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没有留灯,但今夜中秋月圆,月光皎洁如水,从门窗缝隙中流淌进来,房中一切摆设清楚可见。
大约已经过了子时吧,可云锦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眠。那只香囊花费了她很多心思,没送出去反而丢了,一开始只是担心有心人拾到故意挑事,可后来越想越不对。
按照时间上推算,香囊的丢失应该是拜月之后。她一直与众妃走在一起,返回殿内时也并未见哪位娘娘弯身拾东西,而且,除了身边的几个人,其他贵人即便是拾到了也不会藏起来。因此,可以断定不是后宫这些娘娘拾到的。
走在她们后面的,有一些大臣……突然间有个画面一闪而逝,仔细回想,记得在退席时,群臣起身相送,当时无意中扫到齐佑辰,他眼睛里含的笑有几分古怪。当时还不觉得怎样,可这会儿越想越觉得可能,那香囊、十有八九在他手里。
如果真是这样就麻烦了,岂不是又一个把柄落在他手里?
思量难眠,将压于枕下的青玉取出来摩挲,想到了张豪。对,或许可以以此将香囊换回来!
次日天刚亮云锦便醒了,虽睡的少,可因心中有事,也不觉得困。
今天是燕儿当早班,一见她醒来便赶来伺候:“娘娘,你起的好早。”
看燕儿眼睛里还满是困顿,云锦捏着她鼻子打趣:“昨晚儿上月饼吃多了吧?你瞧瞧,才一晚上而已,你的脸都变成月饼了。”
“哪有!”燕儿小声的反驳,服侍她更衣完毕,已有宫女端来洗漱用具。
云锦坐于镜前,说道:“燕儿,你去把小欢子叫来,说我有事找他。”
“是。”燕儿跑出去。
不多时小欢子就来了。云锦让其他人都退出去,招手让他到跟前,低声说:“你去跟你家主子说一声,我要见他。”
“是,奴才这就去准备。”小欢子很伶俐,看她起的这么早,不用问也明白相见的时辰。
无独有偶,云锦梳理完毕出门赏花,打算过半个时辰再前往坤宁宫请安,却不料看见珍妃从院外走来。珍妃竟也起的这般早,虽然原因不同,但一样都是心怀有事,不能安睡。
相对来说,珍妃估计是失眠了,脸色很差,眼睛里还带着点血丝。走到她面前,珍妃笑着说:“锦姐姐,没想到你也起的这么早。”
“是啊,昨晚赏月到后半夜,却没想到还能起这么早。你精神不大好,昨夜没睡好吧?”云锦亲近的说着,引她到屋内坐,等宫女上了茶,便把人都打发出去。
珍妃也让贴身宫女出去,端着茶还未喝就先叹口气:“锦姐姐,我是一晚上没睡好,至于我为什么失眠,不说你也知道。我是真的害怕,又没主意,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云锦看着她满眼慌乱,说了句真心话:“有得到就有付出,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不明白吗?”
“我……”珍妃一听就懂,可懂归懂,实际做起来就贪婪了。
云锦慢悠悠的品了茶,忍不住摇头。这珍妃果然是“单纯”,不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太“单纯”。真是有意思,叶白尘那样的人,偏就喜欢她。
“我说句实在话吧。”过了一会儿,云锦出言说道:“你不就是担心皇后挑你的错吧?不是我要说你,她还没怎样,你就先自己把自己吓住了,岂不是让别人更得意。昨晚我也说了,皇后若真想寻你的事,即使没有那颗珠子,也会有别的事,何苦总战战兢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她怎么挑你的刺儿,才好有办法化解,最关键的是你自己要定心。”
“我也知道。”珍妃苦笑,虽是知道,只是忍不住就害怕担忧。“锦姐姐,我这个人比较笨,月姐姐就曾说我,别人在前面下套儿,我两眼看见还傻傻的笑着往里跳。我叫你姐姐,你也说认我这个妹妹,以后就请你务必多提醒我,我一定报答姐姐!”
“好啊,记得你说过的话。”云锦半垂着眼帘,没有笑。
其实,她也不是生来就狠心、就爱算计,从相识起她就嫉妒珍妃,那是因为从内心里羡慕。珍妃的确很单纯,很傻,但正因如此,她不会阳奉阴违,就算她心里有想法,依旧是个孩子一般,别说使阴招害人,连说谎都不会。或许,可以帮帮她。
心里如此想着,她又再度打量对面的珍妃,叹口气。
“锦姐姐?”珍妃不懂她在想什么,但感觉到她方才答应的话音有些奇怪。
“放心吧,能帮你的,我自然帮。你信我就是了。”云锦宽慰她。
“谢谢锦姐姐。”一得到她的肯定答复,珍妃就觉得心头舒畅,笑意也跟着灿烂。
一盏茶过,两人前往坤宁宫。
她们来的很早,到了坤宁宫,贵喜公公说皇后娘娘正在梳头。
贵喜正欲请她们到偏堂稍坐,却见一名宫女从门里出来,说道:“奴婢给二位娘娘请安,皇后请娘娘们进去。”
两人进了门,经宫女指引,走到内室。皇后坐在镜前,发式刚刚梳理完毕,正在选配头饰。
二人行礼问安。
皇后从镜中看着她们,笑着让她们起身,问道:“你们来个来的正好,帮本宫看看,这发式戴什么头饰好?这里珠花步摇各色都有,本宫却觉得都不好看。”
珍妃是吃亏吃出怕了,不敢轻易开言,只拿寻望的目光看云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