多少欢天喜地又生离死别一般下乡去的知青,如今却摆一副与己无关、甩手不管的冰冷面孔。街口的小百货店,有一个凭支边卡供应商品的知青柜台,肖潇在这里买过肥皂、电筒、电池、人造革箱……现在,那个售货员麻木不仁地望着她,把那原本就少得可怜的笑容,吝啬地锁在了瘪瘪的嘴角里。

他们蹲在街边一棵梧桐树的树阴下。

“……反正我不去寻我认识的人。”肖潇低着头说。你怎么这时候回来?回来做什么?出什么事了?“我宁可……宁可住在火车站候车室。”

“没想到家里不让住……我实在也没人好寻!”陈旭抓着头皮,“中学同学都到农村去了,大学里的战友,都分配到外地去了,浙大留校的老K,信里说他住在办公室……哎,你不会去寻你小阿姨?”

“她家里九个平方,轧死了,夏天打地铺……再说,她会告诉我妈妈……”

陈旭不作声,用一根火柴梗,在地上划着道道,突然跳起来,一把抓住肖潇的手说:“对了,可可他家,省委宿舍,房子木佬佬大,他妈对我顶客气,本来要扫地出门,还是我同王革讲了好话保牢的……”

可可和陈旭是一派的战友,后来当兵去了。王革是全省有名的造反派头头,陈旭救过他的命。这点交情总有。物理实验室那架天平秤总有一头翘起来的。没有办法,试试吧。

可可家在保叔路后面的半山腰上,一座乳白色小洋楼。

铁门紧闭,又敲又喊。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熟悉的胖脸,却不认得他了。尴尬的自我介绍、艰难的启发、鼓足勇气说明、沉默……讨债一样,她想逃走。

“从黑龙江回来?”那女人重复问,问号里,希望扣除了一半。

“自己家里住不下?”又一个问号。理由欠充分,她丈夫当过高级人民法院院长。

“户口怎么办?要报临时户口,派出所三天两头派人来通知,不准我们同外人来往,有时半夜也来查……”

句号。门在背后沉重地关上,连条缝也没有。

他们在山脚下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一会儿,石头很烫,石头也不欢迎他们。他们像一群被驱赶的羊群,在这个城市里永远失去了落脚之地。它抛弃了他们,遗忘了他们——家乡!陈旭顶着太阳去买了两根冰棍,她慢慢吮着,却越发地渴起来。

这儿总是热。农场的水田里,虽是阳光炽烈,却总有一阵凉风徐来。那种感觉是很奇妙的。农场的宿舍也很阴凉,像灵隐的山洞,走进去,汗就收干了。那夏天里生着火也不热的炕上,有一条完完全全属于她的褥单,绣花的白褥单……

“哎,有了,配把钥匙,配把钥匙就好了!”陈旭忽然没头没脑地嘟哝一句。

“什么钥匙?”

“我想起来,我家后门有间堆东西的仓房,是宁波二伯伯的,他不大来住,有点漏……”他在肖潇膝上狠狠拍了一记,“我们可以配一把钥匙,晚上偷偷溜进去……”

“总有点……那个……”肖潇憋住了一口气。啊,谢谢老天爷!小鸭舒了一口气。我是这样的丑,连猎犬也不要咬我了!她不忍让他失望,补一句,“会不会让你们家的人发现……”

“你放心!”他往她耳根上飞快地啄了一口,狂颠颠地抬脚往山下跑,声音也走了调:

“快跟我去买蜡烛、蚊香……”

电车穿过热烘烘、乱糟糟的市区,湖滨、巷口……一座尖顶的灰楼从梧桐树顶升起,静穆庄严。窄小的圆窗上龟背似的彩格玻璃,在夕阳里惨惨淡淡地生辉,倏忽又不见了。铁门幽闭,无人进出。门上无牌无字,也似一处被人遗忘的古迹……

“你看——”肖潇推推陈旭。

她知道那门额上曾经是有字的。三年前她第一次到这里来时,还依稀辨得已被凿去了的那三个水泥塑的字“思澄堂”隐隐的残迹。不过那时这里已不是基督教做礼拜的思澄堂了,而是用来做了红卫兵报编辑部。

她到编辑部来查问她写教育革命的一篇投稿,学校的油印小报要用,她却把底稿弄丢了。

门大开着,却空无一人。教堂里冷森森,静悄悄,正是中午,几束阳光从高高的天窗里投射下来,网住几道粉尘,上上下下地浮游……

“有人吗?”她大声问,声音在拱形的天花板下嗡嗡回响,既没有上帝,也没有人。

“有人吗?”她更大声问,给自己壮胆,想走,不甘心,又嘟哝一句,“什么红卫兵报,都上天做礼拜去啦?”

屋角的一架旧钢琴旁边的地板上,一堆白花花大字报响了一阵,钻出一个脑袋,打着呵欠说:“上帝也要困觉,他已经工作三十六个钟头了。”

总算有个活人哪,肖潇松了口气,她等待他爬起来接待她,等了一会儿毫无动静,探过头去看,见那人把头枕着地板,又睡着了。

她好气又好笑,又有点可怜起他,便走到外面台阶上,靠着廊柱坐下,想等他醒来了再问。她等了很久,蒙中觉得有人轻轻推她,睁眼一看,一个高个子青年站在她面前,一边伸着懒腰,一边笑嘻嘻问:“你找谁?”

“找你!”她有些恼怒,明明是他睡大觉,却弄得她也睡着了。这不是红卫兵报,是老爷报,“老爷编辑部。”她忍不住骂了一句。

“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好了。”他饶有兴味地注视着她。短袖白布衬衣口袋里露一角红。

她说了自己的稿子题目,不再理他。他走进去,走到一张其大无比的长桌子前,哗哗地翻了一阵,拿了一篇稿子出来,问:“是这篇吧?”

她看到稿面上画了不少红杠杠,好像是编发了。

“嗯……就是政审有点……”他咽回去,又咽一口唾沫,愣了一会儿神,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我们要采用的!”

不几天以后,红卫兵报果然发表了这篇文章。

又过了几个星期,一个偶然的机会,她知道了他就是红代会的宣传组组长,全市大名鼎鼎的辩论家陈旭。她不断收到同一种笔体寄来的报纸,她却一次也没有回信……

即使就为了一次有趣的相识,这样的友谊也够回味的。它曾经是那么辉煌灿烂,即使要为它吃许多苦。她对自己说。车开过去了。

他早知道电车要经过这里。未待肖潇提醒,他心里那面落满尘埃的蜘蛛网,已经微微颤动起来……

红卫兵同上帝一起被放逐了。被打倒的上帝回天国,新生的红卫兵去农村。各得其所,阿门。只是可惜了这座教堂,当年曾那么轰轰烈烈地干过革命的教堂,带给他无限福音的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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