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初刻,有两个丫鬟往净月轩送早饭。
房门开着,燕儿也起了,从开始洗漱到现在都接受别人的服侍,别说她不习惯,就连翠翘也是十分不自在。那些丫鬟们摆放东西时,都有意无意的扫来目光,翠翘很清楚是因为什么。
早饭摆好后,一名丫鬟说:“翠翘姑娘,我叫丁香,从今天起就在净月轩当差,姑娘若需要什么只管开口。等会儿有裁缝师傅过来为姑娘量身做衣服,那边桌上的盒子里是少爷送给姑娘的头饰,还有刚置办的脂粉。”
“……知道了,代我谢过叶大人。”翠翘努力装作镇定,可还是有些不自在。
燕儿则满是惊疑的望着她。
“姑娘客气,不打扰姑娘用饭了。”丁香说着与其他人退了出去。
“翠翘姐姐,为什么……”燕儿似想到了什么,又觉得很奇怪,因为这些事毫无征兆,让她摸不着头脑,不知从何问起。
翠翘敷衍的笑笑,轻声催促道:“先吃饭吧,等会儿饭都要凉了。”
带着满腹的疑问,燕儿坐到饭桌前,边吃边不住的打量她。
翠翘也是心不在焉,对于这条云锦帮她安排的退路,她不知道是不是好走。
早饭后,裁缝师傅来了,刚量完身,四儿就来了。
四儿是奉了少爷的特别嘱咐来的,这会儿终于有机会亲眼见一见全府的热议人物,哪能放弃机会。将对方通体细致的打量一番后,虽觉得的确是个漂亮人,却不像传闻中那样狐媚。再者,他跟了少爷那么多年,少爷哪里会喜欢狐媚的女人!
“你是翠翘姑娘吧?我是四儿,少爷让我来的。”处于对少爷的信任和亲近,四儿也爱屋及乌,对翠翘表现出几分喜爱。
“哦,我知道。”不得不说四儿是个机灵讨喜的小厮,一番表情下来,翠翘就忍不住笑了。
“姑娘,那我带你去冬青院吧。”四人在前引路。
翠翘刚迈一步,燕儿也立即跟上。来到陌生的地方,经历了那么多劫难,她时刻保持着警惕恐惧之心,不愿稍离熟悉的人半步。
从净月轩出来,走过两条过道,从后花园的侧面穿过,相邻的一座住所就是冬青院。临着花园的一面院墙外皆种植者冬青,院内收拾的整齐干净,墙边是几株盛开的栀子,房前的台阶窗边摆着些盆栽花草。
四儿说道:“这正屋是少爷的卧房,这边的西厢是书房。”
说话间推开了书房的门。但见房中靠墙一面书架,临窗设的书案,笔架笔筒,各色毛笔纸张,一旁的窑瓷内插着几卷画轴。
四儿又介绍说:“少爷说以后就让姑娘帮忙收拾冬青院。另外,我得提醒姑娘,少爷其实不喜欢人翻他的东西,大致收整就行了,其他的还是不要动,免得少爷生气。”
“多谢,我知道了。”
四儿想了一下,又立刻笑着补充:“差点儿忘了。少爷还让我转告姑娘,若是你闷的时候也可以到这里来,有感兴趣的书可以翻翻。如果姑娘不读书,想要什么乐器的话,可以告诉丁香。”
“多谢。”翠翘可以感受到叶白尘的细心。
随后,四儿又说了些别的,交代完之后就离开了。
翠翘环视着书房,干净整齐,没什么可收拾的。虽然早知道让她来这里做事只是个托词,混人耳目而已,可这么无所事事还是不怎么习惯。
“翠翘姐姐,叶大人……”燕儿终究是忍不住,又觉得这话问的很不好意思,最后只腆着脸笑。
翠翘自然懂她的疑问,叹息的笑了笑,本想解释,可想起这件事所牵涉的后果……迟疑下,又想起云锦以往的谨慎,凡事只对她说三分,更多的都不言讲,并非是不信任。现在,也是同样的原因,她不能把真相告诉燕儿。
或许是太无聊,燕儿见院中没有旁人,就放心大胆的在院内看栀子。
翠翘则呆在书房内。在这以前,她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地方,看着房中的每一件摆设,目光落在那满架子的书籍上。
南花园的舞姬们大多都不识字。当初她还没被卖进去时,也曾学过字,后来进了南花园,闲暇时就跟着年纪大的舞姬们学习。字学的不多不少,够用,但读书对她而言仍有点儿困难。翻阅书籍有太多陌生的文字,组成的句子更是晦涩难懂。
当叶白尘下朝回来,一进院门就到一个小丫鬟站在花边发呆,而顺着开启的门窗望去,书房内另有一人。思忖下,轻步进了书房,想不到她是望着满架子的书发愣。这让他感到奇怪。
“你在看什么?”他随意一问。
猛地一声,犹如天外响来,游思中的翠翘惊回思绪,忙转过身:“叶大人……你回来了,我、我给你倒杯茶。”
叶白尘没阻止她。
翠翘急急出了门,两步后就停下,尴尬的回望。她不知往哪里去取茶,对府中的一切,她还陌生。
叶白尘说:“四儿已经去准备了。”
“哦。”如此,她更是不自在。
叶白尘看她一眼,说:“你别紧张,进来坐吧。”话说着,他往卧房而去。
翠翘知道他是更衣,望着他的背影,迟疑的询问:“大人,要我帮忙吗?”
叶白尘一顿,凝眉欲要摇头。
这时,忽然见四儿端着茶小跑而来:“少爷,我看见老夫人了,她往冬青院来了。”
叶白尘一听,立刻对翠翘说:“你端着茶,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