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4月5日.
大雨,A市一处墓园。
身着军装利落短发的习雨生,皮肤因长时间在外暴晒稍微有泛点红黑,挺秀的鼻子,小巧的嘴巴用力的抿着,单手捧着军帽,在倾盆大雨中笔直的站着,漂亮的桃花眼不敢相信的看着她面前墓碑上面刻的名字以及上面的照片。
“呵呵~这是什么意思呀?”雨生足足这么站着看了半个小时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名字跟照片,忍不住出声问声旁的人。
“张良,我怎么不知道我自己已经死了,愚人节已经过了,你这是搞的哪出?这是想要跑多少圈?”
“节哀、”等了些许身旁还是传出了这么两个字。
一旁的张良努力的在大雨中举着雨伞帮雨生遮雨。
雨生轻笑;“节哪门子的哀?为自己节哀?”
“因为身份特殊,不能安葬在烈士园,也不能以真实的名字出现,所以在这里的是习雨生,而你从现在开始将永远的是习云生,等......”
“张良!”张良的话还没说完雨生就双手用力的揪着他的衣领,怒斥的双眼瞪着他,朝他怒吼:“我是在问你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东西?玩笑是不是开过了!”
看着这样的雨生张良很不忍,看到墓碑上的人他也很心痛,他多想告诉雨生也告诉自己这是一场恶作剧,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没有找到过,那个人还是在失踪。
最终张良看着眼前这个跟上面一模一样的脸,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咬人的雨生怯怯的说出了那三个字,“是真的。”
“嘭~”话刚落下,脸上就迎来一记拳头。“嘭嘭~~”张良还没来得及反应躲开又是两拳,雨伞被打落,张良急忙双手抓着继续挥过来的拳头。
“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
“莫首习老他们那边已经证实了,这就是真的,我也很难过,但那又如何,你、我、我们都得节哀。”
雨生摇着头继续否定:“我是不会相信的,莫首在哪?我要找他问个清楚,我命令你把这个给我拆了,我还没有死,你这是在咒我死,知道吗?”说完也不等张良再开口,挣脱他的手,捡起掉落一旁的军帽愤愤走向旁边的车子。
A市某军队门口,雨生开着军用越野车使劲按着喇叭,站在大雨中值班的同志看到是她,挥手放行。
雨生一路狂飙到莫靖清所在的办公室楼底下,不管旁边多少同志队友在看,用最快的速度跑上三楼办公室,门都不敲的推门闯进去,气势汹汹的来到正在办公的莫首桌前。
眼睛怒红的瞪着正在办公的莫靖清。开口一字一句的说:“习云生没死对不对?”
莫靖清盯着雨生这幅样子大发雷霆,将手里的钢笔大力地向她丢了去,高声训斥:“你才是习云生,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现在一点规矩都没有了是吗?”
雨生毫不在乎砸在身上的东西,立正向莫靖清敬个非常标准的礼,“首长好!首长,我想知道,习云生是不是没死?我是他唯一的亲人,我有权利知道真相。”雨生还是保持着敬礼的姿势眼睛不畏惧的盯着莫靖清。
莫首站起身回敬个礼,认真的看着雨生,同样一字一句说:“习雨生同志,A市军区少将,现担任A市特种大队大队长莫靖清,以人格担保,将最真实的情况告诉你,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事实就是,习云生在实行081行动中壮烈牺牲。”
终于在莫首说完这几个字后,雨生的眼泪还是流下来了,从一开始就抱着希望到现在的她终于还是崩塌了。
雨生将手放下,握紧着双手倔强的继续追问:“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确定是她吗?她们化验了吗?怎么确定是她?尸体呢?他们不是说没有尸体吗?那么请问莫少将你怎么确定那就是她!”那是她同胞同卵的亲姐姐,是唯一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人,明明就比自己早出生那么几分钟,却又要去扮演母亲角色的姐姐,她怎么肯去相信他们说的。
“习雨生同志,希望你现在保持冷静。”莫靖清厉声道,这回真的动气了,他四十好几的人,都以人格担保,这个习雨生还在这对他产生怀疑?
莫靖清走到一旁的桌架上,把一个透明塑胶袋放在雨生面前的桌子上,里面是一条项链,当雨生看到那条的时候泪水就已经控制不住的汹涌的流下来,双手忍不住颤颤巍巍的伸向塑胶袋拿出项链,她摸着这条坏掉的星星样式的吊坠,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翻向反面。
当她看到吊坠的背后,那根弦终是彻底的绷断,瘫软的坐在地上,另外一只手发抖的慢慢伸向自己的脖颈处拿出一条一模一样的项链,这两条项链是在她们18岁的时候雨生自己打工存到的钱,亲自拿去定做的,后面分别刻着她们俩的名字,字样也是她亲手写的,不会错,她们那个时候发过誓的,在双方没有同意的情况下,是绝对不可以擅自摘下来,否则姐妹决裂。
“因为她的身份比较特殊,现在不能葬在烈士园,也不能给她任何追悼跟任何的封奖,你跟她的身份只有我们仅有的几个人知道,在一切还没有结束之前,你要时刻牢记你是A市区军队足智多谋文武双全战绩最多历年以来最年轻,在最短时间升上女上校的习云生,而不是已经牺牲的习雨生。”说完这些莫靖清叹息的坐在座椅上。
比起任何人他最不希望云生牺牲,毕竟她是难得一遇的奇才,比任何人都感到惋惜跟心痛。
“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我也不是没有任何证据就断定这个人就是云生的。”
莫靖清点了支烟抽上,跟雨生讲:“现场经残骸化验结果她们牺牲在半年前,在081行动地点的附近,当年跟她一队的13名同志。有8名同志死于当场,我们也很快就发现了尸体并带回,5名同志失踪。这5名同志发现时所在的地点,是在距离081任务地点的附近一个山谷那一处废弃很多年,现在已经是不成型的房子,据附近村民反应,那个地方已经荒了很多年,平时根本不会有人出入那边,更不通车,非常难找到。
就在一个月前村里的一些顽皮胆子大的孩子玩游戏,去那栋房子的地下室,被吓的不行,当时就给当地警察报警了,当地警察接到这个案子,因人数较多,时间又有点久,就转交给上层,最终到我的手里。”
回想化验的内容,莫靖清深深的吸了口烟继续道:“其中两位已经做了尸检证明,是我们正在一直找的同志,还有三具尸体,已经不能用尸体来形容,经留下来的残骸得到化验证实,这其中就有一具跟云生十分的吻合。
更是在周围发现一些衣服的残留,还有这条断掉的项链,衣物也都拿去化验了,虽然时间有点久,但还是化验出来了,都对的上。”
莫靖清看着坐在地上的雨生,“你节哀,等之后一定会给她相应的荣誉,这是她应得的,你这边会有上面对你跟你的家人的抚恤金跟照顾,你要是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会做到对你最大的优待。”
“习云生?”见她不应,再次出口叫她。
雨生这才抬起头,其实她只有眼泪并没有哭声,因为她在内心一直拒绝这一切,她还是不相信这是真的。
莫靖清看着浑身湿透的雨生这幅样子,开口道:“回去洗个澡换上衣服,你这幅样子哪里有习云生半点的样子,记住了,不管怎样你到底还是个军人!”
终还是不忍,“你休息段时间,调整好状态再回来见我,两个月够不够?不够再加。”
雨生到底还是站起来了,拿上那条项链,看着莫首用力忍着眼泪,敬礼,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回复:“是,首长,回首长,够了,我会调整好再来见首长。”
“下次回来,你必须把习雨生彻底的忘记,时刻记住你是习云生,像这次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次出现,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莫靖清声色俱厉的最后提醒。
“是。”走到一半雨生顿住,没有回头语气非常肯定,“无论你们怎么说,我是不会相信她死了,最终你们不也没找她的尸体吗?仅凭这些仅有的东西就确定是她,未免太草率了点,除非她就躺在我面前,到时候无论你们说什么我都信,但是在没有见到她的尸体之前我是不会相信。当然我也不会忘记是她的身份。”
雨生回到住了两年的单独宿舍,她表情呆滞的看着这房间里不属于自己的一切,走进卧室拿出一个铁盒蹲坐在床边,打开盒子将项链放进去,里面有一本很旧的日记本,她知道云生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她也从来没有去翻过。
雨生抬头看着桌上放着她们十八岁那年的合照,两张几乎一样的面孔。背景是在一个游乐场,一个长发齐腰穿着粉色的长裙,手里举着一大串彩色的棉花糖,头上戴着漂亮的卡通头箍,开心到咧着嘴笑弯了双眼,另一个则是一身深色系的运动装,雨生记得那天因为云生的衣服还把她狠狠的数落很久,肤色对比旁边略显得有些黑,一头利落帅气的短发正酷酷的侧脸宠溺的看着一旁的雨生。
雨生看着看着仿佛被刺到双眼,一把拿起相框用力的扔到墙上,“混蛋玩意儿,你死就死凭什么要让我来代替你受这些罪,你自己选的人生你就自己负责到底啊,丢给我算什么?你凭什么无缘无故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让我来代替你,我不想代替你,更不想成为你,我讨厌你,讨厌你习云生这个身份,
你知不知道我也快要死了,我每天被压的都快踹不过气来,你不是最心疼我的吗?你不是说你要保护我不被欺负吗?你不是要当我最牢固的靠山吗?然后呢?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人呢?
你到底去哪了,呜呜~~~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相信,呜~~~,我去找莫首了,他也说你死了,我还是不相信,我不会相信的。”
雨生终于把所有的隐忍,伪装全部卸掉,万分难过嚎啕大哭的发泄着,抽泣哽咽着。
这两年她已经习惯了伪装成云生那种不轻易表露悲喜,遇事镇静沉着的样子,差点就忘记了她到底还是那个一直被云生保护胆小怕事的雨生,这两年她一直在告诉自己,她现在是云生,不管怎样,她一定尽全力地要做好习云生,等云生回来再完整的把属于她的位置还给她,她再继续她原本已经规划好的人生。
雨生用袖子擦拭脸上的泪水,拿出里面放着的一部旧的诺基亚手机,打开手机就显示着她这两年来几乎每天都在翻看的短信,是她跟云生的短信框,短息最后一条消息上显示的是雨生传过来的:
2012年5月28日
云生,告诉你一件好消息,我今天试镜成功啦,王导的电影,角色是女三,这个角色真的非常适合我,我一定会认真完成的。云生你要注意身体,好想你呀,还有两个月就到我们生日了,你那天无论如何都要把时间给空出来哦,我真的有好多话想当面对你讲,不要忘记想我哦。
那时想要跟云生说些什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