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可以感受到他的怒气,并未因此而害怕,她真正忐忑的是怕他问某些问题。若他仍然和过去一样存在着那些质疑,回到皇宫,那对于恒儿与她来说,是难以想象的灾难。
小心的将恒儿裹住,他却醒了,两条胳膊立刻圈住她,再度泪眼汪汪:“娘亲……”
“恒儿乖,别哭了,娘在这里呢。”轻柔的低声安抚,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亲。
恒儿抽泣着,胆怯的目光朝一旁望去,当看到齐啸天时就嘟囔了嘴,小小声的凑到云锦耳边说:“坏人。”
齐啸天凌厉的睨去一眼,冷抿着唇没做声,心里却很是烦躁。
云锦什么也没解释,只是喂恒儿吃些东西,引开他的注意力。而后哼着低低的歌儿,将他哄睡。
火光映红了她的脸,笑容语言都是那么温柔,分明是她,却又不像她。齐啸天盯着,看着,目光随着火光的跳跃而恍惚。心中随之而起的是嫉妒!这样的云锦他从未见过,仿佛眼睛里只有她的“恒儿”,再也装不下其他人。
千言万语的话,在见到她后不知该怎么说,怎么问。可他不急,以后有的是时间。
夜深了,篝火依旧燃烧着,云锦抱着恒儿,裹着宽大的斗篷靠在树上睡了。虽说山林里的夜凉意大,但在篝火的温暖下,只有睡姿比较累。
见她睡熟了,齐啸天这才靠近,仔细看着她怀中的小人。
当他出生的时候就知道,他的名字是静恒,不知是跟了谁的姓。仔细观看他的五官,试图从中找到自己的影子,然而他看不出来,只是觉得很对眼缘,若是自己的儿子……
他分明就是自己的儿子!
尽管他还是多疑,但那是对她的举止行为,恼怒她的欺瞒背叛,至今都不愿跟他回去。他们之间的问题的确太多,他不止一次的自问,能否不计前嫌的重新接纳她,他不知道,只知道不可能放开她。
几声清脆的鸟鸣,云锦被一阵微凉的风吹醒,当发现自己的处境,登时就僵了身。她昨晚分明是靠着树干入睡,可现在整个人靠在别人的怀里,他的一条手臂拦在身前,将恒儿护住。
不用看也知道抱着她的是谁,她不想闹情绪,可久别的怀抱仍使她心尖发涩。她不想再经历一次,只想逃,可他却不允许。自他出现起,平静就被打破,纠结无绪中,更多的是对未来的茫然。
齐啸天知道她醒了,见她假寐,也不点破。
没多久,恒儿也醒了。惺忪的张开眼,当看到“坏人”抱着他时,立刻就喊起来:“娘亲醒醒,坏人!”
齐啸天皱眉,压着性子低声说:“我不是坏人,我是你父皇。”
云锦一听,更是僵直了背。
恒儿却望着他,眨了眨眼睛,迷茫的问:“‘父皇’是什么?”
齐啸天想了想,解释说:“父皇就是爹爹,我们是一家人。”
恒儿望望他,又看看云锦,说:“可是娘亲说,爹爹很远。”
“是很远,可现在爹爹来找你们了,带你们回家。”他尽可能轻柔的言讲,然后把目光落在始终低垂着头不作声的人身上,轻笑说:“不信的话,你问问娘亲。”
“娘亲,他是爹爹吗?”恒儿很急切的扯着她的手追问。
云锦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的“嗯”了一声。
恒儿立刻高兴起来:“娘亲,爹爹!爹爹!”
虽然有些话恒儿还不能流畅完整的表达,可云锦知道他在说什么,心里百味陈杂,说不出究竟什么滋味。
齐啸天将恒儿抱住,扶她起身。
恒儿自认定了他的身份,就一点儿不怕生,搂着他的脖子一个劲儿的要求:“爹爹,骑马!我要小鸟!看灯笼!还有还有……”
“好,你要什么爹爹都给你。”俨然是从天而降的儿子,虽然有些突然,可齐啸天并不排斥,反而很享受这种感觉。
云锦在一旁看着,默然无言。
经过半个月赶路,到达云州。一路上云锦与齐啸天没有过交谈,都是恒儿对他粘的紧,云锦很能了解,虽然恒儿还小,可本能都渴望有个爹爹。随着进入西齐境内,她的担忧与日俱增。
由于一路劳累,再加上恒儿被云州的热闹吸引住,齐啸天决定停留两天。
落榻地点在府衙,梳洗后,恒儿穿着一身新衣兴奋的在院子里玩。从进了云州城他就特别欢快,看什么都新鲜,这也问是什么,那也问是什么,一刻都闲不下来。
云锦站在门口看他和丫鬟疯闹,突然他跑进花丛里,摘了朵红色的花儿回来,举着小手喊道:“蔷薇!蔷薇!给娘亲!”
云锦笑着蹲下身,接了花儿说:“这不是蔷薇,是月季。”
恒儿自然不懂这两个名字有什么区别,见了院门外走来的人,欢呼着酒奔了过去:“爹爹!”
齐啸天抱起他,笑着说:“恒儿,你要喊父皇,知道吗?”
“父皇。”恒儿乖乖的喊了一声。
“真乖!”齐啸天奖励的亲他一口,看了眼门口的云锦,用带着点儿哄劝的轻柔嗓音说:“恒儿,想不想去外面玩?外面有好多漂亮的灯笼,还有好多好吃的东西。”
“想!想!”恒儿连忙点头。
“父皇带你去!”宠溺的大笑,齐啸天抱着他离开。
云锦只是看着,直到他们离开,忽然生出害怕。她怕有一天齐啸天会夺走恒儿,回到那个皇宫,以她的身份如何立足?恐怕会如齐佑辰所言,生不如死,没了恒儿,就是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