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看她拿的东西,也瞧不出名堂,就问:“说给我听听。”
翠翘其实也不懂,好在有单子可以查看,翻来一看,说:“一方‘月上柳梢头’澄泥砚,一套黑漆描金沧海狼毫,这是送给张大人的。一柄玉如意,是送给张夫人的。送给张小姐的是两匹凤尾细绢,一根碧玉簪。娘娘看好吗?”
“也够了,不过是个样子。”尽管面上平静如常,可她心里着实难受,何曾想得到,如今为了所谓的“前程命运”,竟要给那个男人送礼。
“那、派谁去送呢?”翠翘又问。
云锦想了想,冷笑:“就让小欢子去吧。”
燕儿摘花回来的时候,早膳已经摆上了。
云锦正准备用膳,就见门口影子一晃猛地住了,正是燕儿。她手里拿着几朵带绿径绿叶的菊花,鲜亮亮的黄色,花朵开的很盛,还带着露水。若仔细看,她的裙摆湿了一片,显然是摘花时被浸的。
见她在门口踌躇,就笑着说:“进来吧。”
燕儿腆笑着走进来,不等她说,翠翘就把花接了,找了只珠花宝瓶供起来。
云锦见状就没再多说,让她下去吃饭。
膳桌的膳食摆的精致,都是各色精巧的小碟子小钵小碗盛着,每样量虽不多,可样数不少。翠翘在一侧帮她夹菜,又按照她的喜好,把几碟合胃口的挪到她跟前。云锦却是有些心不在焉,眼睛滞滞的张着,手里的勺子转动两下,吃下一口。
等觉得饱了,小碗里的粥已下了一半。低眼看时才知道吃的是胭脂米,颗颗米粒如红玉一般,香味尚留齿间。
辰时过,天色更为阴沉,忽而一阵风起,紧跟着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雨虽不急,天气却侵体的寒,雨滴打在花叶上噼里啪啦的响,屋顶上也弹起铮铮的乐声。
闲坐无趣,于是抱了琵琶,和着雨声胡乱拨了一曲。
及至午后,雨声依旧,缠绵的大有一下三五天的架势。云锦已是在屋内转了又转,觉得很无趣。
这时,正巧有个宫女从外面进来,说:“娘娘,兰妃请您去御花园听雨阁赏秋雨,另外还说珍妃、琴妃、乐妃三位娘娘也在,请娘娘务必赏光。”
“听雨?”讥诮一笑,望着外面婆娑雨帘,觉得兰妃突然来的邀请透着古怪。
虽说一直以来两人不曾直面交恶,甚至连句冲撞话也未曾说过,但实际上彼此的关系最紧张。况且兰妃一直都淡淡的,怎么突然就邀请她听雨?若说是其他人,哪怕是个小贵人请她,她也觉得更合情理些。
因外面下雨,于是翠翘拿了亮秋色掐牡丹纹的斗篷给她披上,又在门廊上摆了双棠木屐,以免路面上的积水污湿了绣鞋。最后翠翘撑了把枫叶伞,刚要随她走,却被她夺过自己拿着。
云锦握着伞,还能闻到伞里飘着淡淡的兰草香。
看着雨水伞的四周滴落,笑着说:“撑着伞在雨里走也挺有趣的,这伞也想的周到,还用香熏。你也拿着把伞跟着,若要帮我撑伞,不等到御花园你的身上就湿透了。”
“可是、娘娘穿着木屐呢。”翠翘担忧的提醒。
云锦低头看着脚上套的棠木屐,试探着走了两步,笑着说:“没事儿,你走我旁边,看我要滑了就拉我一把。我慢慢儿走,也没关系。”
“那好吧。”翠翘也不多劝,只是朝廊檐下指指,好笑的说:“娘娘也要带上她才好。”
云锦顺着她的手望去,燕儿站在那里腼腆的笑,看样子也想跟着到园子里去。于是她就点头答应,挪着慢步往外走。
翠翘终究是不放心,紧挨着她,一手撑伞,一手搀扶她的手。燕儿也撑了把油伞,走在她的另一侧。
从蔷薇院出来,一路慢慢的走向御花园,本不算很远的路,因下雨,走的慢,竟也花了很多功夫。
进入园中,云锦问道:“听雨阁在哪个方向?”
翠翘一顿,讷讷的小声道:“这……忘了问。”
云锦看她一眼,笑着摇头:“真难得,也有你不知道的。我不行了,穿着木屐走路太费力,前面有个小亭,我在那里等,你们两个分开从左右的路去看看,或许能遇见人。问到了路就回来。”
翠翘有点不放心:“让燕儿留下吧,我去找。”
“怕什么?”云锦摇头说不用,迈步走进桂花树半映的亭子,脱了棠木屐,如释重负。
剩下两个人站在远处,相互看看,无奈的笑着各去询问。
走了两步,翠翘回头叮嘱燕儿:“你可别贪玩,没找到也早点回来,也别走深了。”
“知道啦!”燕儿快活的回答着,抓着伞也不顾水溅上裙子,跳着就往前跑。
云锦望着她的背影转瞬消失在雨幕,又被逗得笑。还真是羡慕!就算是在小时候,她也不曾这样天真过。
环顾着四周,雨唰唰的拍打花叶,亭阁,乍听混杂,若细听,其中雨声大小不同,音律各异,挺有趣味。怪道那么多文雅人爱听雨,也是有缘故的。她原不想悲什么秋,伤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