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十,当晚,叶家父子一起出门赴一场亲戚宴席。
此时正值华灯初上,打听着他们的马车已经离开了,郑佩珊立刻传来两个人前往净月轩。按照事前的准备,负责照料净月轩的丁香被调开,而净月轩位置在府后,靠近后门,一般少有人经过,也不会发现这儿的异常。
站在院门口,郑佩珊并未进去,只是吩咐他们:“动作快一点,别弄出声音。”
两人领命进去,先是敲门。
现在是晚饭时间,翠翘以为是丁香来送晚饭,没有疑虑的就开了门。
门刚一打开,她还没来得看清门外是什么人,瞬间嘴就被人捂住。在她惊恐时,不及挣扎就被制住了双手,随之扭到身后绑了起来。她本能的拼命踢腿,另一人快速的将她的嘴用布条封住,抓紧了她的双腿,牢牢的绑起来。
两人又将她的双眼蒙住,把她往肩上一抗,快速离开。
郑佩珊站在院门外,目睹一切顺利进行,看到他们出了后门这放心。
在后门外的巷子里早有马车停着,一个人驾车,另一人就在车内看守。只听扬鞭一响,马车快速的驶出了巷子,疾驰而去。
随着马车的颠簸,翠翘从一开始混沌而惊慌的脑子似乎清醒了不少,她开始思索起整件事情。
这样秘密的将她弄走,显然是要掩人耳目。若是因云锦的事而遭牵连,似乎不太可能,云州战事落定,皇上回了宫,一切平定,犯不着再来为难她一个宫女。若是直接冲着她自己来的,那么……
可能是叶老夫人!
她多少也曾听闻过叶老夫人的行事手段,定是怕她迷惑叶白尘,所以才找机会把她弄走。只是,且不说她冤枉,她更担心接下来的命运。她会被怎么处置?会被送到什么地方?
随着时间推移,马车始终没有停下,似乎在往城外赶,她开始感到绝望。
郑府里,已快三更了,丁香跪在榻边的垫子上为老夫人捶腿。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往门外探头,望着深浓的夜色满腹疑惑。
她是少爷亲自派往净月轩服侍的,可老夫人突然点名要用她,并说净月轩有别人去。她不敢违背老夫人的命令,再说,只有一晚而已。可现在,她越来越感觉奇怪。
老夫人特地点她过来,难道只是服侍捶腿这样的简单事?
纵有再多疑惑,她也不敢问老夫人。
终于,又过了一会儿,老夫人要睡了,只听老夫人说:“丁香,你服侍了一天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是。”丁香从屋内退出来,看到外面有个关系不错的小丫鬟,就走了上去:“你知不知道今天晚上谁在净月轩当差?”
被问的丫鬟很是迷茫,反问道:“不是一直都是你在那里吗?”
“我今天一直在服侍老夫人,她说今晚会派别人去,你知不知道是谁?”丁香又细问。
月儿摇摇头,说:“不知道。你也太操心了,老夫人既然说换了别人去,自然就有人服侍。这会儿天也晚了,那边也该歇了吧。你也回去睡吧。”
话虽说的没错,可丁香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当停下脚步时,竟鬼使神差的到了净月轩。
既然来了,就去看看吧。
房中灯烛已经灭了,房门关着,她轻声问了一句:“姑娘,你睡了吗?我是丁香。”
房中没有回应,丁香也不敢太大声,想着对方已经睡熟了,还是不打扰的好。转身欲走,无意的一瞥却觉得门似乎没关好,竟是虚掩着。
说不出是怎样的好奇,她轻轻的推了门:“姑娘?翠翘姑娘?”
房中始终没有回应,直等她摸到床前,透过窗外依稀照进的光线,竟发现床上是空的。那人呢?她愣住。
思及以往,她实在想不出这个时间翠翘能去哪儿?再加上今天老夫人的蹊跷举动,她忽然有了可怕的猜测。
犹豫了半晌,她跑出了院子。
外出赴宴的叶白尘刚回来不久,正准备洗漱,忽然就见外面冲进来个丫鬟,满脸急色,大喘着气说不出话。
“丁香,怎么了?”四儿认了出来。
“少、少爷……”丁香缓了缓气,先是问:“翠翘姑娘来过吗?我刚刚去净月轩,她不在,屋内也没亮灯。”
叶白尘一顿,目光微微流转:“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你一直在服侍她吗?她去哪里了你不知道?”
丁香忙说:“今天晚上老夫人把我唤去使用,说是暂时派别人去净月轩,我自晚饭起就没有看见翠翘姑娘。我才从老夫人那里回来,本是去看看,哪里知道她不在……”
话听到这里,叶白尘什么都明白了,当即迈步就冲出了门。
“少爷!”四儿喊着,忙追了上去。
叶白尘来到郑佩珊的住处,站在房门外就对丫鬟说:“我要老夫人!”
丫鬟既吃惊又为难:“少爷,老夫人已经睡了,她说今天很累,不想任何人打扰。少爷有话明天再说吧。”
“娘!”叶白尘知道里面的人一定没睡,肯定听得到他的话:“娘,你把人送到哪里去了?”
郑佩珊的确没有睡着,听到他的声音有些意外,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发现了。难道说,他今晚去了净月轩?这么猜思着,心里更是恼怒,便对门外的声音置之不理。
“娘不想说吗?”叶白尘自己并未发现,此刻他的声音迥于常态,平静无波中透着强势的胁迫感。见屋内仍没有答复,他说:“娘所做的一切都认为是为了我,可你从不关心我自己想要什么,把你想要的一切强加给我,我不过是你手中的木偶。娘你真的是为我好吗?如果是,你就应该尊重我的选择!”
说完这些话,他也不再询问,转身就走。
“尘儿!”郑佩珊焦急的开了门喊住他,眼神悲痛又愤怒:“你难道要为了一个舞姬而背叛娘吗?”
叶白尘转回身,清冷的一字一句说道:“娘,我不是爹,我是你儿子!”
郑佩珊顿时无力的滑坐在地上,看着他消失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