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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心愿终能了

扬州城的繁华,历来都为人们称颂。可是,没有到过扬州的人,即使听来的诗文再多,永远也不会了解,扬州到底繁华成什么样子。

如果说京城的繁华像一尊绘以黄金、饰以珠宝的玉雕,扬州,便是一幅犹散发着纸香的绮丽画卷。没有严严实实压得人透不气来的官家威严,没有刻意摆出来的朝堂气派,那俏丽的飞檐,那美丽的杨柳,那绿得叫人心醉的湖泊……甚至连那扇子铺里伸出来的一只手,都分外的白净纤丽,江南水色的天地灵气,毫不吝啬地赋予了扬州人。

承真进城的那个下午,天气真好。干净的街道上,穿着美丽衣衫的女子正在摊子上挑脂粉,另一边,一个小女孩子由母亲领着,欢欢喜喜地踏进布庄的大门。空气也是干净的,一眼望得到那闻名已久的湖泊,风里依稀吹来悠扬的笛声和桂花的香气。整个扬州城,纤尘不染。

也唯有这样的城,才生得出杜乙商那样的人。

那样,纤尘不染,周身始终散发着醉人香气的男子。

男子已然那般绝色,扬州城的女人呢?

能让杜乙商做出伤朋友情谊之事的,又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呢?

本来以为可能要费一番周折才能找出情敌,哪知坐在马车里,便有消息落进耳朵里。

“扬州城里两家大户结亲啊,真不知到时要多大排场……”

“苏家大小姐的嫁妆,摆出来能占去扬州半边城呢!”

“你说还真奇怪呵,不是大少爷嘛,什么时候变成大小姐?”

“这你可不知道了,本来就是小姐,为了当家才扮作男装的。”

“一个姑娘家,也当得下这么大的家?”

“杜家家世不输苏家,少爷又是独子,听说品貌很是出众,堪是良配。”

“……”

整个扬州城,仿佛都在议论着同一件事。

“听说,这两家早有意结亲来着,后来不知怎么耽搁了,杜少爷又定了京城里的一个姑娘,可不知怎地,到头来还是娶苏家小姐。哎呀,这姻缘天定,该在一起的,终究是要在一起。”

“可不是……听说苏小姐忽然犯了病,也不知是真是假……真是好事多磨……”

马车缓缓地进城,有意无意都断断续续地落进承真的耳朵里,她掀开帘子,看着正在边走边聊着两个妇人,问道:“两位,借问一声,苏家怎么走?”

两人但见白纱开处,露出一张白莲花似的面孔,又问得有礼,连忙给她指路,“喏,走过这条街,往右拐,有一条巷子,苏家就在那条巷子里。”

另一个还帮着补充,“一进巷子你就看得到了!苏家的园子,在扬州城也找不出两家来!”

承真道了谢,放下帘子。车外的议论声被风悄悄吹进来,“瞧这马车,多漂亮!”

“是苏家的亲戚吧……”

承真微微一笑。

她不是苏家的亲戚,换上前些时候,她应当是苏家的仇人。

可是现在,她只是想见见那位苏家大小姐。

在一所花木葱茏的宅子前,车夫勒住马,去敲门。“我家主人找大小姐。”

“改日再来吧。”那小厮看上去神色疲惫,“大小姐病了。”

“什么病?”承真下了车,依着老性子,早推开小厮闯进去了,今天,不知是不是被这香风软送的扬州城薰软了脾性,她柔声道,“我只是来看看她。”

看她的派头,倒不像一般人。小厮低头寻思了一回,让这几个人进了门。

苏家的花园,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承真暗暗地叹了口气,在家里住得久了,以为除了御花园,安王府已经是一等一的了,哪知道除了齐延月的万金别院,这里还有一所景致非凡的好宅子。

小厮领着他们,进了二门,跟看门的说了几句,不一会儿,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走了出来,向承真施了一礼,“小的苏诚。大小姐病重,苏家生意上的事,姑娘不妨跟小的说说,等大小姐病好了……”

“我不是来谈生意的。”承真打断他的话,“我只是想看看她。”

“这个……”苏诚上下打量她,“请问,姑娘是哪个府上的?”

“我从京城来。”她据实以告。

哪知苏诚一听“京城”两个字,脸色一变,问道:“姑娘是安王府来的?”

“咦,你怎么知道?”承真很意外,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原来你们是知道杜乙商早有婚约的……那为什么还要把自家的姑娘许给杜乙商?”她把眼睛一瞪,眉毛一扬,心里太不是滋味了,这、这摆明欺负人嘛!

“哼,前月已经来了一个小王爷了,今日又来一个小郡主吗?”苏诚的脸色极不好看,说话更是不客气,“安王府果然习惯了仗势欺人,苏家虽是一介布衣,却也不能任人欺辱!”

“欺辱?!”安承真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好脾气已经到了极限,“谁欺负谁啊?你们明知道我和杜乙商有婚约——咦,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小王爷?”她猛地反应过来,“不是我哥来过了吧?”

“哼哼,他岂止来过?!”苏诚冷冷地看着她,“光天化日之下,他还把苏家的人带走了!”

“他带人干吗?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走的?”她的大脑里冒出一大堆问题,不过已经感觉到,要从眼前这位大叔嘴里问出答案绝对不会是一件愉快的事,于是,她选择了安承真的方式去达到目的——凭她那三脚猫的轻功,飞快地绕过苏诚,而同行的车夫与张妈妈,俱是万金帮中的好手,两个一人一指,点了苏诚的穴道。承真回头嘻嘻一笑,冲着苏诚那僵立的背影道,“放心,我只是想看看她而已!”

心中有的只是好奇而已!

真的,没有怨,也没有恨,只是,好奇……只是想看看,像杜乙商那样的男人,会喜欢上什么样的女人呢?

进了二门,穿过重重曲廊,很快地,承真看到一个丫环捧着一只碗,进了一个房间。

空中飘来淡淡的药香。

承真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推开了房门。

丫环正在往碗里倒药,突然见到生人进来,吓了一跳。

雅致的闺房里,月白的纱帐之后,躺着一个人。

她就那么躺着,合目而睡。眉细而长,鼻梁挺直,看不见眼睛,因此无从窥探她的全貌。

是的,是一个美人。但,也仅此而已。

不是国色天香,不是绝代佳人,那眉,那鼻,那唇……以一个女人的目光来看,生得好是好,可是,还不算特别漂亮。

没有让人眼前一亮,没有让人忘记呼吸,没有让人一看之下,魂不守舍……

承真有那么一点点失望。

这就是,杜乙商喜欢的人吗?

“她,就是你们大小姐?”承真问那神色慌乱的丫头,“她得了什么病?”

“不、不清楚……”丫头有点结巴地答,“小姐从波斯回来,就、就昏迷不醒、后……后来好容易醒了,不知怎么的,又变成了这样子……”

“大夫怎么说?”这是什么怪病啊?

“大、大夫也没有法子……说、说只能听天由命……”

“什么狗屁大夫啊!哪有这样说话的?”这样子说,不就等于宣布苏家小姐没救了吗?那还有谁敢娶她?“杜乙商知道吗?”

“知道。”听着这位不速之客的话,好像对小姐并没有敌意,丫头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也不结巴了。

“那他怎么说?”

“姑爷说,小姐是他的妻子。无论她是好是病,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照顾小姐一生一世。”

承真震了震,有一点点酸楚,又有一点点自怜,但更多的,还是一股强大的震撼,“他,这样说啊?”

“是啊。”

“真好啊……怎么就没有人这样对我?”她有点神伤地往外走,穿过这美丽而宽大的庭院,秋风中仿佛有股淡淡的惆怅将她包围,她叹了口气,带着车夫、张妈妈、明儿,出了苏家大门。

可怜的苏诚一脸急怒地继续僵立着。

马车很快踏上了扬州城的大街,承真靠在车壁上,发呆。

“我们现在要去哪儿?”明儿问。

“去哪儿?”承真怔了一怔,有点迷糊地反问,“是啊,去哪儿?”

哦,她想起来了,杜家,才是她此行的目的地啊!可是,此时此刻,那股想见杜乙商一面的强烈欲望不知在来路的哪一段里遗失了。她掀开帘子,正犹豫着是不是要找个路人甲问一问——然后,帘子一掀,她整个人突然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下子,呆住了。

一个人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三五个拎满了东西的随从,和她的车子,擦肩而过。很快,她只能看见他的背影,那坐在马上的,长长的头发,雪白的衣襟。

车子行出快有几丈地,他的背影已经都快看不见了,承真才蓦然发应过来,大声叫道:“杜乙商——”

马背上的白衣男子听见人声,勒住马,停了下来。

承真飞快地跳下车,跑到他面前。

秋日淡白阳光下,他的面孔如梦幻一般美丽,看着这个飞快向自己跑来的女孩子,他似乎有点迷茫,笑问:“姑娘找我?”

这一笑,当真是倾国倾城。

承真在他的马前停下,脸色因奔跑而变得绯红,她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他的面庞,喘吁吁地道:“你、你跑出来干吗?”

“呃?”

杜乙商有点不解,然后不等他把这份不解表明一下,承真已经接着说道:“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决定不去找你了呢!你这样跑出来,可不是送上门来吗?”她拉着他的袖子,“你下马吧!”

“小姑娘,你从哪里来的?认识我吗?”杜乙商一面下马,一面认为很有必要弄清楚这个车马与衣饰同样华丽的小丫头是什么来路。

“抱我一下吧!”

淡淡秋阳下,她这样要求他。

他再一次怔住了。

见他没有动静,承真想了想,决定自己动手——她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杜乙商哭笑不得,他长得好,讨女人喜欢是不错,可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非礼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怀抱,是不是和我想象的一样温暖。”她把头靠在他的胸膛,闭上眼,很快地,她松开了手,“不一样……”她望着这个美如天神的男子,这个占据了她梦想达两年之久的男子,轻声道,“知道吗?有一次我生了病,梦见你抱着我。那个梦里,你的怀抱真舒服,真温暖,让人情愿死在里面,不想离开……一个人,终其一生,只能给一个人这种温暖吧?你的已经给了苏家小姐,我的,谁来给呢?”

风吹起他的头发,背着光,面孔看不太真切。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

她转身上车。

把那个男子留在身后。

把那个做了两年的梦留在身后。

“明儿……”承真望向神色间掩不住讶异的丫环,微笑着道,“去雁城。”

某一天,齐延月拿着一本书到栖凤坞,放到成欢桌上。

“我这本还没读完呢!”

可怜的成欢已经读得形容枯槁,头皮发麻,见了书,只觉得小小心灵上又挨了一锤,呜,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看一遍,然后默写出来。”延月一身白衣,永远都是那副波澜不惊的镇定模样,她对着成欢微微一笑,“要是全写得出来,就不必再读下去了。”

成欢又惊又喜:“当真?”

他终于可以从书堆里解脱出来了吗?!

很快地,他合上书,把刚才看过的那部分内容写下来,龙飞凤舞地写满了十几张纸,豪气地往延月面前一递,“喏!”

足足两千多字……虽然已经习惯他的过目成诵,却还是忍不住有些惊异,齐延月低下头仔细去研对那些文字。

不知过了多久,她抬起那颗高贵的头,微笑着说:“很好。”

呼,成欢心里松了老大一口气。

“那个人,已经到了此地。我已经约好了他,明天晚上,在如意赌坊赌一把。”她把期许的目光投在他身上,“一切,全靠你了。”

成欢很豪气地拍拍胸膛,“包在我身上。”

“你已经想出法子了吗?要从他手里赢东西固然不容易,要拿到那东西看一眼,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嘿嘿,反正,成欢自有妙计。”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你知不知道,读书写字才是最要我老命的事,想些七七八八的主意弄点东西,不过是小菜一碟。现在,我想出去转转。”

真是拿人手软,吃人嘴软,他可是又吃又拿,只得憋在书房里读那些令人头大无比的书本,现在总算能够松口气啦!他走出金谷别院,街上人头攒动。摸了摸怀里那一大叠银票,他挺了挺胸膛,走进一家布庄。

“那青绸,给我来两匹……那团花的也拿来,一个宝蓝的,一个藏青的……对,扯,照样两份……再扯几个绸做里子……那个绿的拿来看看……”

伙计把那匹葱绿的缎子放到他面前。

真绿,像春天里长出来的第一把葱……他记得,承真到杨梅镇的第一天,穿的就这么一身衣服……那还是春天呢,她在他们面前拔下钗子,头发如水一样披散下来,晚风把一阵幽香吹进他的鼻子……这个念头叫他心尖儿颤了颤,像一根沾过****的针,冷不防地在他心上刺了一下,刺痛,却有股和着血的甜。

“客官,您真有眼力,这可是有名的蜀锦,连京城里的大户人家都点名要这料子!要不,扯几尺,给府上家眷做套?”

成欢点点头。

柔软的布料交到了他手里,掌柜还殷勤指点最好的裁缝住在哪街哪巷,成欢夹着这些布料,找到裁缝家,说了张老实和阿三的身形,让各做几套男装。

“这块呢?”裁缝指着那绿缎问。

“这个不用。”成欢飞快地把那块布料抽了回来。

做了,她又穿不上。

堂堂一个小郡主,怎么会要他一个小镇混混的衣服呢?

何况,扬州城里,还住着一个家财万贯的未婚夫?

八月的浅浅秋凉里,成欢的心里忽然涌上淡淡的惆怅和酸楚。

和裁缝说定了取衣服的日子,他又折回大街上买了几样点心吃食。雁城虽小,比起杨梅镇来,到底算是个大地方,点心铺里那琳琅满目的蜜饯、面食、干果他大都叫不出名目,买几样回去让张老实和阿三尝个鲜。

完了齐延月这趟事,他就要回杨梅镇一趟。

杨梅镇,那儿有爹娘留给他的破房子,有张老实和阿三,有豆腐店……那小小的镇落,如此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很想家。

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他不知道。也不愿去想。

九月廿三,晴。入夜之后刮起了风,老人们说,可能要下雨了。

就算下雨,对如意赌坊里的客人们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成欢刚洗过一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听说有某位高手在杀人之前也喜欢这么干来着,成欢不是故意要学他,只是觉得这样自己能更舒服一点。

身体舒服一点,精神也会好一点。

精神好一点,脑袋也能灵光一点。

他来到如意赌坊,伙计把他让进来雅间——那是齐延月定下的。

有钱就是好办事,比起大堂的喧闹和嘈杂,雅间简直可以拿来当书房用。

四壁点着灯烛,角落里,一名女伶静静地抚琴,香炉上清烟袅袅,桌上甚至还摆了几样点心,一壶香茗。

屋子里已经有一个人了,一个丫环在剥松子,剥好了一把,交到他手里。

传说中富可敌国的公子无方啊,传说那个无往不胜的赌神啊,那个在齐延月口中恍若天神不可战败的人物啊,穿了一身比雪还白的衣服,梳着一个能摔死苍蝇的发型——发现没有,江湖中人,什么都好,就是在穿衣打扮上没什么创意——为什么大家都要穿白衣服呢?为什么大家都要把头发梳得这么滑溜呢?

更让成欢郁闷的是,为了过一下大侠的瘾,他今天也穿了白衣服——而且,费了半天功夫把头发梳顺了……

“大侠,能开始了吗?”

“你带了什么东西来?”无方不理他这个问题,只是懒洋洋地问,“总得让我看看,赌注是不是够我跟你玩一场。而且,我也很想知道万金宗,到底富到什么样子。”

成欢击了两下掌,门外几个伙计抬了几箱东西进来,一一打开,珠光宝气直晃人眼。

“有钱是有钱,就是俗了点。”面对珠宝盈室,无方只是淡淡地带了一眼,淡淡地道。

成欢又击了两下掌。

门外伙抬进来一只小箱子。

成欢走过去,把那箱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到桌上,一边摆,一边摆道:“这些家伙,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不过,我们大小姐说,无方公子知道。”他把拿在手里那株八尺高血红珊瑚对着灯光细细看了遍,啧啧两声,“这红红的石头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大小姐竟然说便是几万两银子也没处买去——这不是吓唬我不识货吗?还有这块玉,黄黄的,还有一层绿气,大小姐说,是从虚子墓里取出来的——哎呀呀,造孽啊,死人的东西也要……”

成欢一面嘀嘀咕咕,一面把东西往外拿,拿出来一样,无方的眼睛就亮一下,直到他把东西全摆上了桌面,无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很好。”无方站了起来,“开始吧。”

“等等。”成欢笑眯眯地重新把东西收回来,“有两件事,咱们得说清楚。”

“哦?”

“第一,我要输了,那几只大箱子就归你。”成欢一副大家和气发财的开心笑容,好脾气地解释,“第二,我要赢了,那一只小箱子归你。”

“什么?”无方看看墙边那那几只装满珠宝的大箱子,再看看桌上这只聚满奇珍的小箱子,笑了,“你的意思是,无论你是输是赢,这些东西,都归我?”

“是啊!”

“那我要是输了呢?”平日里赢遍八方头脑精明无比的无方,此刻脑筋却在打结。

“我赢了不就是你输了?小箱子归你呀!”

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不论输赢都是他搬钱走人?无方才不会上这个当,他直接问:“我要输了,就把璇玑回文图留下,是吗?”

“嗯,按理来说是这样的。”成欢摸了摸下巴,做思索状,“可是,大侠您号称‘赌神’耶,怎么会输?尤其是,怎么会输给我这个只会斗蛐蛐的人物呢?”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事情很简单。”成欢前往一步,神秘兮兮地左右看了看,轻声道,“其实小弟前来,早知必输无疑。只是无奈一时口快答应了亲爱的延月……呃咳咳……你知道男人有时候就是死要面子……”他露出一个不太好意思的笑,接着道,“延月是很想要这回文图,不过她顶多只出了那几箱子价。至于这个小箱子……唉,实不相瞒,其实是祖上传下来的几件压箱底的东西。为博美人心,兄弟我也只好豁出去了……”

“人不风流枉少年!兄弟你还真是个多情的人儿!”无方点点头,成欢的这番话正中他风流公子的心意,不过,中意归中意,事情可不能含糊,“可这回文图,是我答应了送给新晋九王妃的,你也知道,皇上最宠九王子,这九王妃迟早就是皇后娘娘……嘿嘿嘿……你知道有时候想引玉,总得先抛砖……”他同样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那九王妃天生聪明绝顶,就是一直想要这东西。我已经把消息告诉她了……”

“我不要回文图!”成欢直接把话说清楚。

“不要图?!”无方一愣,“那你和我赌什么赌?”

“我借来抄一遍,行不?”

“抄?”无方犹豫了一下,然而很快地摇了摇头,“回文图的精妙,不过是文字而已。要是给你抄去了——我听说万金宗的大小姐可是冰雪聪明啊,万一她比九王妃先解出这回文图里的藏诗,我这礼不就白送了吗?!”

“那就看一眼!”成欢似是把心一横,道,“你就给我看一遍,我就抄那么几十个字,然后,别的自己另外添上——这总行了吧?”

“给你看一眼,然后,这箱东西都归我?”无方眼望着那被成欢紧紧抱在怀里的珍宝,心痒难挠,终于道,“好!就让你看一遍,只能抄十个字!”他从身后的包袱里掏出一个小包袱,再从小包袱里掏出一只锦盒,开了锁,打开了,里面还有个小包袱,掀到最后,露出一块织锦。

成欢大喜,伸手就要来拿,忽然被无方截住了脉门,一道力道直冲丹田,差点没把他疼晕过去!

“喂、喂、喂!啊、啊、啊!”

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扣脉门的成欢用尽全身力气唯一能够发得出来的声音。

“得罪了,兄弟。”无方很快地放了手,“原来你不会武功。”紧要关头,他忽然想到万一对方派来的是位武林高手,抢了东西就跑,这里又是万金宗的地盘,他这个“赌神”还要不要在江湖上混了?

不过,很好,眼前这小子似乎一点儿武功底子也没有,这倒叫无方大大地宽了心,他把那块织锦图摊开在桌面上,笑吟吟问道:“你这样造个假的给她,她生你的气怎么办?”

“嘘——”成欢连忙左右看了看,“小声点!只要大侠您不说,这天下还有谁知道?!”一面拿着那面锦,仔细地看了一遍。

苏氏织锦回文图,单单看上去,仿佛是些互不关联的字,然后,就在左、右、上、下之间,隐隐藏诗千余首。只是时代久远,谁也没能亲自解出来过。背一篇文章容易,背下这近千个相互无关的字,却更是神伤。成欢一面默记,一面提笔大致在纸下抄下十个字,以明方位。

无方见他眉头紧皱,额上隐隐泛出细汗,看得这般认真,心里忍不住有点悬,“我说,你不会是想把它背下来吧?”

“你觉得可能吗?”百忙中,成欢白了他一眼,单手把那只箱子推到他面前,“喏,你看看!”

无方一面打开箱子,细细看那箱宝贝,一面笑道:“谁要真能看一遍把它记下来,我可真服了他了!”他心里真正想说的话是:像你这样会把家底掏出来哄女人的败家子,那就更别想啦!“你叫什么名字?”不知道是哪家大户里生出来的啊,就这样白白把传家宝给了人。

“成欢。”他随口答,眼神迅速地掠过一行行字,用尽全力将它们铭刻在大脑里。

“成欢哪……”无方闲闲地接过话,注意力被一枚巨大的金刚石吸引过去。

成欢。这两个字,无方应该记住的。

就是这两个字,把“苏氏蕙若兰织锦回文璇玑图”举世无双的神话打破了。美丽的九王妃收到这样一份礼物,十分高兴。不过很快地,便有人传说一个名叫齐如风的相士已经破解了璇玑图,找出一千七百五十首藏诗。

好容易弄了个府尹当当的无方公子,还没有过够官瘾,便被抄家罢官。

因为——

怎么可能有人比聪明绝顶的九王妃更早解出璇玑图呢?!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无方献上的,是假的!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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